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他的月亮
2024-05-24 06:55:10
作者: 眉嫵
領證之後沒幾天,溫熙年和時歸緩就在南川正式舉行了婚禮,收到結婚請柬那天,江昱辭剛好結束了F1在德國紐伯格林分站的賽事,他的Cheetah車隊拿了個大滿貫。
他本來是不打算去的,可是又忽然很想看看時歸緩穿婚紗會是什麼樣子,於是就去了。
那天婚禮現場酒店的門口人山人海,他一邊等著儀式開始一邊百無聊賴地坐在酒席上玩手機,就在這時,坐在不遠處的趙鶴立和竇雅夫婦認出了他來,笑著走過去和他打招呼。
他亦回以一個淡淡的笑容,竇雅像是懷孕了,小腹微微隆起,體態看上去有些豐腴,他們正有一下沒一下地和江昱辭閒聊著,這時響起婚禮進行曲,主持人宣布婚禮開始。
周遭瞬間安靜了下來。
一對璧人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中,只見時歸緩穿著一襲純白色的婚紗,更襯得她的身材纖細窈窕,臉上化著精緻的妝容,氣質淡雅,笑容溫婉可人,眼角眉梢都是壓不住的幸福和喜悅。
而站在她身旁的溫熙年穿著一身筆挺的白色西裝,高定布料將他的寬肩窄腰包裹得寸寸都透露著完美規整,他低著頭看著身旁的姑娘,眼底同樣蘊含著笑意,滿是無盡寵溺和柔情。
看著看著,江昱辭握著手機的手指漸漸收緊,半晌,才收回視線,狹長的丹鳳眼裡,眸底神色隱晦不明。竇雅察覺到他的動作,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江昱辭……」
「有些事,講究的是先來後到,真的勉強不來的。你看他們兩個站在一起,那就是互相喜歡,那些不經意交匯在一起的眼神和動作,處處充滿了愛意,根本騙不了人,你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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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我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現在緩緩也已經結婚了,你就應該把目光放到別處,就憑你這顏值,還怕找不到女朋友麼?」
聽了她說的話,江昱辭只笑了笑,沒有說話。
是啊,他明明知道勉強不來,一早就註定了結局。自從第一次在宴會上看到她安安靜靜地坐在溫熙年旁邊,眼中只有溫熙年一個的時候,就已經宣告了結局,她與他絕無可能。
打一開始,江昱辭只是嫉妒,憑什麼溫熙年的身旁會有這麼一個女孩子一直陪著他,看向他的時候眼睛裡都是光?身在黑暗深處太久,他也想試一下有這麼一個人陪著的感覺。
於是,他轉去南川一中,他們的學校,只是想把她搶到自己的身邊。只可惜他忘了,那個笑起來溫婉得像春風一樣的女孩子,眼中只看得到溫熙年,再看不到任何人。
後來他逐漸死心,認清了這個事實,也沒有奢望能和她走近一點。
可誰知道那次春遊,他應激性心理障礙突然病發,陪在自己身邊的竟然是她,江昱辭想,那大概是自己離她最近的一次。
這麼多年來,他在最深沉的黑暗中苟延殘喘,從來也沒想到,原來有一個人,能把花草種滿他內心的一片荒蕪。
只可惜,這個人不屬於他,他只有在病發的時候,才短暫地擁有過她的懷抱,這親昵太過難得,就像是他偷來的一樣,他連一秒也沒有擁有過她,卻感覺。
自己已經失去過她千萬次。
離開中國去英國養病的那段時間,他愛上了賽車,每天練習,竭力讓自己沉迷在比賽中,不去想她,日子過得無波無瀾,高考結束後,他得知了時歸緩去了興城上大學的消息。
回國期間他有去過興城,只可惜,卻沒有見她的身份。後來再次相見,時歸緩已經是Aphrodite的執行長,也和溫熙年分手了這麼多年,他以為自己終於有機會。
能夠靠近她一點。
可後來他才發現,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她的心已經徹底被溫熙年那傢伙占據,根本就沒有他的一席之地,無論他再怎麼努力,結果都只會是徒勞,僅此而已。
