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遊戲（五）

  鮮紅色的倒計時還在繼續，唐善的手放在兩側，還在不斷往地上滴著血。他轉頭看了看依舊昏迷不醒的蘇枳，咬著牙把手握成了拳，慢慢後退了兩步，然後轉身向黑影的方向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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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的速度很快，他順著樓梯直接下到了地下車庫，然後從一個側門離開了。

  唐善緊隨其後，咬著牙追趕著，不讓那道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唐善第一眼看到他時，就知道這人不是陳千百。

  陳千百就算怎麼偽裝，也不可能段時間內改變自己的身高，而眼前的這個人行動力和爆發力比陳千百強多了，僅僅差了幾秒鐘，他就把唐善甩出去了好幾十米。

  黑夜影響視力，更讓人覺得心慌。

  唐善追趕了將近五分鐘，沉重的呼吸讓他的哈氣頻率越來越高。他不敢去想像此刻的蘇枳到底是什麼狀況了，更不敢想她醒過來之後發現這一切會是多麼絕望。

  可是他不能放走眼前這個人，放走了他，會有更多的人被威脅。

  唐善的心裡有一絲迫不得已的愧疚。與其說現在他在追趕黑衣人，不如說他是在自己逃命，順著這條黯淡無光的大道逃遠一些、再逃遠一些。

  黑衣人如同黑夜裡的鬼魅，很快就逃到了一個人工湖邊，他有些驚訝地回頭，看見唐善還跟在自己的身後，雖然已經累的喘不過氣來，可是他還在對自己緊追不捨。

  於是他暫時停下了腳步，饒有興趣地看著體力已經接近極限的唐善。

  「我沒想到，你會選擇來追殺我。」黑衣人跑了這麼久，都不怎麼大喘氣，和筋疲力盡的唐善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我還以為你會去救你的妹妹。」

  唐善捏緊了拳頭，扶著自己的膝蓋抬頭看了一眼黑衣人。

  天上掛著如同彎刀的月亮，唐善的眼前出現了一點重影，兩道虛虛實實的月牙仿佛一張詭異的笑臉，低著頭看著唐善。

  就好像眼前這個人。

  「你沒給自己留後路，我也很意外。」唐善喘勻了氣息，終於站直了身子，和黑衣人保持著三米的距離說到：「如果我是你，我絕對不會給這個叫唐善的人留下任何機會追殺，而是在門口安排一輛逃亡的車。」

  黑衣人聽了這話，沒忍住爆發出了一陣笑聲，好像對唐善說的話表示特別贊同一般拼命鼓著掌：「唐善，我就說嘛，你才是個真正的魔鬼……如果今天這事兒換了你是我，肯定會有一場更加精彩的演出。」

  說完，黑衣人默默從自己的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三張卡牌，舉到唐善的眼前：「可惜，這一切都已經註定好了。」

  三張卡牌，正是兔子面具約見唐善那天沒有翻開的一副。

  一張是一個詭異的黑色面具，手裡拿著一個黑色懷表，代表著遊戲操縱者；

  第二張上是一個正在拼命逃亡奔跑的人影，周圍都是黑暗；

  而第三張上面，卻是一個很大的紅色問號，除此以外什麼都沒有了。

  「唐善，所有的遊戲都是按照我的設計在發展，唯獨這最後一張牌，我交給你了。」

  說著，他默默把那張帶著紅色問號的牌放在了唐善的手心裡，把另外兩張重新放回自己的口袋，然後又往後退了一步，站在湖水邊上。

  湖水很平靜，裡面是一些人工養殖的熱帶觀賞魚，夜晚也無法掀起任何波浪來，定期會有人來這裡換水，並且用設備控制水溫，保證這些魚不會在這樣的天氣里結冰被凍死。

  這也是唯一一個不會結冰的湖，所以當地人稱這裡為四季眼淚。

  「來吧，伸手把我推下去，想想我躺在這美麗湖水中死去的樣子……多痛快啊！」黑衣人發出了一陣笑聲，對唐善說到：「到時候，你就可以親自為那個美麗的姑娘，還有那個小女孩報仇了。」

  聽到黑衣人故意談論蘇枳和果果激怒自己，唐善只是握緊了拳頭，然後扯著嘴角笑了笑。

  「鄭小北的事情，你都知道什麼？」唐善問到：「或許，你從哪知道了什麼？如果我沒有來找你，你又會把什麼新聞公之於眾？我的妹妹糖糖怎麼死的嗎？」

  黑衣人思考了一下，然後說到：「我什麼都知道，我知道你是殺死鄭小北的真正兇手。」

  「真正的兇手，在監獄裡。」

  聽了這話，黑衣人搖搖頭，肯定地說到：「不，真正的兇手還在逍遙法外，監獄裡的那個父親，才是為愛背負罪孽的替死鬼。」

  唐善心跳一頓，下意識地往四周看了看。

  「怎麼，被我說中了？」黑衣人悠閒地看著唐善的這個反應：「你的警惕說明了我說的就是事實。唐善，我還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或許我可以把這些都告訴你，讓你未來可以在這個世界上好好生存下去，哪怕你身上背負著鄭小北的人命，你也是個完完全全乾淨的人。」

  「什麼事？」

  黑衣人看了看手錶：「或許你還不知道，你身邊道貌岸然的人，遠比你想像的還要多，或者說……比比皆是。」

  「道貌岸然？」唐善冷笑了一聲：「我怎麼沒發現，你好像比我本人更了解我自己的處境啊。」

  「沒錯。」黑衣人聽了這話，表示無比贊同：「我確實有的時候比你更加了解你自己。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誰說只能自己才能更全面的認識自己呢？就像我知道的，或許比你知道的還多。你的虛偽，你的假善，還有你的狠毒，例如，你現在就在套我的話，然後一會兒就會毫不猶豫地把我殺掉，對吧？」

  唐善沒否認。

  剛才他看向四周時，不是在確認周圍有沒有人聽到了黑衣人說的話，而是在看一會兒會不會有不必要的麻煩。

  自從黑衣人說破了這些，唐善就已經確定了對他的殺心。

  他討厭威脅。

  況且他有足夠的理由去殺了眼前的這個人。

  蘇枳和果果，哪個都是一個充足的理由。

  「可是你不能殺了我，唐善。」黑衣人咧開嘴笑了，他默默從懷裡拿出一個手機來，上面是果果房間裡的實時畫面：「我其實按照你說的，給自己留了個後手，或許，從一開始，我就已經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