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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陳皮花雕酒

2024-05-24 07:19:21 作者: 董無淵

  沒一會兒,鱖魚的肉便卷了起來,變得微黃飄香。

  兩片魚肉,顆粒分明,咋咋呼呼的就像松鼠炸毛的身體。

  鱖魚魚頭去了鰓和黏液,掛了糊,入寬油炸制金黃,立在魚肉跟前就像松鼠尖尖的嘴巴和腦袋。

  料汁兒是酸甜口,四色丁下鍋,用柿子熬出的酸甜汁兒調味兒,這都是大食肆的必點菜,也是考驗掌勺師傅的一道硬菜。

  「時鮮」以前沒池子,含釧不敢做魚,總覺得低人一等。

  如今松鼠鱖魚一出,含釧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且做魚本就是含釧的拿手之一,大約是自己愛吃魚,便很用了些心思琢磨,無論是哪處的方兒,含釧都做得有滋有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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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客吃了「時鮮」的松鼠鱖魚,樹起大拇指,有相熟的食客來問,「您這處的松鼠鱖魚,怎麼同留仙居的吃起來不一樣?這魚肉的外皮兒無論放多久,吃起來都酥酥脆脆的。」

  這就是秘方兒了。

  先掛濕糊,再掛干糊。

  濕糊里還得加上一樣御膳房摸索多年的方兒——蛋泡糊,也被稱作是雪衣糊。將雞蛋清用筷子順著一個方向打到起白泡兒,筷子插在蛋清中直立不倒為止。再加入幾滴酒、常用的麵粉糊糊。這樣掛出的糊,外觀形態飽滿、口感外松里嫩,非常酥脆。

  這秘方兒和糕點的方子不同,是不能說出去的。

  含釧笑起來,「您想吃再來便是,您是操心江山社稷的大人物,費這個心思,殺雞用牛刀了!」

  跟著便轉頭讓小雙兒溫上一壺花雕酒送上來,「...您也嘗嘗這溫好的花雕酒,裡面放了冰糖、陳皮、柚子經絡和山楂,又暖和又好喝,您若喜歡,也能叫家裡的僕從煮上一壺,晚冬初春喝起來好著呢。」

  這個方兒倒是敞敞亮亮地說出了口。

  老闆娘的這點小心思...

  食客哈哈大笑起來,不說菜品好與不好,「時鮮」有這樣一位嬌俏美貌的老闆娘,便勝出了留仙居一大截兒!

  北京人吃大肉多,吃魚少,且只有大酒樓才有地方擴池子養活魚,含釧一連幾日都在推魚,松鼠鱖魚打頭陣,蒜香魚片湯、酸菜魚、鐵盤魚排、五色魚生、辣子魚丁、山珍燉魚丸...

  還有些精品菜,如鱘魚唇菌菇盅、私房魚鰾鍋、鹽焗兩頭鮑,直接跳出了活魚範疇,直奔天津渤海的乾貨。

  含釧做魚做爽了。

  京城的人兒,突然發現,一條魚,也能有這麼多做法?

  猜測「時鮮」今兒個又做什麼魚,便成了幾個坊口熱議的話題。

  因為做魚,「時鮮」突破了先頭的瓶頸,拓寬了食客的胡同範圍,這倒是含釧沒想到的。

  一入夜,「時鮮」門口又重現了當初賣煎餅的排隊場景,因廳堂內只能擺五桌,排隊的食客便只能等著翻台。

  可如今和賣煎餅時,也有些許不同。

  想買煎餅的,便老老實實排隊,如不願意花時間排隊的,便走了就是。

  如今這名聲炒了起來,且坊間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樂意等位更不樂意排隊的人,要麼托關係找上白爺爺或是胡文和,讓含釧加塞兒,要麼放硬話,如壽昌伯府上的五公子託了小廝過來放話,「今兒個必定給留個位,否則就讓『時鮮』在京城混不下去。」

  小雙兒是個素質過硬的,畢竟在油鋪兩口子的毒手下活了這麼些年,直說,「您是壽昌伯爺家的公子,他是成郡王府上的爺,都說要留位,您說說,咱們店家留給誰?」

  腰板挺得很直。

  壽昌伯,豈敢和成郡王相比?

  小廝想了想,憤憤地讓了,轉頭要走,小雙兒送了盒糕,如川劇變臉般笑著送客,「小哥兒,這糕點您先吃著,後兩日奴給您家公子留最好的位置,到時候直管來。」

  左顧右盼地看了看,又塞了塊兒八折木牌給那小廝,悄聲說,「您千萬別讓人看見...這木牌子緊俏著,這一拿出來,在咱『時鮮』便是貴客了!」

  小廝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含釧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再轉頭,鍾嬤嬤望著小雙兒正欣慰地笑。

  哦。

  師承前浣衣局總管嬤嬤。

  師出名門,家學淵博,家學淵博呀。

  ......

  國子監甲學,晌午時分,夫子收拾起箱籠叫了下學。

  幾個紈絝湊在一堆兒,定下晚上去留仙居喝酒。

  張三郎靠在竹椅背上,輕哼一聲。

  便有紈絝轉頭一聲「嘖」,約上張三郎,「走,下午下了學咱哥兒幾個去留仙居好好喝一杯?」

  張三郎扯開嘴角笑了笑,「去留仙居沒意思,菜都是老三篇兒。」

  掰手指頭數了數,「一個水晶蹄膀,一個金沙蝦,一個板栗鹿蹄筋兒,爺閉著眼都能想出那味兒。」

  同是紈絝,這一點倒是能相互理解。

  那紈絝想了想,是這個理兒,「我倒是聽說京里冒出一家不錯的食肆,勁頭正旺,只是每天就招待五桌,不太好定。」看了看四周,「壽昌伯家的老五便吃了個閉門羹。」

  張三郎背一下子挺直了,「嘁」了一聲,「那破落戶!也配和爺比?!」手往懷兜里一插,掏出一塊兒中指般長短的木牌兒,再瀟灑地往小廝手裡一扔,轉頭和同窗說話,「食肆叫『時鮮』是吧?」

  同窗點點頭。

  張三郎笑起來,轉頭跟小廝大喇喇地交代,「去!去跟『時鮮』的老闆娘說一嘴,就說爺今兒個定個桌子。」

  張三郎數了數人頭,看徐慨那哥們兒位子空蕩蕩的,想著這位爺才得了處宅子,必定人忙事多,就不叫他了,「定八個人的大桌!備上爺愛吃的烤羊腿和新出的幾款魚,咱魚羊湊成個鮮字兒!」

  那紈絝同窗也是勛貴世家出身,姓裴,家中老七,叫他一聲裴七郎。

  家裡比英國公府稍次第一點兒,是侯爵府的公子。

  不過,能進甲學的,家世都沒得挑的——有個叔父正在金吾衛當要職。

  裴老七笑起來,「你別顯眼了!甭管公侯伯爵府,人掌柜的擺明了不給面兒的!你這把臉伸過去給人打,疼著呢!」

  張三郎繼續一聲冷哼,難得地穩住了。

  沒一會兒,小廝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匯報情況,「賀掌柜的說了,您直管去!帶幾個朋友,坐幾桌都沒問題!如今先把酒給您溫上,一定把場子給您扎嚴實了!」

  張三郎滿意地點點頭。

  「啪啪啪」

  裴七郎覺得,自己的臉,怎麼有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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