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顧醫生家的無良抑鬱小孩（10）

  姜初穗的眸色很淡，睫羽微斂。

  說她是姜初穗，又何妨說她是墮神。

  無懈可擊的神明。

  她拍拍手，緩緩站起身來，步伐有些沉重，唇瓣微張著卻沒發出任何聲音，只是朝著腦海里啾啾提供的反派的方向走去。

  而另一邊的顧淮舟也在熙攘的人群中發現了謝祠安的身影，那道身影藏匿在洶湧的人潮中，嘴角緩緩勾起一道詭譎的弧度。

  顧淮舟餘光無意間一瞥，身影有些踉蹌。

  謝祠安手裡緊抓的正是姜初穗的圍巾，上面還沾著被寒風卷渡的血跡。

  顧淮舟的瞳孔縮小，垂在腰側的手有些顫慄。

  眼前擁擠的人潮化作空白的紙頁，上面只浮現著姜初穗的身影。

  

  「著魔了嗎？」顧淮舟低喃，身軀卻誠實地追上前去，扒開人群，而謝祠安的身影早已不見，只留下沙灘上明晃晃的白色圍巾，占據了他所有視線。

  耳畔傳來旁人對他不滿的抱怨，夾雜著難聽的詞彙，他無動於衷，卻在下一刻狠狠抓住一名中年男子的肩膀。

  顧淮舟的眼底滿是猩紅，嗓音幾近咆哮低吼，「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他愈說，嗓音逐漸趨向平靜低啞，想明白了一般，低頭自嘲地苦笑。

  她的死活，跟他什麼關係。

  再說，是他想置她於死地，現在後悔，顯得太虛偽了不是嗎？

  顧淮舟想，中年男子可能被嚇到了，還沒開口，便被顧淮舟推開了，乾澀的唇瓣顫慄著想開口說些什麼，顧淮舟的身影早就走遠。

  「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那男人低頭暗暗咒罵，「算我倒霉。」說罷，轉身離開，「真是晦氣。」

  周身的人紛紛應和，隨後，海灘恢復了一片平靜，剛才的一切恍若以荒誕結尾的鬧劇。

  海岸線的盡頭，顧淮舟削瘦的身子骨挺得筆直，海浪洗涮著他骯髒的鞋面。

  他就靜靜站在那兒，迷惘無助的思緒將他窒息般纏繞在蟬蛹之間，活生生將他的軟肋掐死殆盡。

  「我是誰啊。」顧淮舟自顧自地呢喃著，微挑的眼眸不知不覺間泛紅，他不明白，他究竟是誰。

  是那個早已習慣阿諛奉承，遊蕩在紙醉金迷間，爛到骨子裡的顧潯渙。

  還是那個摒棄一切骯髒過往，乾淨青澀的顧淮舟。

  是糜爛的瘋子，是惡劣的賭徒，他想。

  顧淮舟緩緩抬手，分明的骨節緊攥在一起，他眼睜睜望著指甲嵌入血肉，卻沒有一絲痛意，有的只是無盡的歡愉。

  「顧潯渙你瘋了嗎？」腦子裡的顧淮舟被幾近瘋狂的致死欲淹沒至醒。

  顧淮舟其實並非不知道顧潯渙的存在，實則不願接受，如今，兩人共舟，一死兩亡。

  「你TM真是個瘋子。」

  顧淮舟向來是極溫潤的，只不過如今被沖昏了頭腦。

  「你要死你主動點把掌控權歸我，我不想和你一起死。」

  「你在刺激我嗎？」顧潯渙緩緩回應他的話，「好啊，讓給你了。」

  「早就想離開了。」

  隨即，腦海里顧潯渙的靈魂體愈加黯淡。

  「你瘋了嗎？」顧淮舟無力地挽救，而遠處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帶著點虛弱。

  「顧淮舟。」

  「你為什麼不回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