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人間正道！ （二合一章）

  「小畜生！」

  「今日我技不如人，你大可殺了我！」

  「你如此大逆不道，違背綱常，即便武功通天徹地又如何？因果相系，天日昭昭，日後你也難逃惡果，心魔纏身，永無登臨彼岸之日！」

  洪玄機在洪辟如同密雨巨浪的拳意拳勁之下，全無還手之力。

  如一片飄萍爛葉，卻仍能發出雷鳴一般的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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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辟本來心中怒意如潮，化成無數拳意拳勁瘋狂宣洩而出。

  雖宣洩了許多怒意，看不到洪玄機屈服、認錯，始終還有一絲絲怒意如影隨形，難以盡泄。

  此時聽得洪玄機的話語，心中怒意反而為之一清，心神為之一定。

  溢顯於表，神情定靜。

  但打出的拳頭卻未曾有半分停滯，邊打口中邊道：

  「洪玄機，你以為我為什麼受你一拳？」

  「固然是要借你之力，煅煉肉身，打開穴竅，」

  「卻也是要了卻因果，」

  「那具肉身早已在你拳下崩滅，如今我血肉重生，與你之間的因果早已了結，你還妄想在我面前尊大？」

  「好，本來還待留你全身而退，讓你瞧瞧自己的錯誤，」

  「既然你冥頑不靈，我先誅滅你的肉身，將你的靈魂拘來囚禁，一日不服，一日便要受無邊黑暗之苦，千年萬年，一樣能誅你的心，磨滅你的精神！總有你心服之日！」

  「鞭山移石！」

  千百個洪辟雙手大張，連連揮動。

  無數人驚惶地發現，大地在劇烈地顫動。

  驚駭欲絕地看到遠處，那連綿起伏的玉龍山脈，一座座雪白的冰峰、山嶽，在掙脫大的束縛，緩緩拔地而起。

  「指地成鋼！」

  一座府冰峰、山丘，在一道道無形的玄妙力量中，通體都變成了神鐵神鋼。

  全都成了神山神峰！

  在空中漂起，遮蔽了天空。

  一座一座神山神峰呼嘯著，帶起撕裂大地的罡風，如同一方方巨大的印璽，向洪玄機砸落。

  一遍又一遍。

  頃刻之間，如同破布一般洪玄機，就便成了一堆一堆肉泥四散。

  「畫地為牢！」

  「五雷轟頂！」

  天地被禁錮，無數雷霆被接引而來。

  轟擊著一堆堆肉泥。

  一粒都沒有放過。

  在所有人顫抖著身軀、恐懼的目光中，大乾的中流砥柱、一代人仙洪玄機，接連便被一座神峰砸成肉泥，說是碎屍萬段都是輕的。

  血肉成泥，還要被天雷轟頂。

  短短數息之間，連已經形銷骨滅，就連一粒微塵都沒有能在世間留存。

  此時，千百個洪辟猛然再次崩散成一團團血肉。

  在空中不斷蠕動，自四面八方匯聚成來。

  很快便再聚起一個人形。

  唯一的一個。

  直到這時，洪辟才真正血肉重生，且一舉打開體內無數穴竅。

  足足九百個大穴竅！

  一步登臨聚散隨心、千變萬化，肉身至境的人仙巔峰！

  以洪辟的積累之深厚，此時即便同樣是人仙巔峰，或是煉魂成神、感悟苦海，渡過了九重雷劫的純陽鬼仙，也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洪辟站立虛空，微閉雙目。

