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荒天道

  時空長廊中，姜軒渾身虹光道道，緊閉著雙眼。

  無數股天地法則之力在他周身盤旋環繞，交織出種種大道異象。

  陰與陽，水與火，光與暗，生命與毀滅……

  哪怕是完全對立的法則，也在他的體內水乳相融，迸發出不可思議的光芒。

  唰！

  某一刻，他的雙眸睜開，眼睛裡有星辰不斷的誕生與毀滅。

  「賀兄所修九轉反極功，原來是這樣的妙理。」

  姜軒喃喃道，心中再次的有所頓悟。

  

  他吞噬諸多不同種類的大道道果，對於道的本質挖掘越來越深。

  觸類旁通之下，賀宗元所修的那堪比鴻蒙歸真火的九轉反極功，卻是被他自然而然的推演了出來。

  他從未見過那部功法，但大道殊途同歸，境界達到了，曾經對他而言無法理解的功法道術，都變得那般容易理解。

  如今的他，論對大道的理解，就是宙光神王級別的高手，恐怕也無法相比。

  因為即便是宙光神王，也從來沒有人像他這樣領悟了那麼多的大道。

  如今的他可隨手開創流芳千古的功法，就是批量的製造神將，也沒有多少難度。

  他仿佛成了先知，對於道的深刻理解，讓他對自己兇險的處境越來越無懼。

  「始靈。」

  剛剛修煉完畢，姜軒抬頭望著長廊的上空，語氣平靜。

  他知道五位靈主必然留有神念在他身上。

  「有話直說。」

  暗中的始靈漠然回應，姜軒主動和他搭話的頻率並不高。

  「可以進行下一步了，我要嘗試九彩道果。」

  姜軒說道，語出驚人。

  暗中頓時一陣緘默，五位靈主都很訝異。

  身為實驗品，對方應該很清楚若任務完成，他會有什麼樣的下場，按理說應該會想辦法拖延進度才是。

  但姜軒眼下做的卻相反，不由得令人吃驚。

  「不可以嗎？若你們想讓我把道皇山上各種類型的道果全部消化完也行，也多浪費不了幾天時間。」

  姜軒面無表情的道。

  一竅通百竅通，他的推演能力已臻至化境，現在吸收一種特殊類型的道果所需要的時間極短，這話並非作假。

  他之所以要求九彩道果，是因為覺得普通的道果已經滿足不了他，他自身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

  他離宙光神王只差一步，所以想要把煉化九彩道果當成一種契機。

  至於那樣會使得他更加危險，他卻不做任何考慮。

  眼下的他，一心追求著道的本質。

  「大話倒是敢說得很，道皇山的底蘊豈是你消化得完的？」

  一名靈主冷哼道。

  「既然他想嘗試，就讓他試試好了，本來離我們的預估也差不多了。」

  另一名靈主說道。

  「如你所願。」

  一道流光從上空墜落，姜軒手一伸，接住了一顆小巧的九彩道果。

  他不假思索的幾口吞下了道果，身上噴薄出的霞光一時格外璀璨。

  他旋即打坐煉化，五位靈主在暗中靜靜的窺視著。

  過了沒多久時間，姜軒肌膚流淌瑩瑩光澤，嘴中突然一打嗝，一口七色祥雲從他嘴中吐出。

  「這是不完整的道果，無法滿足我的需求。」

  姜軒冷冷道。

  那道果中確實蘊含駁雜感悟，但級別太低了。

  「剛剛那不過是試探你的，這麼一顆小道果我等煉化也不需要多久，倘若你在它身上磨磨蹭蹭用了太久的時間，就說明你還不夠資格進入下一階段。」

  始靈回應道。

  「那結果你們可滿意？我能進入下一階段了嗎？」

  姜軒嘴角浮出自信的笑容。

  他回答完畢不久，周圍的時空長廊崩塌了，像是被風吹散了。

  他的瞳孔猛然一縮，因為始靈還有另外一名未族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陌生的這人與始靈長得十分相似，只是一眼感覺，姜軒就判斷出對方也是靈主之一。

