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流年（十一）

  溫熙年剛踏進了病房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副場景。

  本來聽到張伯說溫老爺子醒了，他欣喜若狂，連忙趕回了醫院來看他，可誰知道，溫老爺子清醒之後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告訴時歸緩這一件事。

  這件事他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他本來想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再告訴她的，雖然他知道，以時歸緩的性子，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可是他沒有辦法，他怕傷害到她，只能先瞞著，想著能瞞多久瞞多久，他每天都在思考這件事，也曾悄悄瞞著她去看過時瑤，也曾問過她為什麼。

  然而時瑤只淡淡地說，不為什麼，這是她欠溫家的，欠溫老爺子的，也是……她欠溫熙年的母親紀媛的。

  見時歸緩如此，溫熙年只覺得自己此時的心像是被刀割了一樣疼，他眸色沉沉，眼中漾滿了內疚，他閉了閉眼睛，然後慢慢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喚她：「緩緩……」

  時歸緩呆呆地蹲在了地上，溫熙年伸手，想要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可誰知道他才剛碰到她的肩膀，就被她側著身子躲開，溫熙年一愣，神情有些錯愕。

  他聽到她低低地開口：「別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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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時歸緩慢慢地抬頭，靜靜地看著他，那眼神，就像瞧著一個陌生人，溫熙年忽然覺得心裡發慌，怔怔地看著她，整個人都快要透不過氣來。

  時歸緩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看他一眼，徑直起身走了出去，自然，也沒有理會溫老爺子的呼喚，溫家的每一個人，瞞著她的每一個人，她都不想理會。

  直到她走出醫院走廊，溫熙年才反應了過來，飛快地衝出去追了上去。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神情痛悔，漆黑的眼眸緊緊盯著她：「歸緩，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時歸緩目光冷得像一把劍，她直接打斷了他說的話：「解釋你為什麼要瞞著我？溫熙年，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難不成你還打算要瞞我一輩子嗎？」

  聞言，溫熙年頓時噎住，他臉色慘白，整張臉上都沒有了血色。他本來膚色就白皙，然而現在白皙變成了難看的青色，就像是病人一般透著死灰。

  時歸緩冷冷地看著他，過了良久，終於狠狠甩開了他的手，轉身就要走。溫熙年想要跟上去，可卻被她給制止了，她聽到自己說：「你別過來。」

  「你要是敢跟過來，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說這話的時候，時歸緩這才意識到自己哭了，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滑了下來，一直滑到她的嘴裡，又苦又澀，溫熙年怔怔地看著她，嘴唇微動。

  說完，時歸緩沒有再看他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溫熙年緩緩閉上了眼睛，胸口傳來猛烈的疼痛，不知道為何，他有一種錯覺，他害怕，十分害怕，他覺得時歸緩走了之後就不會再回來。

  就在這時，張伯步履匆匆地從病房裡出來，神色慌張：「少爺！快，快叫醫生！」聽到這聲音，溫熙年這才反應了過來，他趕緊轉過身：「怎麼回事！？」

  少年趕緊衝進了病房，只見溫老爺子的呼吸逐漸變得微弱，氣若遊絲，他緊緊閉著眼睛，像是陷入了昏迷，一旁的心電圖機也開始呈現出一條直線。

  一瞬間——

  他的世界山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