  他在感悟此時的境界。

  也是在搜魂索魄！

  忽然睜開雙眼，足下一踏，雙拳轟出，一連三拳轟擊在虛空各處。

  「通幽！」

  「追魂！」

  「攝魄！」

  這三種神通卻非同先前一般兇猛狂暴，驚天動地。

  化作拳意轟出，不見風起，不見雷鳴。

  無形無質，無影無痕。

  卻令人有一種靈魂被禁錮，陷入無邊黑暗的痛苦。

  「嗯？」

  洪辟忽然心中一動，發出驚異的聲音。

  「靈魂裂變……」

  「血肉聚變……」

  「諸子百聖的最強道統……」

  「是諸子百聖預言的道統傳承之人出世了……」

  「變數……變數……」

  「變……」

  「變……」

  「易……」

  「易……」

  「一……」

  「一……」

  「好廣大的智慧，好純粹的靈魂……」

  「不，不是易……」

  在三大神通隨拳意而傾泄於天地之間時，洪辟便如同接收到了無數的信號。

  發現了天地之間隱藏著的種種秘密。

  那是一個個介於虛無與真實之間的聲音。

  那是一絲絲存在於過往、現在、與未來的精神，不朽不滅的精神。

  這些精神，在注視著他。

  這些聲音，說的也是他。

  那是……

  古往今來，一尊尊超越了人仙、超越了純陽鬼仙的無上存在，聖王、聖賢，超越靈魂與肉身至境的前古大高手。

  「是誰打擾我的沉睡……」

  「易……」

  一個疑惑的聲音，自虛空深處響起。

  蓋壓了一切聖王、聖賢的不朽精神，使得天地之間，虛幻與真實的縫隙，過去、現在、未來交匯之處，一切的聲音都重歸寂靜。

  這個聲音浩大、無邊、偉岸，超越了一切，席捲一切。

  起自太古，穿透時空，光陰逆轉，長河倒流，縱橫過去現在未來。

  天地之間，找不出任何詞彙，能形容這種偉大浩瀚。

  是只短短几個字，幾段章節，便如同一枚枚恐怖的符文、一座座可怕的大陣，將天地乾坤，過去未來都困鎖。

  將洪辟禁錮在其中。

  「不……你不是易……」

  「變數……洪玄機是我指定的傳人，你不能殺他……」

  「變數……不該存在……」

  「你打攪我的沉睡，便拿你的血肉，來熄滅我的怒火，來為他凝聚神通，繼續我的道統吧……」

  一條如虛如幻、令人一眼即沉淪無出的長河，忽然現於天地之間。

  除卻洪辟外，卻無人能見。

  一尊虛虛實實難以分辨的身影，端坐在長河之上。

  那是一尊道人的身影。

  高高在上，掌握諸天，造化輪迴。

  背後有萬物萬類，無數生靈，世界生滅。

  一尊尊太古神靈，諸天眾神，一個個上古之民，未來之人，在隨世界誕生、毀滅。

  天地風雷因他而生，日月星辰為他而轉，時間長河纏繞其身，上下四方為他而變化，眾神萬靈俯首朝拜……

  就像是……

  萬物之源，萬神之源，萬界之源……

  是造人之神，造神之神，無數世界的創造者，無窮造化的締造者。

  諸神之父，諸仙之母……

  造化！

  洪辟心中警兆大作，渾身緊閉無漏的毛孔驟然大張，如臨滅頂之災。

  「五行大遁！」

  洪辟連剎那的猶豫都沒有，用出遁術神通。

  天地皆由陰陽造化，萬物皆源於五行。

  五行大遁，天上地下，八荒六合，剎那即至。

  萬法不沾，萬道不染，無術可困。

  「沒用的……」

  「天地、陰陽、萬物、萬象、萬靈……皆由我而造化……」

  「上下四方、古往今來……皆在我掌中……你能逃到何方……」

  上下四方，過去未來，唯有時間不在三界之內，不入五行之中。

  五行大遁，天上地下，來去自如，無物可困。

  唯獨時間能困，時間難脫。