  自從來到道皇山，哪怕最初給自己設下本未道印的時候，五位靈主也沒有露過真身，眼下尚屬第一次。

  「怎麼，很驚訝？」

  陌生的靈主開口，姜軒從聲音判斷出來，對方乃是渾靈。

  始靈、武靈、渾靈、元靈、道靈。

  未族五位蓋世靈主，可以說是諸天萬界的主人。

  他們五人的名字本就頗為相似，姜軒沒想到長相也這般相似，不由得沉思起來。

  「看來你們接受我的提議了。」

  姜軒回過神來，淡淡開口。

  「在那之前，我們要先檢驗下本未道印，沒問題吧？」

  始靈說道。

  姜軒罕見的主動，讓他們多少心生警惕。

  雖然五人的意識本就與道印存在聯繫，但謹慎起見，還是要詳細檢查一遍。

  「隨你們。」

  姜軒並不在意。

  從被種下道印開始，他就未曾停止研究過如何破解那道印，但事實上是很難，以他現今的境界根本做不到。

  因此道印並未出現任何問題，檢查又有何妨？

  他更不擔心兩人會趁機再下黑手，到了此時，他身上承載的價值太大了，未族不願承受任何潛在的損失風險。

  渾靈與始靈一人按住姜軒一邊肩膀，雄渾的神念滲透進了他的識海。

  姜軒看著二人近在咫尺的臉龐，不斷回憶著道果中有關毀滅神王與五位靈主曾經的戰鬥。

  那場戰鬥里，始靈與渾靈長得並未這般相似，二人的樣貌都與現在截然不同。

  一般而言，稍稍修煉有成之後，修士的樣貌是很少再發生變化的。

  達到神王這個地步，更很難想像會因為什麼事情容貌發生這等大的改變。

  這其中必有蹊蹺。

  姜軒猜測間，兩位靈主已經檢查完畢，道印完好無損，二人眼中的警惕消失了不少。

  「跟我們走。」

  兩人搭在姜軒肩膀上的手未鬆開，反倒輕輕議題。

  嗖！

  斗轉星移間，姜軒已經從道皇山的中部，到了山頂！

  道皇山呈棱形，上下兩部分可以說互相顛倒，而上下兩極也最為神秘。

  姜軒曾經猜測兩極區域正是靈主們的住所，如今總算踏入了這裡。

  他的神識第一時間蔓延出去，打量著周圍。

  他不確定自己身處道皇山的哪一極點，因為無論在上部還是下部，由於奇特的空間法則，人站在其中都不會有顛倒的錯覺。

  他只知道從眼下他所在的地方可以俯瞰道皇山諸多區域，甚至山外的浩瀚星空也變得近在眼前。

  他們面前屹立著一扇古老的門戶，以不知名的金屬打造，好像空蕩蕩的立於山頂，背後是無垠虛空。

  但姜軒知道這不會是一扇空門，否則兩位靈主也不會鄭重其事的把他帶到這裡了。

  隆——

  兩位靈主上前，兩個人的手同時搭在了上面，那門便發出顫聲。

  竟然至少需要兩位靈主同時在場才能開啟這扇門戶，門內潛藏之物有多珍貴可想而知。

  「嘎吱——」

  門緩緩開啟，從內部逸出縷縷道機，姜軒心中漣漪陣陣。

  「這裡面是什麼？」

  姜軒目光凝重了些。

  「你想要的九彩道果。」

  渾靈回應。

  「山中就有不少，為何特意進入這裡？」

  姜軒目光一陣閃爍，道皇山中他見過的九彩道果本就不少，也未曾見五位靈主如此鄭重其事對待。

  「因為這裡更適合你。」

  始靈推門而入，姜軒跟著走了進去，當他適應了耀眼的強光之後，因為面前的一切而神色動容。

  在他面前，出現了一口池子，池中無數秩序神鏈交融縱橫，在那神鏈的捆縛下，則是一個個星點般大小的位面。

  在那位面的中心處，是一塊格外宏偉的大陸，那裡籠罩的秩序神鏈也最為密集。

  池中滌盪出無數生靈的氣息，千億、萬億，根本數不清楚。

  他下意識的催動盤古法眼，只見那池中猶如螻蟻般渺小的無盡生靈，頭頂上飄出一縷縷奇異的魂力。

  那些魂力融入了秩序神鏈中，結出了一顆顆的道果。

  那是池中底部的景象，那些道果還是最原始的形態，有的表面竟然浮出一張張人臉，痛苦掙扎，讓人看得不寒而慄。

  但池底往上就不一樣了，越往上秩序神鏈越密集，最終形成了完整的天道。

  天道衍生出無數道藤，每一段上面懸掛的道果顆顆飽滿，晶瑩剔透。

  池子從下到上，構建出了一套嚴密的體系，目的只在於一步接一步，培育出最優質的道果。

  這是殘酷的食物鏈，有大量無辜的生靈在冥冥中的天道實驗中身殞道消。

  而可悲的，他們至死也不知道隱藏在天地間的真相。

  姜軒的拳頭下意識的攥緊了，一眼就認出了池子之中那熟悉的浩瀚星空。

  那是他的家鄉！

  落入未族手中後他魂牽夢繞的家！

  太古黑暗時代，荒宇宙戰敗，未族與歸順的九大神王簽訂了協議，建立新天道，以荒宇宙無盡生靈來養道果。

  數百萬年來，他們一直如同觀察池塘中的蜉蝣一樣觀察著荒宇宙的芸芸眾生，借著蒼生的喜怒哀樂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望著那池中猶如困獸的無盡生靈，姜軒波瀾不驚的心戰火在燃燒著。

  身處未族，臥薪嘗膽如此之久，他終於接近了這罪惡的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