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顧平看著一臉怔忪的艾米，正色道：「我說，你不疼嗎？」

  艾米蹙了蹙眉，泫然欲泣道：「疼啊，怎麼不疼啊。不過小哥哥你這麼關心我，我就覺得好像不那麼疼了。」

  

  「小哥哥，你今年多大啦？」

  顧平比她大八九歲，此刻卻被安上一個「小哥哥」的稱呼。艾米嗓音沙啞，喊出來的時候跟黏了一把糖似的，讓人也忍不住想乾咳兩聲，清清嗓子。

  岳月好歹跟著顧平有一年了，她有時候感覺不那麼敏銳，但是只要稍一提點，她卻立時能感覺出來。

  此刻也明白了那裡不對頭，皺緊眉頭，上下打量艾米一番，心中暗罵：蠢貨。

  接著，便見顧平站起身來，去找她的主治醫生了。

  主治醫師今年快五十了。醫生這職業，果然壓力大，頭頂心一片錚光瓦亮，周圍圍了一圈稀疏的頭髮，看著也挺具有代表性。

  顧平想著今天上頭又催過來的電話，忍不住想伸手摸摸自己的頭髮，到底醫生還在，艱難忍住了。

  「38床劉萍萍，今天有打過止痛針嗎？」

  主治醫生查著檔案，頭也不抬的回答：「沒有。小姑娘看著嬌里嬌氣的，可倒的確很堅強。這幾天只吃了些芬必得。」

  他合上檔案，看了看顧平的衣著，索性什麼都說了：「你也知道，骨頭出問題了是非常痛的，芬必得等止痛藥的效果會大打折扣。一般病人都會要求打止痛針。」

  「可是止痛針一般嗎啡多些，這種藥有成癮性，依賴性很強，病人能夠忍受的話，我們是不會主動打的。」

  醫生讚嘆道：「那個劉萍萍聽說是個網紅？看來網紅也不全是大家說的那樣，她這種堅韌，一般男人都差的遠……」

  他年紀大些，對於新興事物接受的也慢，再加上工作壓力大，對於艾米，也是看著有記者，才知道是個網紅。具體這網紅是幹什麼的，直播的什麼內容，他是一概不知。

  此刻提及，是真心實意的讚嘆。

  顧平聞言，眉頭都沒動一下：「行，我知道了，辛苦了醫生。」

  他回到病房，恰逢護士來換藥。

  住院三天了，今天才徹底清醒，護士也就例行舊事，隨口問道：「38床劉萍萍是吧？換藥了啊……」

  顧平緊盯著艾米，卻見她愣了一會兒，看到護士在掛床頭的吊瓶才反應過來，低低的應了一聲。

  若非他們有確切資料知道這個艾米就是劉萍萍，看她如今的反應，怎麼看怎麼讓人起疑。

  他想了想，打電話給何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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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青剛從市立幼兒園回來。

  三天前，市立幼兒園舉辦了一場大型實踐活動，要求大中小班裡的學生把自己不要的玩具帶過來販賣，組成一個二手貨交易市場。

  學生之間互相交易，討價還價，家長們在旁陪同就可以，不得干預交易。

  近年來，幼兒園的實踐活動越來越多，家長們也不稀奇。不過，整個幼兒園的學生全部都集中到廣場上，販售自家的二手貨品，看著自己家的娃娃為了一塊錢兩塊錢跟人家討價還價，最後三五塊錢成交，賣出那個原價幾百上千的玩具，個個心裡頭都是五味陳雜。

  這麼一來，家長們聚在一起，也就有的說了。

  天氣挺熱的，又是在校園裡頭，有些家長們聊著聊著，就換了地方了。

  但在今天下午，學校開辦表彰大會表揚業績最高的同學時，家長和老師才發現，有學生不見了。

  唐積的小侄子就在其中。

  他小侄子身上雖然有個簡單的護身符，可他能力有限，並不能感知那孩子如今在哪裡。

  他沒辦法，只好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何青。

  對於家長的來說，這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可對於何青而言，當真不值一提。

  她到了學校，很快便悄悄循著印記找到了分散躲在各個隱秘位置的學生們。

  其中有三個小娃娃，居然還躲在學校早已廢棄的雜物室里，天知道那上頭的門鎖都生鏽了，也不知他們是怎麼進去的。

  家長們提心弔膽，最後發現是虛驚一場，俱都鬆了口氣。小孩子們懵懂天真，都覺得自己是玩兒了一場格外刺激的捉迷藏。雖然找回來後被情緒激動的父母樓在懷裡又哭又罵，但總的來說，還都蠻開心的。

  等到人都走差不多了，何青這才默不作聲的回到了那個空置的雜物室。

  裡頭，被他牢牢捆住的，可還有三個小娃娃呢。

  三個小娃娃年齡倒也不大，看著不過五六歲的模樣，若非青白的臉色和黑幽幽的眼珠子太過滲人，單看外形，也堪稱一聲玉雪可愛。

  只可惜，是三個調皮鬼。

  唐積擦了一頭的冷汗：「乖乖，這才七月初呢，鬼魂都開始出來作亂了，今年鬼門開，不會真有什麼大亂子吧？」

  何青也搖頭：「現在我也不確定了。」

  若論往年，七月能出來的鬼魂都不值一提，少有出事的。

  「可今年帝流漿即將降世，空氣中靈氣充裕，是近百年來的巔峰。我也沒想到，這次出來的魂魄都這麼不老實。」

  可不嘛。

  說起來，今天才七月初四，這不聽話的小鬼頭們居然就按捺不住，整出了一場鬧劇。雖然沒有何青，他們最後花費的時間也不會太長，可對於那些當父母的來說，自己的孩子哪怕失去聯繫一分鐘，也是讓人覺得痛心萬分的。

  說到底，本質上還是做了錯事，又是這么小的魂魄。

  何青嘆口氣，用靈力所將他們一個個的牽住，低聲嘆道：「走吧，你們這群搗蛋鬼，我帶你們去別的地方玩。」

  救助站里貓貓狗狗多，而且靈性充足，大多都能看到這些魂魄。

  7月份鬼門開，何青也沒打算放它們出去，免得看到什麼不該看的，他們無故叫了起來，惹人驚慌。

  此刻帶幾個小鬼頭回去跟它們玩耍，也算一舉兩得。

  這不，才安頓好呢，顧平的電話就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