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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生死在明日,今夜享良宵

2024-04-30 00:10:21 作者: 棉花花

  崖山。

  海浪一陣陣拍打著石岩。

  小五和陸天瑞站在沙盤前,密密切切地商議著作戰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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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來,他們幾乎是通宵達旦,練兵部署。

  小五與士兵們同吃同住。

  此地靠海,水米皆苦,吃飯時常吃出沙子來,小五依舊吃得很香甜,全然沒有金鑾殿上帝王的架子。陸天瑞看著看著,悽然淚下,朝衣濕透。繼而士兵們嗚咽一片。

  西晉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千尋鐵索沉江底,一片降旗出石頭。

  西狼人占了天下,放眼望去,儘是降臣,天子流落至此,讓人無限感傷。

  陸天瑞激勵眾人,一定要守住氣節,只要撐著這口氣在,前來投奔的遺民就會越多,撐著這口氣,來日,工筆史書,寫與後人,千秋萬代,代代相傳,漢人的脊樑就不會斷。

  士兵們破衣爛衫,卻士氣激昂,齊聲稱是。

  這一日傍晚,天色陰陰的,海水發出沉沉的呼嘯聲。

  前方軍探來報:「忽穆烈率軍來崖山了!」

  陸天瑞不可置信道:「是忽穆烈本人?沒看錯?」

  「回陸大人,千真萬確,沒看錯。」

  陸天瑞來回踱了幾步,沉吟著。按常理,西狼剛剛拿下江山,新朝初立,忽穆烈登基稱帝未久,應坐鎮金鑾才是。怎麼會這個時候御駕親征呢?

  「忽穆烈帶了多少兵來?」陸天瑞問道。

  軍探答道:「帶的人不多。只有一萬餘人。」

  「一萬餘人?」陸天瑞越發震驚了。

  「是。」

  陸天瑞去找小五,稟報了此事。

  小五道:「若果真如此,倒是一個剿殺忽穆烈的好時機。忽穆烈若死,局勢便可扭轉。」

  「是,西狼儲位空懸已久,據說,在漠北的五王子、在漠南的八王子,連同駐守西域的九王子,都對儲位垂涎已久,他們實力相當,難分伯仲,背後都有支持自己的勢力,忽穆烈至今也難裁奪,放出話來,要在今年的白節,才確定儲位人選。忽穆烈要能死在崖山,西狼王廷定會大亂,如此,漢廷便有機會取勝了。」陸天瑞道。

  「忽穆烈率一萬兵卒,咱們的人馬是他的三倍之多,勝算頗大。只是,陸卿,這當中是否有詐?」小五道。

  陸天瑞沉思道:「官家,《左傳》有雲,莫敖必敗,舉趾高,心不固矣。許是西狼初初大勝,忽穆烈生了輕敵之心,蔑視漢廷,方有此舉。不管怎樣,他既來了,齊心協力,一鼓作氣,拿下他才好。」

  小五重重點頭。

  在沙盤之上,擺出圍殲忽穆烈之陣。

  陸天瑞退下後,已然是三更天了。

  海邊的夜風,吹得呼呼作響。

  小五剛拿起兵書,聽見輕輕的叩門聲。

  他打開門,見竹晚站在門外,懷裡還抱著一壇酒。

  自將賈夫人接來崖山,竹晚的病一日日好起來。說到底,她患的是心病。

  她自責親手殺死父親。母親則告訴她,自古以來,忠字在前,孝字在後,她這樣做,並沒有錯,另則,若父親果真成了弒君之人,便越發遺臭萬年了。

  母親的寬慰與原諒,於她而言,是良藥。

  「夜裡風大,你不該出來的。」小五道。

  竹晚聽出他話里的關切,臉微微的紅了:「大戰在即,臣妾送壺酒來,想與官家同飲。」

  她走進屋內,將酒放置在桌上,打開蓋,酒香飄出來。

  小五在桌邊坐下,她站在一旁倒酒。小五再三讓她坐,她才坐下。

  雖飄亡在外,她還是堅守著臨安皇宮中的規矩。

  小五道:「你陪著朕,吃了這麼多的苦。如今,又不是在宮裡頭,這些虛禮,盡可免了。」

  竹晚搖頭,道:「官家一日在位,便一日是官家。越是現在禮崩樂壞,臣妾就越要守著祖宗規矩,守著漢廷的禮。」

  小五嘆道:「在宮裡,日子好過的時候,朕未曾好好兒待你。現在……縱是想厚待你,也有心無力了。」

  兩隻酒杯碰在一起,各自飲盡。

  竹晚道:「官家可知,從前,臣妾心裡想著,只要臣妾一直站在官家身後,早晚有一天,官家一定能看見臣妾。現在,官家眼裡有臣妾了,這就是最大的厚待。臣妾得償所願了,還奢求什麼呢?」

  燭光下,竹晚的面龐,清艷,秀麗。

  小五伸手,撫了撫她的發。

  兩人接連又飲了幾杯。

  竹晚鼓足勇氣,道:「官家,臣妾有一個請求——」

  「你說。」

  「生生死死,臣妾不在乎。臣妾想,在大戰之前,同官家做一回真正的夫妻。如此,縱便真的身死燈滅,臣妾也算是嫁過一遭兒了。來日,黃泉路上,臣妾才算是官家的人,與官家在一處……」她說著,既羞且悲。

  屋內氤氳著酒香,她眼裡瀲灩的波光,像極了西湖的好時候。

  樓頭夜半風吹斷,月在浮雲淺處明。

  小五微醉,起身,抱起她,往榻上走去。

  亂世浮萍,得一好女子,真心相付,是人生幸事。

  生死,在明日。今夜,享良宵。為什麼不呢?

  他生澀地褪去她的衣衫。

  吹滅了床頭的燭火。

  竹晚身上,有蘭花香。他最愛的蘭花。幽蘭花,為誰好,露冷風清香自老。她的身體是溫熱的,柔軟的,像嶺南的清溪,包裹著他。

  他的身體,在她的清溪里,有了最熨帖的歸處。

  竹晚痛的時候,緊緊抱住他,將臉埋在他的頸間。

  她在疼痛和愛欲里,感受到了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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