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父母之愛子女
2024-05-24 05:20:13
作者: 非扶
杜安臣說到這裡,眼前一片模糊,淚水沿著臉落下來,他咬緊牙關才沒讓自己泄出哭聲來。
急促的喘息之後,杜安臣情緒平復一些,繼續道:「我那點錢勉強夠養家餬口,抓藥還是不夠的,那大夫說我不是普通的風寒,弄不好真的要變成肺癆,一日兩頓湯藥不能停,我當時想要真的治不好,那就算了,我娘眼神不好,我不忍心她這麼辛苦。」
蕭鈺在心裡把線索穿起來,恍然大悟,「你娘很愛你,她不忍心你年紀輕輕就得這種病,於是便想找王妃,求她開恩,王妃可能是見了,也可能沒見,這一點我無從得知,但我的人在調查的時候發現,王妃身邊的貼身婢女秋玲,去找過你娘。」
「秋玲?」
杜安臣面露茫然:「是王妃讓她去的?她找我娘做什麼?」
他心裡已有猜測,但不願意相信。
蕭鈺直直的盯著他,殘忍的打破他心裡最後一點期望,「秋玲去見你娘的日子,正是我落水前半個月,這之後她是不是回家一次,給你錢,還找大夫給你抓藥,應該還騙你說是主家心善什麼的。」
杜安臣深吸一口氣,痛苦的閉上眼,有氣無力道:「是,她那個時候回來,激動的和我說,王妃心善,知道她只有一個兒子,憐她獨自撫養不易,就賞了她一百兩銀子,給我治病抓藥,不用她還……」
思及此,杜安臣又哭又笑,「哈哈哈哈,真是好划算的買賣!一百兩,兩條命,王妃真是好狠的心啊!」
他雙眼通紅,忽然怔住,狐疑的看向蕭鈺:「王妃不是你的親娘嗎?她為何要這麼對你?」
蕭鈺彎了彎唇角:「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她在我身上討不到利益,我又擋了她的路,她自然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
杜安臣不明白這裡面的彎彎繞繞,但見蕭鈺身形羸弱,雖然長得精緻華美,可面帶病色,一看身體就不好。
他要是撒謊,那這個謊言可太容易揭穿了,回頭找在王府里做活的人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蕭鈺敢這麼說,那就是不怕自己查。
杜安臣四肢一陣陣發冷,「王妃利用我娘擔心我的病這一點,拿銀子誘惑她,或許還許下了其他的好處,我娘為了我,答應了,豁出命去害你,自己也無臉苟活,便一道去了……也可能是王妃讓她去死。」
杜安臣攥緊了手,手背上青筋爆出,他咬牙道:「我的娘啊,糊塗啊!」
「給你看病的大夫是哪一家的?叫什麼名字?我覺得他多半也是計劃中的一環,你身體裡的毒,就是他趁機下的,今天你的房子被燒,很大可能是對方想抹掉證據。」
杜安臣苦笑一聲,眼裡含淚,轉頭看向蕭鈺:「若是如此說,那大夫現在定然不在藥堂。」
「他姓胡,是春壽堂的大夫。」
蕭鈺頷首,側過臉對寒衣道:「去查。」
「是。」
寒衣出門吩咐一聲,青衣領命去了,半個時辰後回來,衝著寒衣搖搖頭:「春壽堂的人說胡大夫老家出事,早就走了,以後估計也不會回來。」
寒衣眸光一沉,關上門轉頭對上兩到視線,低聲道:「胡大夫回老家有一段時間,估計不會再回來。」
蕭鈺嗤笑一聲:「果然。」
杜安臣也沒覺得意外,只是心裡還是很不舒服,「難怪昨夜他們輕飄飄的就放過我,想來是覺得即使我活著,沒有證據也出不了岔子,不屑殺我吧?」
蕭鈺低頭喝口茶,潤潤喉,「王妃做事向來周全,不該留下的就不會留下,這件事,我們就算想翻案,證據不足,也只是鬧個笑話而已。」
杜安臣不甘心的攥緊手:「我娘意圖謀害世子,按律當斬,可她是被有心人蠱惑的,若不是為了我,她也不會走上這麼一條路,追根究底還是我沒出息,讓我娘跟著我擔驚受怕,住破房子,若是我有錢,又怎麼會造成今天這般局面!」
他恨恨的捶了下桌子。
桌子上的茶杯一跳,蕭鈺抬眸看著他,「我出手救你,不是讓你妄自菲薄的,你就不想報仇嗎?」
杜安臣赤紅著眼睛看過來,眼底燃燒著熊熊怒火:「我如何不恨?如何不想報仇?可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窮書生,又能對高高在上的王妃做什麼?」
說著他聲音又低落下來:「世子你也想報仇嗎?你下的去手嗎?」
蕭鈺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她站起來,狐裘垂落下去,她居高臨下的注視著杜安臣,「為什麼下不去手?她對我下手的時候未曾猶豫,我有什麼好猶豫的?要不是我命大,安能坐在此處與你商量?」
杜安臣一怔,沉默下來。
「杜安臣,我如今手裡可用之人不多,可用人的地方很多,你願不願意為我辦事?將來我扳倒王妃,你也算是報仇了,如何?」
她緩步走到杜安臣身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杜安臣身子下意識一僵。
蕭鈺輕笑一聲:「別緊張,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我覺得我們可以彼此信任一下。」
「信任?」杜安臣咽了下口水,緊張的問:「世子想要我做什麼?」
蕭鈺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後你就知道,如今還不到時候。」
「如今你在哪兒都不安全,我本想送你去我城郊的莊子上,不過那裡沒有什麼人看著,萬一出點什麼事,我來不及救你,所以我打算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
「我?」杜安臣伸手指了指自己,「世子是想讓我進攝政王府?」
蕭鈺輕輕點頭,垂著眼看他,從這個角度往上看,她精緻的眉眼顯得格外溫柔。
杜安臣忽然沒那麼緊張了,他抿抿唇。
蕭鈺一手拍著他的肩膀,一手放在桌子上,俯身輕聲問:「怕嗎?」
杜安臣沉默良久,一股股的火從四肢燒起來,最後蔓延到心臟,他聽到自己說:「不,我不怕。」
「很好。」
蕭鈺收回手,眉眼淡然,「寒衣,帶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