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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嫁人忒無趣

2024-04-29 22:43:06 作者: 棉花花

  正在這時,趙匡義疾步趕來。

  他站在趙老夫人背後,環抱住她,一手置於她腹部之上,一手按壓,往上急急撫之。

  

  少頃,那卡在趙老夫人嗓子眼裡的果子從她口中吐出。

  趙老夫人緩緩睜開眼,泣道:「我的兒,你可算回來了,若沒有你,娘就要被這賤婦給害死了啊……」

  我真是要被這老婆子氣暈:「你自己吃果子卡到的,關我何事?你請一幫子道士來,鬧這麼一出,自作自受,還倒打一耙?」

  趙老夫人顫巍巍地指著我,道:「你剛進我趙家的門,就克我……」

  「嫂嫂,你少說兩句吧,還不快來給母親磕頭賠罪。」趙匡義道。

  「我賠你一籮臭狗屎!」

  我說完,就跑,離了趙府。

  嫁人一點兒都不好玩兒。

  我想起第一次到人間時,賭博的快樂。

  乾脆,直奔賭坊,準備玩幾把。

  開封府的鬧市,賭坊里滿是人。

  我擠了進去,忽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樓梯處一閃而過。耶律賢。那小狼崽子,怎麼還敢到開封來?

  我悄悄跟了上去。

  見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跟他湊在一起說著什麼,那女子左眼下有兩顆石榴籽大小的痣。

  「主子,事情出了岔子,符巧櫻雖然中了計,但柴榮並沒有殺她,還說要立她為後。」

  耶律賢道:「銀鏡暴露了沒有?」

  「沒有。」

  「那便好。柴榮約莫還有一些顧慮。也許,他並不完全相信符府通敵。也許,他想軟禁符巧櫻,再引出些什麼。咱們,要加最後一把火。」

  「奴婢但聽吩咐。」

  「銀紗,今夜過後,你恐怕不能活著了。」耶律賢斟酌道。

  女子跪在地上:「奴婢的命,本就是主子的。」

  「好。不愧是我契丹女子。半個時辰後,你去符府報信。記著,不管什麼人拿住你,你都要為太子柴宗訓開脫,為符府開脫。」耶律賢吩咐道。

  「是。」

  那女子從窗口跳了出去。

  我剛想上前,擒住耶律賢,轉眼,他已經被賭坊里進進出出的人流給淹沒了。

  他們的密謀里,提到了肉團團。我不能不管。耶律賢說,今夜過去,那蒙面女子就不能活了。那麼,今夜一定有大動靜。

  於是,我緊跟著從窗口跳出去,跟著那蒙面女子。

  她離了賭坊約莫五里路,在陋巷裡摘了蒙面,解了黑裳。黑裳裡頭,是宮中尋常的女官服飾。

  半個時辰後,到了符府門外。

  她上前,叩門道:「宮裡來的,受二小姐之命,來給國丈傳個話兒。」

  不多時,一個穿著官服的中年男人走出來。

  女子忙請安:「國丈安好。」

  「姑娘莫要多禮了。巧櫻自被主上召去宮中,一直沒有消息。本官求見主上,主上也推脫不見。現時,符府上下,心急如焚。你速將宮中情形,告知於本官。」符國丈道。

  「國丈,咱們的計劃,敗露了。」女子泫然欲泣道。

  「計劃?什麼計劃?」符國丈急了。

  女子跪在地上,揚聲道:「您放心,奴婢死也不會供出您的。當下之策,保住太子殿下要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您速去北境,我們王爺會派人接應您的。」

