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長久
2024-05-24 07:59:10
作者: 福焗
「長長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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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南繁華,夜晚大廈燈光變幻莫測,共同交織在夜晚裡,四處都來往著人,謝歡盡沒去過梁氏,但多少聽說過。
梁澤煦落了份文件在公司,剛好從羅節家出來離的不遠就開車去了一趟梁氏,他下車前讓謝歡盡等他會兒,他很快就會下來。
可等到他下來的時候,謝歡盡已經不在車上了。
他把文件放進了車裡,他掃視著周圍去找她,謝歡盡沒走遠,他稍稍抬眼就看到了在街道盡頭處站著的謝歡盡,她可能也怕他會看不到她。
特別聰明特別乖的站在了路燈下,人影纖瘦,她不知道在看些什麼,抬著腦袋盯著某一處,連梁澤煦的靠近都沒感覺到。她睫毛纖長,鴉羽似的撲閃著,在眼下落了一片小小的影子,她周身溫柔安靜,與這喧鬧的城市格格不入。
他走過去自然的牽住了她的手,他想知道她在看些什麼,就從她的視角里去看她看的方向,半晌聲音淡淡的笑起,語氣里都是縱容,「你想去坐?」
謝歡盡這才收回了眼去看梁澤煦,她甜甜的笑開,聲音跟染了蜜似的甜,「想。」
謝歡盡這人,其實很會撒嬌,她軟個聲音就能讓人掏心掏肺的對她好。
隱匿在眾多高樓大廈里有一個巨型的白色摩天輪,摩天輪的周邊亮著五彩繽紛的顏色,卻協調的極好,一下一下的變換著,就像是這所城市的眼睛。
這會兒其實已經到了夜晚十點多了,摩天輪應該不運行了。可梁澤煦好歹也算是俯瞰著這所城市的人,所以讓這會兒摩天輪運行起來其實並不難。
梁澤煦打了個電話,沒過多久就帶著謝歡盡上了摩天輪,轎廂開始緩緩駛動,四面八方的玻璃體清澈透亮,謝歡盡看起來很喜歡,她的一隻手一直被梁澤煦牽著,另一隻手去觸碰玻璃,五彩斑斕的霓虹燈印著她的眼睛,全是光。
後來轎廂越升越高,她慢慢的把這座城市收入眼底,直到升至最高點,謝歡盡轉頭抱上了梁澤煦的肩頸,彎著眉眼去親了他。
這是他們第一次坐被人們譽為浪漫的摩天輪,他們在最高點裡擁吻,神明見證了他們的愛,會讓他們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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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時已臨近凌晨,兩人洗漱後在床上躺著,但可能是謝歡盡下午睡過一覺的原因,她這會兒其實很精神,有點兒睡不著。
睜著個眼睛在黑夜裡,梁澤煦的手環在她的腰間,他呼吸平穩,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安靜的夜裡,謝歡盡突然出聲叫他,「阿煦,你知道為什麼當初我母親會同意不離婚嗎?」
梁澤煦沒有熟睡,她的話音剛落,他就清醒了不少,可語調里還是帶了點磁啞,他在她頭頂上淡嗯了一聲,「你母親很愛冼量海。」
他說的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他也是知道的。
一個從小到大被寵在掌心裡長大的世家小姐,為什麼在當初那樣的情況下會放棄離婚。
除了愛,無從解釋。
謝歡盡突然蹭了蹭枕著他的另一隻手臂,她轉身面向梁澤煦,她眼睛很亮,呆呆的看著他,輕聲地去糾正他,「是深愛。」
只有她知道這個深愛到底有多愛。
謝歡盡從來沒和人說過,其實之前在賀知蘭的房間裡,她在一張照片的背面看到了自己母親幾行娟秀的字——
「他們彼此深信,是瞬間迸發的熱情讓他們相遇。」
這是波蘭詩人辛波絲卡對一見鍾情的描述,或許冼量海並不好,可是他就是在賀知蘭對於情愛最為模糊與貪戀的時期出現,自次這種錯,從一開始就註定了。
所以才會在當初賀知蘭決定離婚的時候,冼量海一懇求她,她就狠不下了心,冼量海要的名與利,賀知蘭從來不會去破壞,這也是為什麼謝歡盡會對賀軍筠說放過冼量海。
謝歡盡突然輕笑了聲,她聲音很淡,像是抓不住一樣縹緲,卻終於願意把自己的完完整整的都交代給了他,她主動開口提及了當年她離開的原因。
她說,「阿煦,當初即便沒有冼歡,我也會離開。」
她用懦弱、敏感、自卑這些詞來形容那個時候的自己,她會恐慌,總覺得自己擁有的東西很虛無,梁澤煦對她越好,她越害怕那樣的自己會讓他生厭。
所以她從來不敢對他真正的坦誠相待。
他是梁澤煦啊,那個從出生起就站在終點的梁澤煦,她能拿什麼留住他,僅靠一股滿腔的愛意來支持他們年少的歡喜太難。
而她想要的也從來不是年少時心動的稍縱即逝,她太貪心,想要的是和他走完這漫漫的一生。
她是驕傲的,就如同當初毅然決然離開的賀知蘭一樣,她們都可以在自己情感最為熾烈之際,將那份愛從自己的生命里生生剝離。
不同的是,賀知蘭是為了保全自己純淨的喜歡,謝歡盡卻是為了走向他。
魏雯可以為了當下的愛義無反顧,可她不能,她想要他,深深的想要他。
這種欲望灼燒著她的所有,熾烈到讓她根本無法接受沒有他的未來。
她在梁澤煦的懷裡落了淚,終於鄭重又坦然的告訴了他她埋藏了三年之久沉重的思念,「阿煦,我是真的好愛你。」
那份愛太深,藏在驚鴻一瞥的少女情懷裡,她滿負累贅,如何能走向意氣風發的他。
回來至今,即便是兩人到了分手之際,她也從來不肯告訴他原因。她又該怎麼告訴他,她這難以啟齒的私心與傲氣。
那晚的謝歡盡哭到睡著,斷斷續續的同他說話,她藏在哽咽里是一句比一句深的喜歡,梁澤煦從她坦白開始就一言不發。
他隱匿在暗夜裡,只一下一下溫柔的拍著她的後背,耳邊那句「我是真的好愛你」放肆又無止境的在他腦里回放。
她離開的那三年,他時常怪她,他喜歡上了在黑夜裡抽著煙,把屋裡弄的煙霧朦朧的感覺。
他醉死其中無人窺探,他的思念痛苦至極,卻原來她的愛從未比他少過。
屋外突然風聲大作,樹影婆娑著掃過落地窗,他笑了起來親昵的低著腦袋湊在睡著的她耳邊說著,「我很喜歡。」
喜歡她貪戀的私心,喜歡她熾烈的愛,更喜歡她從未想過要放棄他。
自此他終於肯為那份曾經孤零零的等待畫上了句號,也終於在今夜同自己徹底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