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年三十

  送走韓映雪，田秀芸又開始忙碌起來，也得虧這些活都是她常乾的，而且家裡跟她一樣不值錢的丫頭有好幾個，就連平日裡還算得寵的田秀芳也也被拉出來參與，更別提還有孫子輩的媳婦，也都在貓冬的時候有大把的時間參與家務。

  畢竟是一年一度的大年三十，就算田家不是什麼條件好的家庭，又因為子孫多不成器，家裡負債眾多，但是今年因為圍獵的意外，田家著實分了很多野豬肉，所以田奶奶一早就打算這次年三十要好好準備。

  田奶奶坐鎮廚房，盯著每個人手上的活計，一邊安排一邊心裡遺憾老兒子今年又回不來，心裡對小兒媳婦也很不滿，可誰讓親家公是鎮上的鎮委辦公室主任，他們家都得罪不起，也只能在心裡表示不滿了。

  「奶，啥時候能吃飯啊，我都快餓死了。」出去瘋玩了一圈回來的田宏鵬，噔噔噔跑進院子大喊，俗話說半大小子吃垮老子，翻過年就12歲的田宏鵬，身體開始發育，每天所需的能量很多，再加上一天到晚的四處亂跑，就餓的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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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好了快好了，奶奶先給你那點點心吃。」對於孫子田奶奶一向都很疼愛，田宏鵬雖然已經被趙春梅養歪了，但是勝在嘴甜，所以在田奶奶面前還是很得寵的。

  「好吧。」田宏鵬其實是眼饞肉了，分肉回來後，田奶奶並沒有做葷菜，而是等到三十才拿出來做，所以這幾天下來田宏鵬心裡焦急似火，但是也知道這是田奶奶的主意，所以一直忍著。

  田奶奶帶著田宏鵬回屋，又把院子裡其他沒事做的孫子也叫了進去，把年前買回來的糕點，一人發了一塊。

  廚房裡正在洗菜的大堂嫂王平秋撇撇嘴小聲的跟一旁的二堂嫂吳紅嘀咕道，「看到沒，老太太就是偏心。」

  整個田家孫子輩的媳婦就她們兩人，又都是出自大房，所以平時私下裡關係還算可以，兩人先後嫁進來也都還沒有孩子。

  「那也沒著，咱們這一大家子也沒分家，啥事都得聽兩老的。」吳紅心裡也不是滋味，她家是象山大隊的，離這裡有些遠，嫁過來的時候，還覺得田家這麼多兒孫，日子應該不錯，結果事實卻相差甚遠。

  「哎，可不是。」王平秋也嘆息道，她嫁進來兩年了，肚子一直沒動靜，二伯娘成日裡拿著這個事情亂說，婆婆平日裡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

  田秀芸聽著兩個堂嫂的對話，眼中暗流涌過，田家分家是不可能的。田奶奶上輩子就活到了八十多歲，到死都一直把持著田家的大權。

  到了晚間，辛苦大半天整治出來的年夜飯陸續端上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田家一向就是重男輕女的家庭，所以飯桌上永遠都會分成男女桌，不分輩分只按性別的坐一起，不過田奶奶作為大家長之一，雖然可以跟著男人坐一桌，但是擔心歲數小的孫子在女桌搶不到好吃的，所以往往都會跟著女桌吃飯。

  「眼看著又是一年要過去了，明年咱們全家再使把勁，爭取早日把欠隊裡的饑荒還了。」田老爺子做飯前發言，這也是一年中為數不多，老爺子會主動發言的時候。

  「對，你們小弟常年在鎮上，家裡還得靠你們三兄弟努力。」田奶奶對兄弟三人說道。

  「爹、娘，你放心。」被點名的三兄弟立馬開發保證。

  等結束了每年一次的年終總結，把鞭炮一點上，年三十的晚飯正式拉開序幕。這個時候沒什麼電視，也沒啥娛樂項目，飯桌上多少說著村裡的八卦。

  孩子們因為難得吃一次肉，各個都是眉開眼笑，就是平日裡在不聽話的，這會也都老老實實的坐在桌邊，手裡的筷子揮舞的虎虎生風，就怕動作遲一遲，就少吃一口肥肉。

  田秀芸端著難得的乾飯，雖然是雜米飯，不過也比平日裡的稀飯強太多。好在她有空間，沒事就能去空間打打牙祭，所以並不饞吃的，只是吃著碗裡的乾飯，偶爾夾點酸菜。

  這麼一來，給別人的感覺就是田秀芸膽小怯弱，連菜都不敢夾，可是只有田秀芸心裡明白，別看這是年三十，但是她要是敢夾肉菜，估計不等田奶奶說啥，趙春梅就先跳起來了。

  沒看二妹因為偷偷夾了一塊肉，被趙春梅發現，一點也不留情面就打了一下，還把沒到嘴的肉夾給了田宏鵬。

  田秀芸在心裡笑笑，看著田秀茹一臉受委屈的樣子，沒看一桌子孫女都不敢夾肉，也就田秀芳仗著受寵才敢夾那麼一次兩次。就連大嫂二嫂也都是用餅子沾點肉湯，肉都沒太敢夾。這就是田家的常態，無論是媳婦還是孫女，都沒有吃肉的資格，這些好東西都要先緊著家裡的男人的。

  田秀茹年年都弄不明白這件事情，年年都會因為伸筷子夾肉挨打。有時候田秀芸不是不能理解這種常年饞肉的行為，只是好奇為什麼她能這麼堅持不懈，還不如像兩個堂嫂那樣，用餅子沾湯，多少也有些葷腥。

  當然田秀茹會這麼鍥而不捨還是因為受了田秀芳的刺激，她一直覺得同為孫女，二伯家也不是就一個女兒，憑什麼田秀芳就能過的比她好。

  二伯家的大女兒田秀蓮沒嫁出去的時候，就常常幫著田秀芳幹活，等田秀蓮出嫁了，田秀芳依舊不用幹什麼活。而他們三房，只從大姐被打之後，就不再幫她和小妹做事，爹娘又一向看不上她們姑娘，日子過的越來越不好，心裡也更加怨恨起來。

  對于田秀茹的想法，田秀芸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田家人於她來說只是熟悉的陌生人，或許按照田家人對她的所作所為連陌生人都不如。

  整個田家唯一三觀正常，還算老實的也就是大伯家的大堂哥和大堂姐了，至於二伯家的田宏偉，比她還小三四歲，眼下雖然看著務實，只是不知道以後在這樣的環境下能不能堅持不被帶歪了。

  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田秀芸有時候會想，其實她骨子裡也有著田家人的自私和狠厲，否則前世也不會在絕望之際放火把趙寡婦母子也一併燒死。

  可是田秀芸覺得，自己與田家人不一樣的也是她的三觀不歪，至少她能分清是非，自私的出發點是不傷害別人。

  這或許就是一樣米養百樣人，同在田家這種生活環境下，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能有個別性格好的，也算是田家先人作孽不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