  符國丈後退兩步,不明所以。

  這時,一群身穿紅衣的內衛沖了上來,包圍住符府。

  為首的男子,身披繡著金絲線的紅袍,頭戴黑紗帽,道:「往哪兒跑?符府今兒,一隻蒼蠅都別想飛出去。」

  符國丈道:「李閣領這是做什麼?」

  「國丈大人,卑職不敢得罪。您在府里好生待著,靜候聖命。這個宮中的小女官,卑職得帶走。等審出其中緣由來,自會有聖旨傳到您府上。」李閣領頷首。

  女子跪行到李閣領面前,倉皇道:「閣領大人,所有事由,都是奴婢一人所為,與符國丈無關,與符府無關,您千萬不要冤枉了好人。」

  李閣領冷漠地一揮手,幾個內衛架住了女子。

  一行人往宮中去。

  符府的大門關上,府外,侍衛層層把守。

  我尾隨著他們,去了宮中。

  萬歲殿。

  柴榮靠在龍椅上,杜貴妃捧上一盞茶,道:「主上,這是臣妾取梅花上的雪煮的清茶,您嘗嘗,解解乏。」

  柴榮接過,淺淺喝了一口,道:「今日,你母國的使者來,接走李煜。你連見都沒見他們一眼。」

  「臣妾說過,臣妾既從南唐嫁過來,便是主上的人。母國的一切,都不與臣妾相干。」杜貴妃柔聲道。

  柴榮道:「朕還是那句話,你是個懂事的。」

  杜貴妃從一旁的宮人手中取過一本冊子,遞給柴榮,道:「主上,熙謹寫的字,有進益了。您瞧瞧。」

  柴榮看了一眼,點頭,道:「果然進益了。熙謹小小年紀,甚是聰慧。」

  杜貴妃受寵若驚地笑笑:「能得主上誇獎,臣妾母子萬分歡喜。臣妾常常教導熙謹,要好好用功,將來才能做個賢王,為他的父皇、皇兄辦事效力。」

  「安分守己。很好。」柴榮道。

  太監進來報:「主上,李閣領進宮了。」

  柴榮斂眉,向杜貴妃道:「你下去吧。朕有公務。」

  「是。」杜貴妃溫順地答應著,退下了。

  李閣領帶著那女子進入萬歲殿。

  「主上,臣晝夜守在符府門外,終於擒獲這名女官。臣聽見,她神色慌張地跟符國丈說,讓符國丈速去北境,那邊會有人接應,還,還提到了太子殿下……臣推測,她就是契丹細作。所謂謀奪後位,便是幫助符府謀奪後位。至於後面的事,臣略想起,便心驚。不敢多言。」

  柴榮的手,輕輕叩著龍書案:「把符巧櫻帶過來。」

  符巧櫻被侍衛帶到萬歲殿的時候,釵環已經掉落,頭髮散開,似瘋子一般:「主上,您是不是要放了巧櫻?」

  柴榮指著跪在地上的女官,道:「你可識得她?」

  還未等符巧櫻說話,女子便磕頭道:「櫻小姐不認識奴婢,奴婢與櫻小姐素無往來……主上明鑑。」

  「朕問的是她,你不必回答。朕自會明鑑。」柴榮喝道。

  符巧櫻懵然道:「主上,她,她似乎是宮司坊的女官……」

  「還有呢?」

  「還有?巧櫻不知道啊……」

  柴榮看了一眼李閣領,李閣領扒開那女子的衣襟,她鎖骨上有刺青。

  李閣領道:「主上,這是薩滿圖騰。」

  柴榮看了那圖騰,向符巧櫻道:「說吧,除了後位,你和國丈還想要什麼?天下嗎?」

  符巧櫻痴痴道:「主上,您在說什麼?」

  那女子含淚叩首,忽然從袖中拔出一根銀針,刺向喉嚨。李閣領想要攔阻,卻已經來不及了——

  女子的血濺了一地。

  咽氣前,拼盡全力,說了句:「莫要冤枉符府,莫要冤枉……太子殿下……」

  殿外的風,呼呼吹著。

  柴榮看著符巧櫻,眼底有滴水成冰的寒意:「來人,將她拖出去,立時杖斃。查封國丈府,緝拿符彥卿。」

  符巧櫻尖叫一聲:「主上,您不能這樣對我,不能這樣對符家,我什麼都沒做啊。姐姐在天上看著你呢,姐姐在天上看著你呢……」

  提起已故的皇后符挽櫻,柴榮面色更不好了。

  「朕永遠都不想再看到符府的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

  侍衛欲將符巧櫻拖下去,她嚎得悽厲極了。

  我實在忍不住,從房樑上跳下來,道:「這件事有詐。」

  柴榮低下頭,淡淡道:「你怎麼來了?」

  我將在賭坊里看到的、聽到的,講了出來。

  柴榮道:「朕為何要信你?」

  「因為我說的是真的啊。」我理直氣壯。

  柴榮沉默良久,將今晚發生的一切想了一遍,遂命人復將符巧櫻送回去關押。

  受此驚嚇,符巧櫻已經昏了過去。

  李閣領道:「主上,符府那邊……」

  「朕另有對策。」

  「是。」

  殿內的人都退下了。

  我往偏殿走,想去看看肉團團。這麼晚了,他應該睡了吧。

  「朕讓宗訓搬去了東殿,與朕同住。」柴榮道。

  「怎麼好好兒的,搬了?」

  「你不在了,宗訓同朕一起睡。」

  燈火寂寂,擁著萬歲殿的深夜。

  柴榮平靜的面孔上,有一絲的風動:「新婚佳期,去賭坊做什麼,是不是受委屈了?」

  我撓撓頭,道:「委屈嘛,倒不至於。就是老婆子說我是妖精,請道士做法。我已經罵回去了。」

  「你進宮救符府,是為了……宗訓吧?」

  「嗯!」

  他起身,踱到我面前,笑得有幾分凝重,幾分苦澀:「蘭因,朕該拿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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