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2024-04-29 22:56:57 作者: 秋李子

  既然胭脂決意要賞,紅玉也不推辭,瞧著胭脂夫婦走進屋,紅玉不由笑了,總共三十貫呢,可比自己的身價高多了。

  紅玉歡歡喜喜地下去歇著,胭脂走進屋裡,屏風後已經準備好洗澡的東西,胭脂洗澡歷來不愛別人在旁伺候,試了試水溫差不多,也就讓紅柳帶著人下去,自己解了衣衫,泡進水裡,這才感到疲憊襲來。

  真要算起來,在趙家這些日子,所遇到的事也不算少了,果真嫁這樣人口眾多的人家,一點都不清閒自在。而自己所求的,不過就是點清閒自在罷了。

  胭脂閉上眼,趙鎮的情話,聽起來很動人,可是這樣的情話,能支撐得了多久?想著,胭脂唇邊現出一抹嘲諷的笑,情話,真是這世間最容易說出的話。

  胭脂覺得手腕處傳來一絲絲疼,抬起手腕才發現方才被匕首劃傷的地方,原本血已經不再流,此刻泡進熱水中,那血融開,傷口露出,重新疼起來。

  倒忘了這點,胭脂把手從水裡拿出來,打算等會兒再上藥,閉上眼繼續思索,耳邊傳來腳步聲,接著趙鎮的聲音響起:「我在外面,很擔心你。」

  「這是在你家裡,你還擔心什麼?」胭脂眼都沒睜開,聲音里含有自己都沒注意的慵懶,趙鎮笑了:「我總覺得,這事不對勁,像是有人沖你來的。胭脂,我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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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覺得什麼?」胭脂睜開眼,那隻放在桶外的手也被收進水裡,傷口碰到水,胭脂一個不防備,覺得傷口更疼起來,不由噝地叫了一聲。

  趙鎮聽到胭脂這一聲似是忍痛,上前把胭脂的手從水裡抽出,見那個傷口在手腕處,這麼一折騰,又有點血沁出來。

  趙鎮真是又心疼又難過,一個字都沒說就走出去。

  他到底怎麼了?胭脂眨下眼,就見趙鎮已經重新走進來,手裡還拿著布條藥物。趙鎮把胭脂那支手給拉過來,往上面撒藥,見一瓶子藥粉都快撒完了,胭脂忙道:「不用這麼緊張,不過是個小傷口,不用管它,過兩天就會好。」

  「可我心疼你,胭脂,我心疼你。」趙鎮也曉得這不過是個很小的傷口,但看到這個小傷口的時候,趙鎮覺得自己的心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不知是為胭脂的堅強還是為了什麼別的。她和別的女子,真是一點都不一樣,不曉得是受了什麼樣的傷,吃了什麼樣的苦,才會把心這樣包裹起來,笑著面對一切。

  這一刻,趙鎮曾有過的,對胭脂的小小怨悵全都消失不見。胭脂從沒想到,心疼兩個字,會從王氏以外的人口裡說出,不由愣在那裡,任由趙鎮把自己的手腕用白布纏起來,纏的就像是個巨大傷口一樣。

  「你曉得,我和娘在鄉下住的時候,下地爬樹什麼的,怎麼會不受點傷呢?娘的傷口只會比我更大更多。娘說,若時時刻刻都要別人心疼,想著自己好苦,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胭脂看著趙鎮把自己的傷口包住,不知怎麼開口道。

  雖然許久沒包紮過傷口了,可自己包紮傷口的手藝沒退步。趙鎮滿意地把胭脂的手放在一邊,小心地不讓這傷口碰到水,這才站起身給胭脂擦背:「你和岳母,在鄉下時候,曾過的很苦,但我從沒聽說過。」

  「都是過去的事了,再說又有什麼意思?難道說天天在那說,我過的好苦,你們都不許過好日子,就能讓自己的日子甜一些?既然不能,那去說它有什麼意思?」

  趙鎮沒料到胭脂會這樣說,彎下腰看著胭脂:「岳母她是個十分通透的人。」

  提起王氏,胭脂面上露出驕傲神色:「是的,如果沒有我娘,我想,我不會這樣。」

  趙鎮笑了,伸手摸向胭脂的臉:「所以,沒人可以侮辱你娘,如同,吳國公夫人一樣?」胭脂沒想到趙鎮會提起這件事,眉驚訝地挑起。

  趙鎮的手縮回來:「兵書上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胭脂,我喜歡你,我希望有一日你也會喜歡我,所以,我去了解了些你原來的事。」