  這尊道人，似乎真如其所說，上下四方，古往今來，皆在其掌中握。

  洪辟連施大遁，便是萬里也當須臾而過。

  可那尊道人仍在他眼前。

  那一座座如困鎖天地乾坤、過去未來的牢籠，仍然死死鎖住他。

  這一刻，他就像如來掌中的孫猴子，無論如何翻騰，也翻不出那掌上五指。

  「沒有用的……」

  「天因我一念而生，地因我一念而聚，過去因我而改，現在因我而在，未來因我而來……」

  「我心即天心，諸天世界，無數紀元，都要隨我心意而轉……」

  「我要你生，你便要生，我要你滅，你便要滅……」

  「我要你的血肉，補完洪玄機人仙之軀，打破至境，粉碎真空……」

  浩大無邊的聲音，再次自遙遠的太古傳來。

  響徹現在，迴蕩在未來。

  化成一座座大陣輪轉，不斷輾磨著洪辟。

  洪辟剛剛血肉重生，凝聚出的新肉身，驟然崩潰，變成一團團血肉。

  在這一座座大陣中，被一點點磨滅。

  此時洪辟已經是聚散由心，微塵不滅的肉身至境。

  哪怕粉身碎骨，血肉成泥，也能在剎那間滴血重生。

  很快，洪辟便再次從那一堆堆肉泥中凝聚出來。

  卻又在瞬間被一座座恐怖的大陣磨碎。

  重生、磨滅、重生……

  不斷地循環往復，短短時間內，也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

  「血肉衍生，不朽不滅？你還差了些……」

  「洪玄機，我傳你鴻蒙寄生訣，乃我所創最為高深的一門神通，造化天經之中都沒有記載，你便以此神通，寄生變數之血肉，於不朽的血肉中重生吧……」

  浩大的聲音轟鳴不止。

  洪辟破碎的一堆血肉之中，突然有一團血肉飛出，脫離了控制，一陣陣蠕動。

  竟然凝聚成了洪玄機的模樣。

  他冷峻地看著已經重新凝聚的洪辟：「想不到吧？」

  「我賜你血肉生命，今日正該你償還，被我寄生！」

  「寂滅吧！」

  「你的靈魂、你的精神、你的知識，都將成為我粉碎真空的養分！」

  「寂滅……」

  「寂滅……」

  「融化於天地吧，與宇宙相聯，便是粉碎真空的奧義……」

  「屈服吧，你將永生……」

  造化道人那浩瀚，卻如同魔音一般的聲音，也同時在洪辟耳中、靈魂深處，不斷地迴響。

  他感覺到的不是痛苦，是前所未有的強大。

  似乎只要他順應這個聲音，融於天地之間，便真的能破出人仙至境，粉碎真空，永生不朽。

  「轟！」

  一聲巨響，卻是剛剛凝聚出來的洪玄機，話音剛落，就轟然爆碎。

  洪玄機臉上還凝固著一絲錯愕，便崩散破碎，炸成漫天肉泥血霧。

  一個浩大無窮，能與那尊道人比肩的聲音忽然在天地間響起。

  「夫禮，天之經，地之義，民之行……」

  「夫樂，人之情，人之道……」

  「制禮、樂，而人道立也……」

  「大道之行，順天、應人，」

  「故此書曰：《人》」

  「《人書》既成，諸天神鬼，九幽十地，萬類拱伏……」

  洪辟竟然在此時，探手於虛空之中一划。

  玉京城中，突然間不見了洪辟與洪玄機的眾人，此時忽然看到了玉京城中，有六道浩瀚華光，自亞聖公府、乾元大殿，還有城牆之上，上善等三個儒門學子懷中射出，沖天而起。

  六道華光中，各有一物。

  一方鼎，一座鐘，一輛車，一把弓，一桿筆，一顆圓球。

  一方鼎，如同神岳，鎮壓大地。

  一座鐘當空震響，天地為之一清。

  圓球轉動，移星換斗，陰陽逆轉，黑夜變白晝。

  六龍拉車，御天逐日。

  一隻完美無暇，令人難以形容的手臂，自虛空之中探出，握住那張大弓。

  比大日都要奪目的熾白光芒驟然爆發。