那晚送她回家,表白被拒了之後,江昱辭沒有像以前那樣覺得難受,反而一身輕鬆,可能是隔了這麼多年終於把這句話給說出來了緣故,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沒那麼喜歡她了。
或許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是他的執念,他在黑暗裡待得太久、在苦裡浸泡得也太久,所以當有人給了他一點甜頭,朝他伸出援手的時候,他就想緊緊攥著那個人不放。
換做是誰都一樣,只是朝他伸出援手的那個人,恰好這麼巧是時歸緩罷了。
婚禮儀式結束後,見到江昱辭,溫熙年走過來向他敬酒。
江昱辭倒也沒拒絕,大大方方地喝了,溫熙年似乎有些醉了,直視著他的眼睛,忽然笑了:「江昱辭,我愛時歸緩,很愛很愛,無關其他,愛的只是她這個人,這話你敢說麼?」
他想,這話他確實是不敢說,因為非要說愛的話,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愛時歸緩什麼,或許,自己愛的只是當他病發時陪在他身邊的時歸緩,在那一剎那,他忽然明白了什麼。
婚禮結束後已是夜晚,走出酒店,江昱辭抬頭就看到了那懸掛在夜空中的月亮,此時月色溶溶,清輝遍地,不知道為什麼,他猛地想起了那個人像月亮一樣的眼睛,曾幾何時。
她看向他時,眼裡仿佛也漾著光,只是,他一直都沒有注意到。
一個星期之後,北渝市的俞家舉辦了一場慈善晚會。
江家和俞家是世交,他哥江昱辰沒空,父親江凜山就只好帶著江昱辭去赴宴,一進高級會所,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坐在角落喝悶酒的姑娘。
那一刻,江昱辭忽然覺得緣分這種東西是真實存在的,命中注定的那個人,無論再怎麼兜兜轉轉,最終也還是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時隔多年,他再一次遇上了他的月亮。
她似乎變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她變得成熟了不少,清冷如霜,生人勿近,依舊那麼漂亮,再也不是小時候那個只知道怯生生瑟縮在角落裡的小姑娘,她已強大,已亭亭,無憂亦無懼。
唯一不變的是她那雙眼睛,裡面一直蘊藏著堅強無畏的光,他突然很好奇,那個被繼母的女兒——也就是自己的繼姐關在一座廢棄別墅里的姑娘,究竟是怎麼自己度過了這麼多年的歲月。
猛然記起,時歸緩曾經說過,他回英國後不久,俞滿月也跟著轉了來了南川一中,小時候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他也還記得,她小心翼翼跟在自己身後時,怯生生求自己不要走的模樣。
江昱辭後悔了,非常的後悔。
他似乎錯過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樓道里傳來了男女推攘糾纏在一起的動靜,這聲音在熱鬧非凡的高級會所里根本顯得微不足道,他剛走出去,就看到俞滿月的手腕被一個體型肥碩的男人抓住,動彈不得。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內心湧起一股無名之火,直接上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那男人認出他的身份,也不敢造次,慌慌張張地走了,俞滿月抬起眼睛,和他的目光撞上。
是時隔多年的對視。
她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訝異的光芒,更多的還是驚喜,很快轉瞬即逝壓了下去歸於平靜,但還是被江昱辭給捕抓到了,俞滿月不敢看他,很輕地說了一聲謝謝,轉身準備離開。
但這一次,他不會放她走。
於是他叫住了她,那雙好看的丹鳳眼低垂,懶洋洋地瞧著杵在自己跟前的姑娘,嘴角輕勾了一下,渾身散發著慵懶性感的氣質和匪氣:「怎麼,不記得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