第四十二章髒水

  原來，姜家是徐家的姻親，上次徐員外過壽，姜家公子回去說徐家請的廚子手藝驚人，姜家太太便記在了心上，待姜家二小姐過散生，便央人來請了。

  「原來是我們名聲在外啊，」丁嬌掰著手指頭暢想，「這一傳二，二傳三的，沒幾日我們便要忙不過來了。」

  「先把眼下的事做好，」魯大娘笑著呵斥她，「淨想些有的沒的。」

  易明之低頭輕笑。

  一晃便到了去姜家的日子，易明之趕車將丁嬌幾人送到姜家，臨走前看著丁嬌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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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大哥，你有話與我說？」丁嬌仰著頭笑盈盈。

  易明之別開眼，輕聲道：「無事，晚些我來接你們。」

  丁嬌撇嘴，可想到下班有人接，心情立馬轉晴，給易明之一個燦爛的笑，牽著小石頭進去了。

  姜家廚房自有人招呼，叮囑了幾句，對著擬定的菜單，丁嬌與魯大師商量了幾句便開始做菜。

  姜家會客廳。

  姜家兩位小姐陪著七八個鮮嫩的小姑娘一邊喝茶一邊說著衣裳首飾等閒話。

  等小丫頭來稟告說可以開席了，眾人笑笑鬧鬧入了席。

  席面上是典型的當地名菜。麻辣仔雞，髮絲牛百葉，腊味合蒸，冰糖湘蓮等，俱是大戶人家辦宴席的硬菜。

  眾女吃得津津有味，雖辣得紅唇殷紅，各自喝了甜酒又下筷如飛。

  食至半酣，一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便笑道：「姜家姐姐好口福，家裡竟然養著這樣的好廚子，趕明兒，我跟我娘說說，讓我家廚娘來學個一二。」

  姜家大小姐姜雨薇細嚼慢咽，咽下嘴裡的雞塊才道：「是我娘心疼妹妹，刻意從外頭請來的廚子。」

  眾女從善如流恭維了一番今日的壽星公，只將姜二姑娘姜安安樂得眉眼彎彎。

  氣氛正融洽，安坐在姜雨薇一側的徐月如忽然插話道：「今日姨媽請的這女廚是有點本事，可你們怕是不知，人家最厲害的不是廚藝，是迷惑人的本事。」

  姜雨薇皺了眉頭要說話，最先開口的女子已好奇道：「徐家姐姐你快說，什麼迷惑人？難道是我娘常說的狐狸精？」

  有人低笑，有人裝聽不懂。

  徐月如卻是不管人如何催促都不說話了。

  有些話，她一個黃花閨女是不好多說的。

  「我知道徐姐姐說的那個女人，」一直找不到機會說話的盧淼淼終於開口道，「她是我們村的。」

  見眾女都朝她看來，她興奮得臉都紅了。

  她爹雖是盧家村的里長，可到底沒有鎮上的人家富庶。為了給她找戶好人家，她娘費了大力氣才跟姜家認了乾親。

  今日她以姜二小姐的乾妹妹出席，在場的姑娘雖說待她和善，可也不熱情。

  她在盧家村被人追捧慣了，哪裡受得了這樣的冷遇，此時見眾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不用催促便將她所知的事情抖落個乾淨。

  從丁嬌娘帶著拖油瓶進了老盧家說起，什麼行為不檢羞憤跳河，差點被趕出盧家村，什麼不敬長輩最後被趕出家門，添油加醋一番，丁嬌儼然成了戲台上多行不義自食惡果的典型。

  「這，這不能吧？」有人不信，「我覺得她的手藝是真好，比縣城匯泉樓的還要好吃。」

  「她，她一個寡婦，簡直有傷風化。」有人不齒。

  姜雨薇見氣氛不大好，忙出來打圓場：「怕是外頭亂說的，我娘說請的是魯大娘，她既然是魯大娘的徒弟，我覺得人品定是好的。」

  說著，向盧淼淼投去警告的眼神。

  姜安安也不高興地瞪著盧淼淼。

  盧淼淼正說得起勁，哪裡會注意到這些，她當即反駁道：「我沒有說謊，她還想勾引我大哥呢，還好我大哥意志堅定不受她的蠱惑。」

  想到盧有鳳曾說丁嬌娘與徐公子眉來眼去，她的火又往上冒了幾分，索性無中生有，將丁嬌說成個不守婦道人盡可夫的蕩婦。

  這下子，莫說姜家姐妹，便是徐月如也大皺其眉。

  她只知那不要臉的寡婦肖想易明之，卻不知她還有那樣不堪的往事。

  她當下就撂了筷子，半點食慾都沒有了。

  桌上眾女也俱是面露鄙夷，各自在心底盤算如何與閨中密友說說這難聞的鄉間八卦。

  好好的一桌菜就這樣被人壞了心思，姜安安快要哭了。

  廚房裡的丁嬌自然不知自己好端端的又遭了無妄之災。她擦了擦額頭的汗，對自己今日的表現頗為滿意。

  「刀工進步倒是大，火候掌握也馬馬虎虎，調味還要下苦功夫。」

  魯大娘照例不給好評，丁嬌無所謂地聳肩。

  要她自己說，她如今的手藝簡直可以用突飛猛進來形容。

  跟著魯大娘系統地學習後，她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不日便能飛升。

  「唔，好好吃，我還要！」空間裡的洛貝大大的好評。

  「你知足吧，要是被人發現，別說你這蘿蔔，便是我也要倒大霉。」丁嬌沒好氣地告誡她。

  待拿了工錢賞銀等來接人的易明之，丁嬌心情更美了。她故意坐在易明之旁邊。

  「易大哥，你對我真好，我特意給你留了點肚絲，保准你喜歡。」

  「易大哥，你還喜歡吃什麼，我以後天天給你做。」

  「易大哥，你怎麼出這麼多汗，我給你打扇吧。」

  馬車「吱呀吱呀」往盧家村前進，聽了片刻壁角的徐月如絞爛了手裡的帕子。

  她重重摔下車帘子一言不發，侍候的丫頭嚇得臉色發白。

  回了徐家，徐月如徑直去了徐母的院子。

  徐啟初正與母親說話，見妹妹氣沖沖地回來了，不由打趣道：「難不成是姜家表妹給你委屈受了？」

  徐母給女兒擦汗，就勸道：「月兒啊，你都十四了，再過兩年就要嫁人，在別人家做客可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徐月如委屈極了，不經思索的話衝口而出：「大哥，你快把易明之叫回府里吧。」

  「什麼易明之？」徐母詫異地看向兒子。

  徐啟初目光銳利地看向妹妹：「月兒，你剛才說什麼？」

  徐月如不敢看大哥的眼睛，生怕叫人看破自己那點心思，只絞著手指頭不敢說話。

  徐母又心疼女兒了。她瞪了一眼兒子，「你怎麼與你妹妹說話的。」

  徐啟初看著徐月如不說話。

  徐母便是再遲鈍也發覺不對，她握住女兒的手，溫聲道：「月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與娘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