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把人看光，是要負責的

  只見蘇泱泱轉頭，看了他一眼。

  視線從他身上繞了一圈，又回來。

  

  薄斯凜突然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你想吃煮蛇肉還是烤蛇肉？」她開口問。

  薄斯凜：？

  就這麼消耗了一個問題？

  四目相接。

  蘇泱泱目光認真嚴肅，甚至還帶了幾分隱隱約約的……渴望？

  薄斯凜喉頭上下動了動，嘴唇有點發乾，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要老老實實回答。

  「……煮的。」

  蘇泱泱點點頭，突然身形如電，朝著他猛地撲了過來。

  薄斯凜一驚。

  蘇泱泱直接將他撲倒在地，手指繞過他的後頸，在牆上狠狠一拍！

  啪！

  薄斯凜的後腦勺直接磕到了地上的石頭，雙眼都放空了，瞳孔擴散，世界顛倒。

  「呵，還想跑？」她冷笑。

  薄斯凜頭頂緩緩冒出來一個問號。

  下一秒，蘇泱泱用力抽手，從他身後扯出來一條手臂那麼長的花蛇。

  這蛇頭已經扁了，是被拍成它媽都不認識它的程度。

  薄斯凜：「……」

  算了，看淡了。

  半小時後。

  一條蛇吊在火上的竹筒里沸騰，蘇泱泱蹲在火堆旁，滿臉都帶著隱隱的興奮。

  「快好了！」她轉頭道，「今天晚上可以吃肉！」

  這一轉頭，她就看見了來自黑暗裡幽幽的視線，頓時抿了抿唇。

  ——薄斯凜坐在角落。

  本來就帶著幾分病態的皮膚，此刻更白了。

  他腿上夾著簡易的夾板，手臂上是從崖邊滑下來的擦傷，後腦勺是剛才被推到石頭上的腫脹，此刻正拿著一塊冰涼的石頭，緩緩按摩著自己腫起來的部分。

  狹長的桃花眼裡清清楚楚，寫滿了怨念。

  蘇泱泱輕咳一聲。

  剛才只顧著抓蛇，沒顧到他。

  「放心，吃了蛇就能給你補補。」蘇泱泱安慰他，「你的傷很快就會好了。我算過，靠著野果和外面的一些小動物，我們撐個七八天不成問題，外頭就是水源。」

  「……小動物？」薄斯凜的動作停了停。

  要是沒猜錯，這蛇應該是算在小動物裡面的？

  他雖然不清楚蘇泱泱對「動物」都有什麼分類，但是一聽就覺得這個名詞非常刺耳，非常可怕。

  尤其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時候，還有了恐怖故事的加成。

  蘇泱泱笑了笑，「有蛇肉吃就是頂級美味了，運氣好能碰上兔子，運氣不好，鼠肉可以對付一下。」

  什麼肉？

  最後那個品種是？

  薄斯凜緩了緩，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幾種肉……你都吃過？」

  「當然。」

  蘇泱泱隨意開口。

  「什麼時候？」

  「行軍打仗什麼不能吃？活下來最重要。」

  她一頓。

  回答了這一句之後，蘇泱泱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不過好在，這身體的主人原本就有點瘋瘋癲癲的，薄斯凜大概率不會當真。

  然而，身後的人卻許久沒出聲。

  蘇泱泱疑惑回頭，就見薄斯凜滿臉思索，靠在原地沒有動。

  「好了，熟了。」她試圖轉移話題，隨後就要徒手去火上拿竹筒，手臂卻突然被人一拽。

  薄斯凜的臉出現在了身側。

  「怎麼了？傷口又疼了？」

  說這一句的時候，蘇泱泱刻意放緩了一些。

  畢竟昨天的傷加今天的傷，她功不可沒，此刻也不好再用不耐煩的語氣對他。

  「燙，我來。」

  薄斯凜單腳支撐著，上前兩步，拿著樹葉，將竹筒從火上移了下來。

  又給蘇泱泱鋪好了地上的衣服，讓她先坐。

  蘇泱泱一動不動，懷疑地看了他一眼。

  「薄斯凜，我不是蘇靈那種柔柔弱弱的女孩，我不需要人保護。」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薄斯凜拉著她坐下，聞言點點頭，「知道了，吃飯。」

