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充足證據（三）

  唐善不知道於海陽到底死沒死，不過他知道，哪怕這次於海陽僥倖沒事了，未來的日子肯定也不會好過，估計能讓他出意外而死，已經算是很便宜他了。

  

  畢竟那些揚言要砍他手指的人，肯定不是說說而已。

  唐善之所以這次沒有痛下殺手，並不是因為他真的良心發現了，而是故意為之。

  他推開屋門，嚇了床上坐著的女孩一跳。

  這個女孩不是別人，正是蘇枳。

  此時此刻，蘇枳正抱著於海陽三歲的兒子，那個孩子的藥勁兒顯然沒過，還趴在蘇枳的懷裡睡得正香。

  比起孩子臉上的平靜，蘇枳的表情卻很慌亂。

  「怎麼，害怕了？」唐善進門用濕巾擦了擦手，然後把房門關好，不知道是安慰她還是替自己解釋，他輕聲說了一句：「我沒殺他。」

  蘇枳聽到這句話不但沒有變得輕鬆，反而有些憂心忡忡：「可是陳千百……」

  「按你自己的選擇來吧。」

  唐善對著蘇枳笑了笑，好像絲毫不在意她的話。

  蘇枳剛才已經找到了唐善，把陳千百給她錄像帶的事情告訴了他。

  蘇枳還是沒能自己對這盤錄像帶做決定。陳千百給她的選擇有兩個，要麼是告發唐善，要麼是死守這個秘密。

  「你這麼做是對的。」唐善脫下外套，把桌子上的藥吃了，轉頭看了看蘇枳：「陳千百想讓你猶豫不決的時候露出破綻。如果你不主動告訴我，我卻發現你手裡有這個秘密的話，我會殺了你的。」

  「他沒想讓我活。」蘇枳的手抖了抖，咬了一下嘴唇。

  唐善感覺到了這個女孩對自己的恐懼，不過他沒在乎，該幹什麼幹什麼，直到蘇枳再次開口了。

  「你以前，真的殺了很多人嗎？」

  蘇枳問完就後悔了，憑唐善這個人，怎麼可能會告訴他這樣的秘密呢？更何況，又有誰會在自己不信任的人面前說出自己最致命的證據呢？

  可是令蘇枳沒想到的，是唐善在她的面前坐了下來，認認真真地看向了她的眼睛。

  「殺過。」

  蘇枳的心一緊，抱著孩子的雙手猛地扣住了手指。

  蘇枳僵硬的表情被唐善盡數看在眼裡，他反坐在有靠背的椅子上，看了看蘇枳的臉：「害怕了？」

  「不是。」蘇枳搖搖頭：「我只是震驚你會說實話。」

  「我又不是個騙子。」唐善笑了，這個笑的含義似乎很豐富，不像是高興，也不像是不高興：「我殺的第一個人，是個孩子。十歲左右吧。」

  「為什麼殺他？」

  唐善沉吟了一會兒，對著蘇枳說：「因為他的爸爸，害死了我的妹妹。」

  「妹妹？」蘇枳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果果。

  「不是現在的那個，是我的親生妹妹。」唐善喝了一口水，覺得這口水似乎比酒還要辣，辣得心裡一陣刺痛：「死在了他的車輪下，雖然掙扎了一陣子，但是最終還是沒能保住她的命，傷口嚴重感染髮炎而死。她叫糖糖。」

  「啊……」蘇枳有些震驚，她看著唐善，突然明白了果果名字里的含義。

  這兩個名字合在一起，不就是糖果嗎？

  原來這麼甜的名字里卻富含著那麼苦澀的過往。

  「我的本名也不叫唐善，我叫吳長星。」唐善伸手從桌子上拿起一張白紙來，輕輕對摺了幾下，把它折成了一個紙飛機：「唐善是我後來改的名字。」

  「你恨殺死你妹妹的人，我能理解，可是……」蘇枳看了看那個紙飛機，有些疑惑地問到：「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幫陳千百殺人，他和我說，說你……」

  「說我享受殺人過程，說我才是真正的魔鬼。」唐善提前把蘇枳要說的話說了出來，而且他通過蘇枳的表情知道自己說的是對的。

  「他確實這麼說。」

  「你可以選擇相信他。」唐善盯著不遠處的地面，微微眯著眼睛：「不過我這麼做也確實有不得已的理由。」

  「什麼理由？」

  「雲醫生在他的手上。」唐善拿出自己的手機，把簡訊界面給蘇枳看：「這是我這些天給雲思棋發的簡訊，她一條都沒有回我。」

  從回來面對陳千百開始，唐善每天都嘗試聯繫雲思棋，可是雲思棋卻杳無音信。

  就算是在國外，她至少也應該有空閒回復唐善的消息，加上陳千百之前對唐善的威脅，讓唐善不得不相信，雲思棋確實被陳千百一直盯著，至少通訊這方面已經被截斷了。

  這個理由確實比較可信。

  蘇枳聽到這，她對唐善的戒備已經放鬆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眼眸中的憂傷。

  她似乎是想開口安慰唐善，可是還不等她說話，懷裡的孩子突然動了動，蘇枳一低頭，這才發現於海陽的兒子已經醒了，睜著大眼睛看著自己，表情有些不太對勁。

  似乎是看到了陌生人的反應，孩子突然哇哇大哭起來，嚇了蘇枳一大跳，她慌忙地抱著孩子站了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我來吧。」唐善伸手把孩子從蘇枳的懷裡接了過來，輕輕拍了拍孩子的後背安撫著。似乎是呢喃聲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這個孩子慢慢停止了哭泣，有些好奇地四處打量著，想辨認自己在什麼地方。

  「這個孩子怎麼辦？」蘇枳一直抱著這個孩子，熱的身上都是汗水，她輕輕給自己扇著風，有些顧慮地問到。

  剛才她和唐善打著配合，從旋轉木馬里把孩子偷偷抱走了。剛才這個孩子因為安眠藥的緣故一直很安靜，所以她也沒考慮這些問題，可是現在孩子醒了，如何處理他才是最令人頭疼的。

  反正肯定不能再送回於海陽的身邊。

  「交給陳千百吧，他會處理的。」唐善安慰好了孩子，給他準備了一杯奶粉。

  孩子抱著奶瓶，顯得很高興的樣子，絲毫不在意自己身上是不是髒兮兮的，爬到雪白的床單上就開始喝奶粉。

  「啊？」蘇枳對唐善的這個決定感到驚訝：「為什麼把這個孩子送到陳千百那啊？按照他的性格，肯定會把這個孩子給……」

  蘇枳看了一眼這個已經三歲的兒童，知道他可能已經能聽懂人說的話了，於是便把那些聽上去殘忍的結局又咽回了肚子裡。

  「放心。」唐善看了看安安靜靜的孩子，輕輕收緊了一下拳頭：「陳千百讓我殺的這幾個人，我似乎並沒有找到什麼關聯，不過以他的個性，這些人肯定和他的計劃有著聯繫。」

  「那和這個孩子有什麼關係？」

  「看看他對這個孩子的態度，或許我就能猜到，他到底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