  「嗤……」

  一聲輕響，熾白光芒化成箭矢，穿透虛空，劃出一條比星河都要璀璨的痕跡。

  洪辟重新凝聚出的身軀兩次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還有那尊浩瀚恐怖的道人虛影。

  「啊！」

  看到這尊虛影，人們紛紛大叫一聲，捂住了雙眼。

  沒有人能直視道人虛影。

  被一次次地磨滅，又一次次地重生，此時洪辟的肉身，前所未有的完美。

  甚至超出了他自己的預料，幾乎接近了當初在七絕山下，看到的那隻玉手。

  哪怕是造化道人那不滅的偉力，也無法再輕易磨滅。

  洪辟將手中大弓拋出，又探出手臂。

  這手每一分，每一毫，每一寸筋肉，都是如同天地最完美的傑作，沒有任何瑕疵。

  洪辟將那支筆抓在手中。

  一支如椽大筆。

  聚山嶽峰巒，大地之氣為骨，

  匯日月星辰，天星之光為毫，

  風雷雨雪、江河湖海之神為墨，

  乾坤作紙，筆落天地。

  他在寫書，在著經。

  將他十年前寫了半部，就引得諸子百聖齊鳴的的聖道經典補全。

  造化道人……

  洪辟認出來，那尊偉岸無比的道人虛影，便是太古之時的絕頂人物。

  超越了一般的陽神、粉碎虛空的人物。

  古往今來，只有太古時第一高手，也是古往今來第一人，長生大帝，能壓造化道人半頭。

  他早知道洪玄機修煉造化天經，與造化道人絕難脫得了關係，又怎麼會沒有防備。

  這餘下的半部經文，還有儒門六聖器，就是他留下的後手。

  「嗡……嗡嗡……」

  天地之間，突然響起了一種玄奇無比的聲音。

  浩瀚無邊，無勝造化道人，遠勝洪辟。

  那是天地的呼吸，天地的共鳴。

  是天地的回應。

  「夫禮，天之經，地之義，民之行……」

  「夫樂，人之情，人之道……」

  「制禮、樂，而人道立也……」

  「大道之行，順天、應人……」

  玉京城，大乾各地的城池，每一座貢院之中，都綻放出一道道華光。

  諸子的牌位在震動。

  一聲聲朗誦聲，自其中傳出。

  匯聚起來，震動著整個大乾。

  天地乾坤，諸子百聖……

  都被剩下的半部經文引動。

  這才是他真正的後手。

  一條長河，橫空而過。

  比星河還要璀璨千百倍。

  能與造化道人虛影之下，那條時光長河投影比肩。

  天地浩然，人道長存。

  這是浩然長河！

  諸子百聖齊鳴，天地響應，浩然長河終於在此世顯現！

  儒門學子，驟然間只覺天地一片大亮。

  體內浩然之氣滾滾。

  身上氣息驟然攀升，頭頂浩然華光沖天，匯聚於浩然長河。

  人應上天，上天應人。

  無數儒門學子紛紛境界暴漲，智慧圓光。

  許許多多的學問道理，經心中流淌、明悟。

  大智慧！

  大歡喜！

  天地間，一片歡欣雀躍。

  那是人心的歡欣，是天心的雀躍。

  順天，應人。

  人與天和諧相融。

  天人合一，浩然正道！

  「造化？」

  「不過是被困於天地牢籠之中的一隻可憐蟲，也配妄言造化？」

  「天地生你育你，造化於你，你卻反竊其功，妄圖覆逆，難怪你會選擇洪玄機，」

  「一丘之貉！」

  「如此小人，也想要迷惑我與人一同墮落？」

  洪辟冷哼一聲，朗聲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即便你真是造化，人道滄桑，大勢滾滾，造化也要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