  「我是認真的。」蘇泱泱在火堆前坐下，「所以你不用顧慮我，我也不習慣。」

  火光噼里啪啦響著。

  搖曳的火苗背後，是她警惕又嚴肅的臉，倒是挺像他在這個島上碰到的那些兔子。

  ——蓬勃，大膽，生命力頑強，機警又靈敏。

  薄斯凜想了想，停下動作。

  「在我看來，柔弱並不是需要被保護的標誌。知道我為什麼討厭蘇靈麼？」

  「你討厭蘇靈？」

  薄斯凜：「……」

  重點是這一句嗎？

  「男人不都喜歡蘇靈嗎。」蘇泱泱嘀咕一聲。

  不管是她那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都是一樣的。

  喜歡經過包裝的，像糖一樣甜美的女孩。

  從前衛陵就說過，她性格太冷硬，不討人喜歡。

  當時她怎麼回來著？

  哦。

  「朕有後宮佳麗三千，還需要討人喜歡？」

  當晚，衛陵甩袖出了宮殿。

  那也是他們最後一次談話，再見面的時候，就是逼宮和戰場了。

  蘇泱泱收回思緒，喝了口蛇湯。

  嘖嘖，鮮美。

  「誰說男人都喜歡。」薄斯凜挑著野果，放在修長的指節里顛了顛，「拿著柔弱當令牌，以為眼淚是武器——只有喬和風那種智商上有缺陷的物種能信。」

  「但是你也不像男人，你比她還柔弱。」蘇泱泱繼續道。

  薄斯凜：「……」

  心臟突突的。

  蘇泱泱笑了一聲，垂眸吃起了蛇肉。

  還笑？

  這笑容幾個意思？

  「我是不是男人，泱泱今天沒看清？」薄斯凜的反擊很快到來。

  蘇泱泱：「……」

  她突然想到了扒他衣服的過程。

  不僅是個男人，還……挺男人的。

  「蘇泱泱。」薄斯凜突然眯起了眼睛，放下野果，「你到底看過幾個男人的裸體？」

  「噗——」

  一口蛇肉直接飛了出來，啪一聲，猝不及防，射到了牆上。

  蘇泱泱瞳孔地震，緩緩伸手擦了一下自己下巴的汁水。

  他剛才說了什麼？

  「我看你扒衣服挺熟練的。」薄斯凜道。

  「我沒……」

  「你沒扒衣服？」

  蘇泱泱閉了嘴。

  她扒了。

  雖然情有可原，但是扒了。

  「而且你說過，你上過的男人，沒有八百，也有一千。」

  蘇泱泱：「……」

  那是上藥！

  「摸我腹肌的時候也挺順手，像練過。」

  蘇泱泱：「！！！」

  薄斯凜看著她，最後一句直擊靈魂。

  「你到底是在哪裡，這麼大面積接觸到這麼多男人的？」

  蘇泱泱沉默下來。

  「上次的會所嗎？」他又道。

  她動了動嘴唇，「你哪來這麼多話？」

  「我問清楚些，就怕有件事，你不知道。」

  他撐著手臂，往蘇泱泱的方向傾了傾身子。

  蘇泱泱毛骨悚然。

  上陣殺敵取敵人首級不在話下，但是此刻，看著這張絕美的臉，她竟然生出幾分懼意。

  她往後退了退。

  「什麼事？」

  那雙琉璃似的眼眸直勾勾盯著她。

  眼尾的形狀極其漂亮，放大的五官精緻又慵懶，像雪夜裡獨行的狐狸，外殼純白誘人，都是給獵人所設的陷阱。

  「泱泱，把人看光，是要負責的。」

  他道，「摸一下，半責，扒衣服，全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