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2024-04-29 22:56:44
作者: 秋李子
心裡雖然對女兒這麼大事也不和自己商量有些怨言,但面上王氏已經鬆了眉,對杜老太君道:「若非今日老太君提起,我還不曉得還有這麼一出呢。只是這件事,雖是她孩子家自己做主,我這個做娘的,也只能順了孩子。」
杜老太君一直察言觀色,聽到王氏這話並沒立即開口,老媼已經端上茶,杜老太君接過,把茶放在王氏面前。
王氏在那酒席上坐了半日,正好口乾,端起茶一口飲盡。
「疼女兒的心,人人都是一樣的。只是陳國夫人,胭脂她入了道,真能心無掛礙,自由自在嗎?」最怕和這種老狐狸打交道了,王氏心中一曬,接著就道:「我不是胭脂,她要做什麼,覺得自己高興,我從不攔著她,從小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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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太君這會兒是真的有些驚訝了,按說一般做娘的,聽的自己女兒不願和夫君過日子,而是想要入道,想要過一種心無掛礙的日子,定會大驚失色,尋個法子阻攔才是。而王氏,全無驚訝。
「老太君一定認為我未免太過慣著孩子了,可這孩子從小和我相依為命,她小時候難免吃了些苦,等她大了,若連自己喜歡的日子都不能去過,又有什麼意思?」王氏說到過去,不由有些感慨,用手指抹一下眼角才道:「我這一世,只得他們兩個,胭脂姻緣不順,早早就有斷紅塵之念,難道我還要把她強拉回來,讓她在這紅塵中?紅塵中的那些榮耀,或者很榮耀,可這,不是胭脂要的,她既不肯要,我這做娘的,又怎能強迫她要?」
「陳國夫人,是真的很疼愛這個孩子!」杜老太君此刻面上神色已十分驚訝,王氏笑了:「我不是這京城裡高門大戶長大的,這些京城裡的大家閨秀要教的那些,我也不會,我也不懂,我唯一明白的,只是我的女兒要過的高高興興的,至於外人眼裡怎麼想,這和我沒有多少關係。」
不為名利,不介意別人怎麼想,杜老太君覺得,自己還是低看了胭脂,低看了她們母女。既然如此,再想要說別的,已經無益。
杜老太君抿緊唇:「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現在瞧來,只能瞧她和鎮兒,有沒有緣分了。」這是杜老太君最後的法子,可是緣分也好,情分也好,都那樣的虛無縹緲,難以抓住。
王氏鬆了一口氣,杜老太君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因此王氏道:「老太君對胭脂的好意,我全明白,只是日子是他們自己去過,要過成怎樣,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我們做長輩的,就算再操心,也不能幫他們過日子。」
「確實如此!」杜老太君點頭贊成王氏的話,王氏又道:「若他們之間,真有情分和緣分,我會很高興的!」
只能如此了,杜老太君讓老媼送走王氏,自己坐在屋裡,突地杜老太君笑起來,老媼正好進屋瞧見,忙問道:「老太君,您笑什麼?」
「笑我竟然看不穿!」杜老太君說了這麼一句才道:「天下既然沒有一直延續下來的皇朝,也沒有千年不衰的家族,那我,想那麼多做什麼呢?我趙家,算來發跡也有百年,可這中間並不是沒有過苦日子的。當初相公過世,孩子們還小,又逢兵荒馬亂的,我還不是帶他們熬過來了。現在又想什麼呢?縱然我真算定了,若兒孫不成器,不過也就是幾十年。」
老媼看著杜老太君面上那灰白的神色,心裡不忍:「老太君,話雖這樣說,可是趙家,現在人口眾多,早不是當初了。」
「隱帝一道旨意,郭柴兩家,全數覆滅,據今日不過四十年。」當日那場禍事,如從天降,沒有經過抓捕,沒有經過三司會審,禁軍就衝進郭柴兩家的府邸,見人就砍,不管是未滿三歲的孩子,還是年事已高的夫人,全死於刀下。
這一道旨意,也正式逼反郭威,不過傳了兩代的漢,迅速覆滅。
老媼聽的心驚肉跳:「老太君,當今天子是明君,定不會……」
