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協議

  說實話，穆嫣曾在東宮那麼久，也算是見識廣闊的。

  但她還是頭一次碰到這種事，哪有這樣當著兩個當事人的面，先問好了本人意見，再賜婚的？

  她不是贊同盲婚啞嫁，可陛下如此「通情達理」，反而讓她有點無所適從。

  霍驍倒是滿臉笑意，也不知道高興個什麼勁，大概是能替向來寵愛他的皇爺爺分憂了吧。

  他欲言又止地望著穆嫣，好幾次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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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都活了七十多歲了，早就是個人精，對於少年懵懂的心事，還有什麼不了解的？

  恐怕也只有霍驍這個二傻子才不曉得自己喜歡上人家姑娘了。

  他決定好人做到底，便咳了一聲說道，「驍啊，等會兒你幫忙送一下穆五姑娘回家，有什麼話，你們也好在路上商量一下，看看這事兒到底該怎麼辦。」

  霍驍連忙答應，「哎，好的。」

  他一臉認真，「這事兒一定辦得體體面面的，讓皇爺爺滿意。」

  穆嫣真的頭都要大了，她不知道該說霍驍臉皮厚，還是腦子裡缺根筋。

  這種事，真的要當著她的面說得那麼清楚嗎？

  她雖然對他沒感覺，但好歹也是個女孩子，他能不能夠尊重一下她的羞澀？

  等到陛下喝完了今日份的藥，她立刻便就紅著臉告辭了，走得飛快，這地方壓根就不想再多呆。

  陛下衝著霍驍使了個眼色，「驍啊，還不趕緊去追？」

  他扯著嗓子喊，「務必要將穆五姑娘安全地送回家啊！」

  黃花梨木的馬車裡，穆嫣和霍驍相對而坐，兩個人時不時看對方一眼，但卻都不知道誰先開口，該怎麼開口。

  過了許久，霍驍才忍不住說道，「陛下賜婚，你我都不能違逆，所以你別想太多。」

  他咳了一聲，「我的意思是，我可並不是因為看上你了，所以才同意娶你的，實在是情非得已。你知道的，我有心上人的......」

  這心上人三個字，若是以往，尚還能理直氣壯地說出來，然而到了現在，卻實在是沒臉提。

  所以，他的語氣也越說越弱。

  倒是穆嫣挑著眉說，「你也別誤會，我並不是因為喜歡你才願意嫁給你的。你知道的，三選一，我實在沒得選。」

  她頓了頓，「我也有心上人的。我這不就是因為知道你有心上人，所以才放放心心地挑了你嘛。」

  管他的心上人是真是假，反正這就是一個藉口。

  比起秦王世子和安樂侯，霍驍總算是個比較熟悉的，又不是特別壞的人。

  反正她也沒有打算要過什麼你儂我儂的相親相愛的日子，嫁人對她，不過是從一個地方換到了另外一個地方罷了，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

  所以，嫁給霍驍，或者是別的什麼人，都沒差。

  嗯，與其嫁給別人，那其實還是嫁給霍驍比較好。

  畢竟霍王府是個不錯的地方，若能說服霍王爺支持哥哥，那豈不是又多了一大助力？

  霍驍聽了這話，卻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些悶悶的。

  他不再說話，滿腦子卻都在想，「她有心上人？是誰？我怎麼沒有發現？她什麼時候有了心上人？為什麼？她怎麼能有心上人？」

  穆嫣見霍驍神色黯然，覺得有些話還是說在前頭比較好。

  她想了想，說道，「我曉得你最近做了很多努力，想要解綁你和蘇大小姐，看來你也確實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對別人造成的傷害。俗話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見你的本性還是好的。」

  霍驍木然地道，「哦。」

  穆嫣接著說道，「你的處境如此，我的處境你也知道，所以，陛下此次賜婚，其實不單單只是為了我。你同意嗎？」

  她頓了頓，「只要傳出你我訂婚的消息，蘇大小姐和你自然就再沒有關係了，有心想要迎娶她的人，就不會再因為顧忌你，而不去行動。」

  至於她嘛，陛下都給她賜了婚，那麼還有誰敢違抗君命來安國公府煩大伯父大伯母？

  不從感情方面看，其實這對他們兩個都是雙贏的。

  霍驍仍舊興致缺缺，「哦。」

  穆嫣也不管他，繼續說道，「陛下既然開口了，你我這場婚事是逃不掉了。其實，既然是雙贏的事，也沒有必要逃不是嗎？反正你我年歲都到了要成婚的年紀，對你而言，不是我，也會是其他人。對我而言也一樣。」

  她嘆口氣，「總歸是要成婚的，若不是自己心上的人，那麼娶誰嫁誰，又有什麼分別呢？」

  霍驍的臉色有些難看，半晌抬頭說道，「那還是有分別的......」

  穆嫣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不由問道，「哦？有什麼分別？」

  霍驍卻搖了搖頭，「和你說也不懂的。」

  他頓了頓，抬頭看了她一眼，「所以你和我說那麼一大堆，到底是想要告訴我什麼？」

  穆嫣早就知道霍驍不是真的二傻子，相反，他還是個挺通透的人。

  只不過，常年的坊間傳言以及他本身比較任性開放的性子，叫他給了人一種仗勢欺人二傻子的錯覺。

  事實上，他一點都不傻。

  她咬了咬唇，「我的意思是，我們成婚已經勢在必行。那成了婚以後的事，也得提早說清楚。你看，你性子不怎麼溫和，武功不錯，使得一手好鞭子，而我呢，雖然武力不如你，可我卻有一萬種讓你生不如死的方法。所以，你我之間最好誰也不要得罪誰比較好。你說呢？」

  霍驍悶悶地說，「你想怎麼樣就明說吧。」

  穆嫣頓了頓，「你我認識這麼久了，也算是共過患難的人，那我就不繞圈子了。」

  她望向他，「我們成婚以後，表面上可以做一對夫妻，但私底下，井水不犯河水。我不去管你心上有多少個姑娘，你若是願意，也可以將你喜歡的女人娶進家裡，這些我都不管。但希望你也不要管我的事......」

  可能是怕他誤會，她還特地補充了一下，「你放心，我既然嫁給了你，就不會給我心上人機會啦。我是不會和別的男人勾勾搭搭的，不會讓你頭上帶綠，出門被人嘲笑。這個你放心！至於你，你就隨意啦，我無所謂。」

  霍驍的臉色終於繃不住了，他怒意燃了上來，「你在胡說八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