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寧香之謎
2024-04-29 23:30:50
作者: 夕顏洛
說來也怪,寧香被流雲的人帶到『朱顏閣』已經十來天了,南苑那邊一點兒動靜都沒,林氏的人沒來要過人,仿佛寧香根本就不是南苑的人,也從未出現過一樣。
流雲嘖嘖稱奇,暗暗疑惑林氏倒也真是放心,竟是如此篤定寧香不會出賣她麼?還是她篤定寧香沒辦法出賣她,因為她再也不能說話了。
流雲從來都相信,一個真正聰明的人,即使她不會說話,也能用其他方式表達,若認為啞巴是忠實可靠的,那才是真正的傻子。
寧香被送到『朱顏閣』的客房,距離主廂房最遠的一間屋子,門外有人守著。她的傷極重,再加上林氏的手筆,也許還有心病,林氏丟棄了她,即使一開始是她主動承擔了犧牲,卻還是被林氏果斷的拋棄傷到了。
實際上,流雲對於之前發生的鴻甘草到底是給誰用的,或者蘭若草到底是誰下的,她都沒有興趣,她爹早已大手一揮,告誡此事的結束,她又何必緊咬著不放。
更何況她爹的心裡早就有了懷疑的種子,這才是最重要的。
欲速則不達,這句話,她每日在心中默念百遍。
「大小姐來了。」侍女聽到門外的動靜,連忙跑來開門,見到流雲,面上划過詫異,立刻回神,禮數周全地福身。
將她的驚訝盡收眼底,流雲唇角微揚,想來他們都沒想過大小姐會紆尊降貴到一個犯了錯的下人房裡來,她揮了揮手,那侍女便下去了。
流雲走到床邊坐下,寧香早在她進屋的時候就醒了,此時已經撐著身體坐了起來,面色蒼白如紙,和平時沉穩淡漠的她判若兩人,數不盡的憔悴之色。
「身子好些了麼?」流雲第一次仔細地端詳寧香,她的五官並不算出色,只能勉強稱得上是清秀,但是她的一雙明亮的眸子卻十分特別,宛若星河,深邃如湖,讓人忍不住一探究竟。
寧香幾不可見地點點頭,眼裡竟是半點難堪尷尬都無,反而坦然地迎視流雲,這樣的淡定令流雲刮目相看。
「你明白自己的處境麼?現在,只有我,能保護你。」流雲沒有說救她,而是說保護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變色。
她確實聰明,只一句便明白了流雲的意思,緊抿著唇,眼裡終於浮起了失望,她隨即別開了眼,微微點了點頭,酸澀一閃而過。
「那麼,為了表達你的忠誠,有幾件事我想問你。」流雲若有似無地淡笑,她從來都是個霸道的人,需要對方絕對的忠誠,若是沒有,她寧願毀了對方,也不會讓她有機會反撲。
幾不可見的點頭,寧香的視線落在床角的某處,像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流雲眼底的笑意不曾減弱,有些人習慣用面具保護自己,寧香是個極度聰明的女子,在她還沒有調查清楚她的來歷之前自然不會徹底相信她,但是對於收服一個這樣的人對流雲來說,倒也是個挑戰。
「你房裡的藥,林氏並不知情,對吧?」好整以暇地支著頭,淡淡地問道。
寧香猛然抬眼,眼底的驚詫尚未收斂,被流雲盡收眼底,她抿唇,沉默以對。
她的神態已經說明了一切,流雲繼續問道,「小彤的事,也是你建議的吧?」
這一次,寧香沒有隱瞞,點了點頭。
「既然你這麼配合,那我也告訴你一件事好了。蘭若草的事我不知道是不是林姨娘做的,但是是不是都不重要,因為對我爹和祖母來說,對我爹的女人下藥讓他們無法生育,才是最重要的大事。」眸光流轉中,繼續說道,「我只是很好奇,這鴻甘草到底是準備給誰用的,又或者該說,已經給誰用了?」
寧香猛然握拳,心底湧起了一股難以形容的恐懼,她皺緊眉頭望著眼前的大小姐,同樣的眉眼同樣的神情,可是那一雙能穿透人心的眸子卻和從前完全不同,她之前就察覺到了大小姐的不同,但是也不過是心底隱隱的疑惑而已,直到今日坐在她的面前,她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被大小姐騙了。
她心底泛起了一股深深的悲哀,原來她那些自認為天衣無縫的計劃,在大小姐面前不過是些班門弄斧的把戲,她怕是早就看透了卻依然看著她演戲,這樣的大小姐,怎麼會是人前那個跋扈又不知分寸的女子。
「你不用懷疑,我還是從前的沐流雲,如假包換。只是經過了一些事,想明白了一些道理而已,人啊,就是不能太善良太單純,不然就是被人當做棋子利用,或是當做靶子為人擋災。」意有所指地望了她一眼,「你說是麼?」
不敢回答,也不敢反駁,寧香只能咬唇,看著她。
「好了,你是個聰明人,我也不同你繞圈子。你想要的東西我也許可以給你,但是我能肯定林姨娘給不了你,她如今雖然是個掌權的人,但是誰知道這個權她還能掌多久呢,是不是?」涼薄的輕笑,讓流雲看起來多了幾分高高在上,她站了起來,「好了,你好好靜養吧,等你身子好了便到我身邊服侍吧。」
寧香其實依然不明白為什麼流雲會將她留下來,即使她是二夫人丟棄的棋子,她也終究為她出謀劃策算計過流雲多次,既然流雲早就知道這些事又為什麼會不計前嫌地將她留在『朱顏閣』,她實在不懂,這位大小姐到底心裡在打什麼算盤。
可是,流雲的眸中一片澄清,宛如初生的嬰兒,還帶著淡淡的善意,寧香明明已經知道流雲該是個善於算計的人,卻偏偏無法從她的眼裡看到絲毫的陰謀,甚至連半分厭惡嫌棄都無。
「留在我身邊的人,我不會虧待。同樣的,和我作對的人,我也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丟下這句話,沒有等到寧香的回答,便轉身離開。
而寧香,只能聽到她低低地同門外的侍女交代好好照顧她之類的話,眼中浮現起了懷疑。
這位大小姐的心思,怎麼會突然變得如此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