  說著趙鎮的臉有些微紅,原來,仔仔細細打聽了,才曉得,她的確不是傳言中的那樣人。胭脂哦了一聲:「那你是因為喜歡我才去打聽呢,還是因為打聽了之後才喜歡我?」

  「胭脂,我曉得你不會信,可我早不曉得什麼時候,就喜歡你了。就想,知道你的一切。胭脂,我很想和你過一輩子。」趙鎮的臉越來越紅,紅的胭脂懷疑,趙鎮把臉往這水裡一放,水都會燙的洗不了澡。

  按說胭脂該取笑幾句趙鎮,但不知為何,取笑的話已經在唇邊,卻說不出去。胭脂深吸一口氣,拍拍趙鎮的手打算站起來,趙鎮已經握住胭脂的手:「胭脂,你不相信我嗎?」

  胭脂把他的手甩掉:「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水都涼了,我再泡著,就會得風寒了。」

  是自己疏忽了,趙鎮忙拿過外袍給胭脂披上,口中就道:「胭脂,我曉得我什麼都不懂,可我願意和你在一起。」

  胭脂用手攏一下濕漉漉的頭髮,瞧著趙鎮突然笑了:「你什麼都不懂?可是你方才還說,你懂兵法。」

  說到方才的話,趙鎮的臉再次紅了:「不一樣的。胭脂,我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什麼三年之約,全讓它消失,胭脂只是個女子,並非君子。

  胭脂看著面前這個男子,這個在外人眼中無所不能的男子,只有胭脂知道,他面對自己時候,是什麼樣子。

  趙鎮也緊張地等著胭脂回答,突地胭脂笑了:「我嫁給你,都八個月了,從現在起,還有兩年零四個月,等著吧。」

  她沒有立即反對,也就是說,兩年四個月後,她可能還會留在自己身邊?趙鎮這麼一想,頓時激動起來,伸手把胭脂抱住:「胭脂,我會讓你知道,你的決定,不會錯誤。」

  胭脂把趙鎮推開:「好好說話,不要亂動。」

  趙鎮突地笑了笑:「胭脂,你說過,我們可以做尋常夫妻的。」這人,竟然用自己說過的話來回答自己。胭脂決定不理他,推開他走出屏風,高聲喚丫鬟們進來服侍自己梳頭。

  紅柳帶了人等在外面,聽到胭脂呼喚就帶人推門進來,口裡還道:「娘子,這是公主派人送來的安神藥丸,公主還說,讓您先歇兩日,等後日公主過來探望您。」

  果真這嬌滴滴的小娘子們,稍微有點事就要受到驚嚇,要服安神藥丸了。胭脂聽完就伸手指著那些藥丸:「給紅玉也送兩粒去,她今日可受到驚嚇了。」

  紅柳方要應是,見胭脂的手已經包紮上了,驚訝地啊了一聲:「娘子,您受傷了,該尋太醫才是,若……」

  這麼個小傷口就要尋太醫?胭脂已經覺得趙鎮方才的反應特別誇張,沒想到紅柳竟更誇張,看趙鎮一眼,果真這趙家上下都是差不多的。

  趙鎮已經咳嗽一聲對紅柳道:「別去尋太醫了,這不過一個小傷口,我瞧過,也包紮好了,過兩日就好。」

  紅柳應是,但還是小聲嘀咕:「可是,若留下疤,娘子可是女子。」

  留疤就留疤,怕什麼?胭脂瞧一眼紅柳,決定不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只對紅柳道:「來服侍我梳妝吧。這事,別到處嚷嚷,顯得你們大驚小怪。」

  紅柳應是後才讓人把東西放下,自己拿起梳子給胭脂梳妝,眼卻不時往胭脂手上瞧去,包紮的這麼緊,還說是小傷口,郎君的確太不在意這些事了。

  想著紅柳就嘆氣,不光郎君不在意,娘子其實也不在意,這算不算夫唱婦隨,天生一對?

  胭脂遇襲全身而退的消息符夫人也曉得了,她拍人前去慰問胭脂,等人走後符夫人才對趙匡義道:「怎的偏偏遇到三郎?三郎的箭術那可是能排上名號的。」

  人算不如天算。趙匡義閉上眼睛,再次感覺到什麼東西不在自己掌控之內,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

  不過趙匡義並沒說出來,只對符夫人道:「日子還長呢,她能逃過這一次,下一次就沒那麼好運氣。」

  「可若次數多了,我擔心,老太君會知道。」趙匡義同樣有這樣的擔心,所以只能尋找合適的機會,那麼,趙匡義頓了一下:「九月該去寺里進香,你尋點好藥來。」

  用藥會更冒險,想到這點趙匡義就有些惱怒,這麼一個小小的,不該泛起浪花的人物,竟成了這樣大的絆腳石,真是可惱。

  胭脂遇襲,王氏也很快知道了。儘管曉得女兒沒有什麼事,但王氏還是在次日一大早就帶著兒女們前來探望胭脂。

  「娘,都和您說過,我好好的呢。」胭脂迎出來,站起身任由王氏細細地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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