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無處逢生（二）

  「唐先生，您還真是隨時都會給我驚喜。」宋彌在唐善耳邊說到，每一個字都像是細針一般扎進他的耳朵里：「現在，立刻，殺了呂青，給你十分鐘時間。」

  話音剛落，唐善的手裡就多了一個沉甸甸、冰冰涼的東西。

  是一把匕首，被寒風凍得如同冰塊一般。

  「十分鐘，要麼我看到呂青的屍體，要麼你看到果果的……碎片。」宋彌殘忍一笑，拍了拍唐善的後脖頸，力氣不小，算作是提醒。

  唐善握著那把匕首，他完完全全愣在了原地。

  沒有辦法下手。

  沒有辦法此時此刻在一個父親面前殺死他的女兒。

  唐善看了一眼果果，果果此刻正在緊張地看著唐善。

  

  她似乎明白了現在是什麼樣的情況，或許她不懂，但是唐善的不安深深影響了她。

  「時間可不多了，吳長星。」宋彌拍了拍唐善的肩膀，再次提醒到。

  無論如何，今天在這裡似乎必須要死一個人。

  唐善陷入了最後的掙扎中。

  他看了看呂青，這個小姑娘根本不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麼事，她圍著呂成跑來跑去，快樂的像一隻小鳥，臉上全是笑容和輕鬆。

  唐善死死握著匕首的把手，他垂著頭閉上了眼睛，似乎不願意再看見這份美好。

  越美好的東西，在毀滅時就越有罪惡感。雖然唐善享受殺人的樂趣，可是他更喜歡殺死罪大惡極的人，他只想成為一個懲治罪惡的審判者，不想當一個破壞美好的惡魔。

  可是宋彌偏偏和他相反。

  他不僅要讓犯過錯的人付出代價，他更喜歡破壞一些美好的事物，讓其他人更加痛苦。

  唐善低頭看了看手錶，距離十分鐘只剩下最後一分鐘了，他扭過頭，心一橫，臉上露出一副燦爛的笑容來。

  「呂青，你過來，和妹妹比一比，看看你比她長高多少！」

  呂青一聽唐善叫自己，毫無防備地笑嘻嘻的走了過來，蹦蹦跳跳的往唐善身邊湊。

  她每靠近一步，唐善都覺得心在緊繃。

  終於，呂青已經跑到了唐善的身邊，而唐善此時此刻正站在沒有圍欄的堤壩上。

  他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女孩，鬆開手扔掉了手上的匕首，咬著牙臉色一變，在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猛地扯住了呂青的胳膊，毫不猶豫地把她從十幾米高的堤壩上推了下去！

  呂青沒料到唐善會突然動手推她，女孩的尖叫聲順著堤壩的高度越來越遠，最後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音，接著就沒有任何動靜了。

  呂成看到這一幕，雙腿一軟，「噗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臉上毫無血色。

  而果果被這一幕嚇到了，她突然尖叫起來，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拼命想遠離唐善。

  宋彌愣了幾秒，然後突然對著唐善鼓掌大笑起來。他笑得很爽朗，似乎也很開心，像是一個剛剛看完精彩演出的觀眾。

  「你……你……」有些反應過來的呂成指著唐善，有些不可置信地爬到堤壩旁邊，低頭往下看了一眼。

  唐善推完呂青後手一直在抖，他耳邊似乎一直迴蕩著呂青剛才的叫聲，腦海里還能想起剛才她害怕的眼神。

  「我……我要報警，你就是那個殺人犯……你就是那個殺人犯……」呂成顫抖著手，趴在地上去掏自己口袋裡的手機，剛想解鎖，手機就被宋彌一腳踢飛了。

  「呂老師，還是算了吧。」宋彌的聲音慵懶，眼神的恨意卻隱藏不了：「報警？兩個警察都站在你的面前，你想和誰報警啊？」

  「宋隊，你……」呂成大為震驚，他看了看唐善又看了看宋彌，失去女兒的痛苦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

  呂成開始大哭，他從地上爬起來打算和宋彌拼命，可惜一個太過悲慟的人怎麼可能有什麼力氣和宋彌抗衡。

  宋彌也不阻止他，而是一次一次把呂成打倒在了地上。

  果果不敢看眼前這一幕，她早就躲到了一棵大樹的後面。

  唐善也閉緊自己的雙眼，一言不發。

  「媽的，混蛋！」呂成還在做著無謂的反抗，他的聲音已經扭曲了，仇恨和衝動占據了他的內心，一次又一次衝上去之後，他偶然在地上摸到了那把唐善剛才丟下的匕首。

  「呂老師，當年你幫那些學生隱藏殺害我姐姐的事實，那個時候就應該做好迎接報應的準備了吧？」宋彌打了呂成幾拳後劃傷了手，他默默地掏出一張手帕來擦了擦自己的骨節，嘴裡說著他這些年一直在意的事情。

  「原來你是為了這件事……」呂成突然吼到：「為了這事你沖我來啊！你對我女兒下手算什麼本事！我他媽中了你們的計了！」

  「沖你？」宋彌不屑一顧地說到：「對你這種沒有心的人，除了讓你也體會到失去親人的痛苦，不然，你會感同身受嗎？」

  宋彌此刻也像是一隻紅了眼的豹子，他死死盯著呂成，一字一頓地說到：「呂成，你，活，該，的。」

  「老子和你拼了！」

  呂成突然怪叫一聲，他握住唐善剛才丟下的匕首，瘋狂地對著宋彌撲了過去。

  呂成的速度很快，匕首的刀尖直奔宋彌的胸口而來。

  可惜他還差幾步的距離，突然一聲槍響炸開了，嚇了唐善一跳。

  唐善扭過頭，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呂成的眼睛瞪大了，他手裡的匕首掉落在了地上，人也如同一堆廢品一樣倒坍了下去。

  他的頭上，有一個很恐怖的血窟窿。

  宋彌手裡握著的手槍還在冒著煙，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火藥味。

  「下去陪她吧，呂成。」宋彌沙啞著嗓子說到，眼神里迸發著一絲報復的快感：「順便，和我姐姐道個歉。」

  唐善跌坐在地上，冰冷的地面硌得他生疼。

  一切都結束了。

  宋彌冷冰冰地看著地上呂成的屍體，他拿起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

  「來把屍體收了，一個大人的，一個小孩的，小孩的屍體在堤壩下面，仔細找找。大人的器官還能用，小孩的……」宋彌說完看了唐善一眼，這一眼把唐善看的全身起雞皮疙瘩：「估計已經摔爛了，你要是想要就自己留著。」

  唐善知道，宋彌應該是在給陳千百打電話。

  等電話掛斷了，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宋彌，你為了完成自己的復仇計劃，居然和陳千百這樣的人合作。」

  宋彌踢了踢呂成的屍體，毫不在意地說到：「這有什麼關係，我為了復仇，還能做更多的事情。」

  「可是你……你不應該是這樣的。」唐善說：「你殺小霖，難道不是給懷筱筱報仇嗎？你……」

  「沒有那麼多理由，我只是單純不想讓那個小崽子活在這個世界上而已。」宋彌對著唐善一笑，然後蹲在他的面前：「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是不是也應該回答我的一個問題呢？」

  唐善機械地對上宋彌的目光：「知無不言。」

  「你為什麼，要提醒呂成呢？」宋彌笑著看著唐善，問出來的卻是讓唐善毛骨悚然的話：「你不想按照我的要求殺掉呂青，是不是？你在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