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病嬌首富收藏家和他的小文物（20）

  余碎和溫寧昀兩人回到低調簡潔的公寓，而蘇策則是自己一人與二人分散獨自選擇回到那個破舊的家中。

  溫寧昀褪下與暗紅的血肉凝聚在一起的襯衣，清雋的面孔上溢滿苦楚，被喜悅壓抑許久的疼覺隨之即來。

  後背結痂的疤痕被粗暴地撕下，脆弱新生的嫩肉展露在塵灰的空氣中。

  余碎心疼地將棉巾滴上消毒水，替他輕輕擦拭著爛在血肉的衣角。

  溫寧昀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薄唇青紫，上齒緊咬著下唇，顯露出一絲紅潤的血色，緊攥的拳背青筋突兀，後背一陣顫慄的收縮。

  「疼。」溫寧昀薄唇摩挲著低囈著，裸露在外的腳尖由於疼痛微蜷。

  「要碎碎親才會好。」

  溫寧昀的手不安地撫上余碎的手腕，抬眸，眼波流轉水霧，可憐兮兮地與余碎的視線四目相對。

  本就白皙的臉龐愈加病態般的慘白，「碎碎。」薄唇不安分地輕翕閉合，似乎在邀人採擷。

  

  余碎揉了揉眉心，停下另一隻手的動作，俯身在他額間留下一吻。

  溫軟的觸感蔓延充斥著整個腦海，灼熱感順著耳沿侵蝕了整個耳尖。

  「不夠，還要。」溫寧昀留戀綣散用蓬鬆的發頂蹭了蹭她嬌俏的小臉。

  「還要嘛。」溫寧昀向來清冷低沉的語調隨之被撒嬌的柔意取代，像只幼小的小獸尋求庇護。

  「不給。」

  余碎處理好了他的傷口，面色淡漠帶點盈盈笑意，「蘇策呢？」

  溫寧昀委屈地耷拉著清雋的面容，臉頰隱隱泛紅，吃醋似的摟住余碎纖細的腰肢，「你要我還是要他？」

  溫寧昀用削瘦的指尖戳了戳自己的兩頰，睫羽輕顫了顫，整個人像極了童話中易碎的玻璃娃娃，「我更好看。」

  「要我。」

  余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美眸含情幾許，用柔軟的小手輕捏了捏他的臉頰，直至白皙的臉頰染上醉酒般的醺紅，才將手收回。

  溫寧昀不服氣地將人一把擁住扛在肩上，戲謔流連眼眸，清雋疏離的臉上滿是柔情，「睡覺覺。」

  「解藥明天弄。」

  「今天我最重要。」

  ……

  而另一邊的蘇策回到了自己家中，陳舊的擺設和遍布的蜘蛛網，滿地的塵灰在門推開的那一頃刻間，湧入他的鼻尖，窒息感如同兒時的枷鎖禁錮著他。

  兒時塵封已久的記憶，破土而出。

  試圖與他釋懷。

  他是蘇策，一個不詳的小孩。

  他所有的家人在他出生的那一天，離奇死亡。

  他輾轉反側，害死了無數人。

  後來，他被一個比他大五歲的女孩收養了，那個女孩叫宋輕玉。

  無可厚非，他愛上了她，她死在了他的詛咒中，屍骨無存。

  最後，他的養父收養了他，以無數的病毒壓抑著自己的詛咒。

  為什麼呢？

  他想要自己親手殺死那個叫「溫寧昀」的人。

  聽那個男人說，他的父親死在了溫寧昀的爺爺手中。

  正所謂，父債子償，子債孫還。

  蘇策自嘲地輕笑出聲，倚靠著落灰破舊的牆面緩緩癱倒，溫潤如玉的臉上淚意縱橫，眼底猩紅的血絲蔓延。

  他無力地從懷中掏出那個，可能早已過期的創口貼，緩緩粘合在自己臉上的傷口上。

  「阿策，打架受傷了要記得跟阿玉說。」

  「阿玉會替你撐腰的。」

  他緩緩抬起頭，身體裡的毒素漸漸擴散開來，嘴角淌著溫熱的鮮血，白皙幾近的臉上滿是灰白的塵埃，無助地蜷縮在陰暗的牆角，以往瀲灩流轉的桃花眸里滿是絕望麻木。

  他的手止不住地輕顫，環住自己的肩胛骨，死死咬著下唇，闔眼感受歲月靜靜沉澱流逝，記憶中，那個嬌小的女孩再一次浮現在眼前。

  「我是被黑暗籠罩在深淵的人，不值得你來救贖。」

  「快走吧。」

  「捨棄掉我吧，不要再來找我了。」

  蘇策自顧自地呢喃低囈著。

  他當初，要是這麼說就好了。

  他懺悔，他記得，他當初是卑微偏執地祈求著她不要丟下自己。

  那時的宋輕玉早已意識到自己身上的詛咒，但她似乎將生命置之度外，毅然決然繼續撫養自己，最後死在了他的陰影籠罩之下。

  如果不是他，阿玉好像可以找個好人家嫁了，會生個很像她兒時的女兒，幸福地生活下去，而不是早早躺在冰冷的棺槨里。

  發呆愣神之際，一束光打在了他憔悴慘白的臉上，治癒著他心底每一寸的創傷。

  「不是你的的錯。」

  「我家阿策也是個很乖的小孩。」

  白光身後的濃霧緩緩划走了一道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阿玉。」蘇策跌撞著起身，下意識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灰。

  「阿玉，我很乖，我沒有打架。」

  「所以，你回來看我了，對不對。」

  蘇策的朝思暮想有了回應，身影將他極輕極輕地攬在懷中，貼近他的耳畔用著年幼時的溫柔語氣，「對。」

  「阿玉回來照顧她的壞小孩了。」

  宋輕玉的眼底飽含淚水，溫婉賢淑的臉上卻帶著幸福的盈盈笑意。

  她饜足地輕擁住蘇策，「阿玉很早就想回來看你了。」

  「只不過有個惡魔將我囚禁了。」

  「是阿策的朋友打敗了他們。」

  宋輕玉擁著蘇策坐下，如兒時一般輕拍著他的後背，用著熟悉的語氣叫他「乖乖。」

  「嗯。」

  「回來就好。」

  宋輕玉搖了搖頭，身軀逐漸在蘇策的注視下化作透明，「阿策要和我一起走嗎？」

  「要。」

  「阿玉難道還想再拋棄自己嗎？」

  蘇策釋懷地笑著，他的阿玉，一點都不恨他。

  那就好了。

  心底的不適感逐漸侵蝕了他的思緒，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唯有阿玉的身影在他眼前愈加清晰。

  「阿玉，人死的時候，清晰看到的，一定是自己最愛的人。」

  「是嗎？」

  宋輕玉極溫柔地應了聲，耳畔最後響起蘇策溫潤愉悅的語調。

  「那我最愛的一定是阿玉。」

  陰暗的牆角，一道初生的曙光帶著碎熠的陽光，落在了蘇策溫潤的臉頰上，微揚的唇角，幸福的笑意，似乎昭示著他得到了他的全世界。

  ……

  我叫蘇策，我不想死。

  因為我怕我的阿玉，回家的時候找不到我。

  但是阿玉回來的那一天，我死在了她的懷中。

  嘴角還帶著洋溢的幸福。

  因為我知道了，我的阿玉，最愛的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