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0章敗絮藏玉
2024-05-24 12:10:35
作者: 安若浮生
長孫允覺得昨日他與卿卿格外親近,即便他們可以說話一句話,但他們眼神對上的瞬間長孫允就能明白她要說什麼。
但是今天再見顧阮他卻覺得心臟被人反覆揉捏那樣疼,疼的自己喘不過氣,她都眉眼是毫無掩飾的對自己的冷漠,憎惡,連正眼看他一次都沒有。
白清華也覺得她奇怪,昨日時不時說一兩句傻話的徒弟媳婦今天像是重獲新生變一個人聽聽那說話的語氣態度,話里邏輯清晰,思維智商都在線常常一句話一針見血。
昨天自己還能懟她兩句不聽好人言,沒有把琰兒送去自己那兒現在才讓琰兒受此苦難,結果今天就被人家把場面找了回來說自己要人家母子分離。
這也就算了,自己不和徒弟媳婦計較,奈何收到徒弟是個拉偏架,一心向著自己媳婦兒,兩者對比之下白清華覺得長孫允突然是順眼許多。
「師叔,師父生前一直與我說起您。」
白清華淡淡瞥他一眼,是在說自己老不死吧。
「師父其實很念同門之誼。」
白清華想就是因為他太念同門之誼才會覺得自己老不死。
「師父臨終說他沒能見到您最後一面心底有些惋惜。」
前邊話還好就後邊這句委實驚嚇住白清華,聽到樓燁臨終前還想著自己只覺得瘮的慌。
「師父說他很後悔離開師門,很後悔自己當初一直與您不受控制的攀比心。」
白清華是繼師父衣缽是東尋國師,樓燁不滿屈居人下又自負天才,比白清華悟性根基最佳,只是他先一步入師門,做了師兄一輩子壓在自己一頭。
心生不忿,又逢那個時候逢師命下山歷練,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睛,機緣巧合的結識當初在外遊歷的溫若隱與南疆國七公主,當時天下四分,南疆是其中強國,樓燁與其去爭東尋不如另謀出路,最後憑藉七公主的舉薦與自身的能力成為南疆國師。
但風光沒兩日就開始打仗了,東尋與西齊出乎意料的默契共同出兵攻打南疆,隨著南疆的覆滅,七公主的失蹤樓燁這個國師自然也是做不成了,他心有不甘,一面想要光復這個自己才守了幾日的南疆國,一面在尋找七公主。
後來樓燁來到了江南,認識了程卿,南疆分離出去的一支,在後邊通過程卿知道了長孫允,滅了自己國家的族人。
但最終選擇收他為徒弟,但樓燁沒想到曾經收的徒弟會在來日弄死自己。
在人瀕臨死亡的時候腦海里閃回著過往的一生,自己要死了一生的執念也散了開始後悔。
白清華久久不做聲,他才是攀比心思最強的那個,嫉妒師弟天資過人,埋怨師父偏心,討厭師兄的偽善,恨極師弟不知從哪裡來的羨慕。
可到了最後他才明白師父最偏心的是自己,但那時候都已經回不去從前了。
顧阮神色如常,瞧白清華這模樣就是要被久違的師門之誼,或是對自己的師弟升起憐憫之心,雖然也不知道長孫允要做什麼,但他這搬弄口舌是非,這種行為就是顧阮所唾棄的。
「齊帝陛下此言差矣,樓燁如此下場與他曾經下山不下有何干係?該是那樣的人就該又如何結果,便是樓燁不曾下山,他如此的結局不過是晚來幾年。
外面的花花世界就是如此精彩,精彩到令樓燁輕易舍下二十多年的師兄弟情誼,與其反目成仇,當初出師門歷練如此,在哪裡都是如此,一個人心思不乾不淨,他做任何事都是要入歧途的,否則同為一個師父收的弟子,同樣出去歷練怎麼別人心中平靜,偏他一人走火入魔了?」
顧阮冷靜得很,白清華是許多年沒有感受過師兄弟的情誼,這會兒驟然提起以前便是樓燁是坨狗屎白清華這寂寞孤清慣的人只怕也要感懷一番道:「這坨狗屎我當年踩過他!」
裴譽麼則是不好當著師父面說自己師叔的不是要沉默。
白清華聽到徒弟媳婦的話心中感懷這丫頭潑辣,但是潑辣也有潑辣的好處,白清華最怕長孫允這種軟刀子且殺人不見血。
長孫允不惱怒,只是眼神不贊同看向顧阮「卿卿,無論如何樓燁都是咱們的師父。」
顧阮好似沒聽見,臉色的表情愈發諷刺人「我跟你不一樣,我可沒有欺師滅祖。」
一句欺師滅祖將長孫允方才頗為惋惜提起樓燁的話襯的無比諷刺。
「阮阮別動怒,對身子不好。」
白清華正是被這句欺師滅祖刺激到,當初就是樓燁這不聽勸非要走歧途那小兔崽子將師父給活活氣死,師父仙逝還沒過頭七這人又回師門大鬧一場,為的就是搶師父臨終前的遺物。
人都回師門了,不去看師父一眼倒是偷雞摸狗混進去偷東西。
「樓燁已被師父逐出師門再算不得我師弟,對於樓燁死後的遺憾,他還是攢著去地下向師父,師兄還有師弟他們慢慢請罪吧,我無法帶起感懷傷念。」
這一瞬間白清華像極了尋常人家把持大權的主君,裴譽是他親兒子,長孫允是跟自己沒啥大關係庶出兄弟的兒子,此刻長孫允想辦法在爭寵。
長孫允皮笑肉不笑,果然再不提起樓燁,立刻換了說辭,說此行只是特意來拜見白清華的,今日一過就要離開。
人家這以退為進這招使的不錯,加上伸手不打笑臉人白清華心底有點氣也作用不出來。
長孫允正襟危坐,緩慢看向裴譽「畢竟本帝還有與臨江王兩場惡戰。」
嘉陵江是一戰,玉龍關是第二戰。
「你還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西齊與東尋兵力本來懸殊,這些年打仗又消耗不少卻硬撐不降,是說他有骨氣還是他不知所謂?
白清華覺得他們兒戲,但是長孫允更加兒戲,他把戰爭當成什麼了,喜歡看戰火紛飛民不聊生的景象嗎?
「不撞一下又怎麼知道這堵牆是不是虛有其表?」長孫允看了裴譽一眼隨後目光深情且哀傷的落在顧阮身上「敗絮其外,金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