「官家是明君,可太子呢?就算太子能不遷怒趙家,以後呢,依太子對李氏的寵愛,這些事,遲早會發生。」杜老太君的語氣平淡的就像商量明早該用些什麼菜式一樣。
老媼更加害怕:「老太君?」杜老太君笑了:「罷了,我也不過和你說這麼幾句。以後的事,誰知道會怎樣?若天要讓我趙家安安穩穩的,那自然就會安安穩穩的,若不能,」
說著杜老太君又是一笑:「那時我只怕早已入土,既入了土,有想那麼多做什麼?」老媼沒有再說,杜老太君終究一聲嘆息,到底是自己著相了。
王氏和杜老太君說了什麼,外面人不曉得,不過王氏走回席上時,面上的愉悅神色,眾人都能見到。符夫人很快曉得了這件事,也許,如自己丈夫所說,胡胭脂,留不得了。
既然休不了,那只有殺了她,免得這個變數,讓趙家人不安。
只是要尋個合適的機會,讓她的死,看起來非常地像意外。
危機一步步向胭脂逼來,但連杜老太君都沒察覺,胭脂更是一無所知。宴席散了,送走了客人,胭脂回房就見趙鎮已經躺在床上,還沒走近就能聞到他身上的酒味。
「娘子,郎君今日喝多了些。廚房已經送來醒酒湯了。」原本紅柳是打算服侍趙鎮喝下醒酒湯的,既然胭脂回來了,這件事紅柳自不能代勞,把醒酒湯送到胭脂手裡。
醒酒湯聞著酸酸的,還有一股胡椒味,看來廚子一定沒少放佐料。胭脂端了這碗湯,就聽到門關上的聲音,紅柳等人已經退出去。
難道說昨夜折騰的聲音太大了些?胭脂不由皺眉,算來自從離開周家,也有好幾年了。只是沒想到趙鎮竟這樣笨拙。
胭脂決定把腦中的綺念全趕出去,端著湯走到床前。趙鎮今日是裝醉,席上時候,趙鎮猛地想到,夫妻之間相處是會生下孩子的,如果自己和胭脂有個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胭脂就不會想去入道。
至於有個孩子,那只有多相處了。想著趙鎮忍不住笑出聲,既然昨夜是借了酒,那麼今天,這麼好的機會,當然也可以借酒。
不過真醉的不省人事那可不行,於是趙鎮雖然接了酒就喝,但借著袖子的掩飾,一半喝了一半餵了衣衫,等酒席散了,身上自然滿是酒味,再加上面上紅紅,在眾人瞧來都是他已經喝的爛醉。
自然有人扶去歇息,見自己計謀得逞,再聽到紅柳請胭脂餵自己醒酒湯,趙鎮心中真是樂開了花。悄悄地睜開一絲縫,見胭脂往自己這邊走來。
走近些,再走近些。趙鎮在心中默默念叨,準備等胭脂一走近,就裝作十分醉把手一抬,把那碗湯倒翻在自己身上,那時胭脂定然會替自己把外衫寬掉。到那時候,就可以……
趙鎮越想越歡喜,恨不得一把把胭脂抱住,好好地訴訴相思之情。
胭脂已經走到床邊,正要把湯灌進趙鎮嘴裡,就見趙鎮的手抬起,別的地方不去,偏要來打自己手上的碗。胭脂初還以為他醉的極了,急忙一避,趙鎮心中不由鬱悶,哎呀沒打到。
見胭脂側著身打算第二次餵自己,趙鎮決定用腳,胭脂見趙鎮手手腳腳都不老實,眉不由微微一皺,往趙鎮面上瞧去,敏銳地瞧見趙鎮唇邊有笑容。
這還喝什麼湯?胭脂把湯碗放到一邊,手就往趙鎮身上拍去:「起來,你給我起來,你到底搞什麼?」
一下,趙鎮只當被蚊子咬了一口,兩下三下,趙鎮覺得漸漸疼起來,等到五下六下七八下時,趙鎮哎呀一聲睜開眼,瞧著胭脂:「你要打死親夫?」
「你裝醉做什麼?」胭脂見趙鎮睜眼,也就停下手瞧著他。趙鎮盤腿坐起,正正經經地瞧著胭脂:「我喜歡你!」
「我知道!」胭脂口不應心,極其敷衍地說。
「光知道不行,胭脂,你我是夫妻,我又喜歡你,為什麼不能好好地一起過日子?」趙鎮十分急切地說。
「我沒有不和你好好過日子啊?」胭脂眼眨一眨:「我們不都說好了,現在可不許反悔。」
說著胭脂伸手要把趙鎮扯下來:「你既然沒喝醉,那就還是我睡床,你睡榻!」儘管目的沒達到,但胭脂總算伸手,趙鎮順勢就把胭脂這麼一扯,胭脂立足不穩,就跌在床上,正好把趙鎮壓在下面。
「你裝什麼裝,讓我起來!」胭脂不知道為什麼,臉有些紅了,手撐住床就想坐起身,但趙家的床鋪墊了許多床褥子,軟綿綿的,一時胭脂站不起來。
「胭脂,我喜歡你!」美人在懷,那當然是趁機傾訴思念,趙鎮絕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的,順勢把胭脂抱緊,頭埋在她肩頭處,聲音放的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