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林妙,死了
2024-04-29 22:51:50
作者: 棉花花
嫡皇孫趙惟敘的出生,令趙玄郎多了許多熱情與希望。
他每日都要陪惟敘很久,甚至下詔,他要親自撫養惟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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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們紛紛勸諫,說陛下已有春秋,不宜操勞太甚,方才作罷。
他因太喜歡惟敘,解了東宮的禁足。
德芳再度回到朝堂,情形卻大不如前。
幾個宗室皇親開始在朝堂上活躍起來。
趙匡義倒是比以前更加謙卑。在宗室皇親們開始結交大臣時,他命家僕將大臣們攔在府外,拒之不見,言道:「朝中諸事有皇兄,為人臣者,最忌結黨。」
十一月,趙玄郎陸陸續續命皇親們遷出東京,遠離朝政。唯有趙匡義,聖眷日濃。
趙匡義引薦的老道常居皇宮。
陸良受到冷落。
國師風頭不再。
陸良常常跑到披芳殿來找梅心。梅心不搭理他。他厚臉皮,並不在乎。他跟我說:「娘娘,您要爭啊,您這些日子跟陛下不親近,宮裡頭的人對您都不那麼熱乎了。您如此疼臣,等您得勢,臣就又風光起來了。」
我跟榮慶一起玩線團,沒有抬頭:「本宮什麼時候疼你了?」
「臣不管,反正您就是疼臣。」他自顧自說道。
披芳殿沒人理他,他就自己在院子裡拿卦簽算卦,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非說我是帝母。
自我生下榮慶,再也沒有人信他我會是帝母了,都覺得他是半吊子卦師。
趙玄郎來找我幾回,我反應非常平淡。
沒有怨恨,沒有歡喜。
水一樣淡。
他總是問我:「你不想跟朕解釋什麼嗎?」
我搖頭:「不想。」
「安平山上,你為什麼要殺二弟?你為什麼急著給朕入殮?你對朕已無絲毫感情了嗎?」他問。
我木木的,沒有回答他。
我與他同為神仙時,我每天急切地在奈何橋邊等他,為他而挖剜心。
做賀蘭時,我天天嚷嚷著要睡他。
做王蘭因時,我奔赴契丹,千里救夫,他被俘,我孤身闖契丹背著鐵籠在大漠裡走了許久許久。
做沈藍時,我一次次絞盡腦汁,處處籌謀。
每一次,我都是喜愛他的。
非常非常喜愛。
一次次重來,我一次次愛上他。哪怕清除我的記憶,我還是會重新愛上這個男人。
他一次次懷疑我,懷疑我跟柴榮有染,懷疑我想害他,懷疑我居心不軌……
從來沒有哪一次,他對我堅定不移。不管我是什麼身份。
這實在是可悲的事。
披芳殿插著幾枝冬梅,香味清淺。
他問:「你怎麼不解釋了?」
「解釋你信麼?」我反問。
他訕訕的。
須臾,他口氣鬆軟:「我想好好培養惟敘。以償我對德芳教養的疏忽。」
「所以,你到底想做什麼,你說。」我道。
他道:「我想培養惟敘做皇太孫。」
「惟敘還小。德芳也並沒有大的過錯。」我道。
他聽了我的話,兀地憤怒,拍案:「偷偷登基,還不叫大錯?朕給他,他不要,卻偷偷做。在你眼裡,什麼叫大錯?弒父弒君才算?」
我平和道:「你讓誰登基,都沒有關係。我已經看淡了。我只要宗訓和德芳平安。一年後,到了時限,他們無礙,我會走。」
「你走?」
「是。」
他怒火更盛,拂袖離去。
我依舊很平靜,和榮慶一起貼窗花。
紅色的「福」字,貼滿窗扇,過分的喜慶,過分的密集。
榮慶說:「父皇,氣氣……」
我笑著摸摸她的頭:「沒關係的,你父皇只是同我玩鬧。」
榮慶是女孩,不必捲入權力紛爭,這是我最欣慰的事。
榮慶很堅強,摔倒了不哭,也不懂得害怕,永遠都是精力旺盛的樣子。
像我從前。
嫡皇孫惟敘,記在焦玉兒名下。
林妙還是寶林,趙玄郎賞賜了她很多珠寶,但並沒有抬高她的位分。
我去東宮看惟敘,林妙抱著惟敘,輕輕哼著小曲。
見我來,林妙將惟敘放進搖籃,又將殿內的宮人都支了出去。
「賢母妃,惟敘得以保全,我該兌現我的承諾了。我給太子妃姐姐償命。」她平靜地從枕頭下摸出一把刀,要自裁。
搖籃里的惟敘,睜著懵懂的眼睛,笑。
我打落林妙手中的刀:「本宮不是要你死,是要你供出幕後之人。惟敘順遂出生,你背後的人定然已經懷疑你了。你不供出來,對你沒好處。惟敘還小,你就真的捨得他?」
林妙哭起來。
我道:「你到底有什麼苦衷,可以說出來。本宮同你一起解決。你不必怕。你將功贖罪,扳倒那個人,本宮或能讓你不死。」
搖籃中的惟敘聽到母親的哭聲,也開始哭。
林妙將惟敘抱在懷裡,神色有些鬆動了,不再那麼堅決。
我道:「惟敘是嫡皇孫,陛下有意立他為皇太孫,你難道捨得讓你自己成為惟敘的污點?生母如此,他長大後,怎麼想?」
林妙含淚,抬頭,道:「明日,惟敘滿月,宮宴之上,我揭發他。」
我點頭:「一言為定。」
她終於肯吐口了。
有她為證,必會揭開幕後之人的畫皮。
我滿心期盼,等著宮宴。
當夜,睡得安然。
然,翌日一早,宮女寫意走進林妙房中,喚:「寶林,您該起身了。」
林妙沒有動靜。
「寶林,今天是嫡皇孫的滿月宴,奴婢給您梳妝。」
寫意笑著,捲起珠簾。
忽然,一聲驚叫攪渾了晨曦,讓整座皇宮顫了顫。
林妙,死了。
眼珠子睜得大大的。
身軀冷了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