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暗度陳倉（七）

  「人都有對自己的保護欲，當受到外界的刺激時會產生很大的反應。」雲思棋抓緊時間走過來，用手電筒再次看了看簡涵涵的瞳孔：「他的瞳孔因為恐懼放大了一些，說明他對外界的傷害的反應是最大的。」

  

  「對傷害的反應最大？」簡橙橙茫然的看著自己的弟弟。

  她在得知簡涵涵病了之後對他只有百般呵護，根本沒有讓他受到任何傷害。沒想到一個什麼都不明白了的人，居然還會對外界帶來的傷害有反應。

  哪怕這個傷害是極其微小的。

  果果不知道簡涵涵為什麼哭，從她的認知來看，就是自己戳了一下哥哥，把他戳哭了，這些哥哥姐姐都開始圍著哥哥轉。

  通常這種情況，就是自己犯了錯誤。

  她驚慌地往後退了幾步，站在牆角里，用兩隻小手捂著自己的臉，只露出一隻眼睛來，一動不動地觀察著嚎啕大哭的簡涵涵，還有其他幾個大人的臉色。

  「果果？」唐善發現果果自己跑開了，等他回頭看到這一幕時，心仿佛被人揪了一下那樣難受。

  於是唐善默默起身走到了果果身邊，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放心，小哥哥不是被你弄哭的，哥哥只是生病了……」

  果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摟住了唐善的脖子，鼻子裡不規則地出著氣，感覺馬上就要被嚇哭了。

  「乖……不怕。」唐善不知道如何安慰果果好，於是把她抱回了樓上，也就是果果的閣樓。

  那個小男孩的事情，就讓雲思棋和簡橙橙自己處理吧。

  果果的小閣樓很安靜，裡面堆滿了她的玩具，很多都是陳一清讓人給她新買的，還有好多高科技玩具，甚至多數都沒有拆封。

  「果果，我們先在這玩一會兒，等下我們再下去吃飯，好不好？」唐善盤腿坐了下來，給果果拆封了幾個新的玩具，遞給果果。

  果果剛剛被嚇了一下，還沒怎麼緩過來，對玩具沒有什麼興致，趴在自己的小床上玩著床頭掛著的小鈴鐺。

  而發現了簡涵涵有所反應的雲思棋和簡橙橙興奮不已，簡橙橙立刻有了精神，打電話給自己以前的教授，聯繫了很多人脈才找到了以為藥學的專家。

  專家看在和老朋友的交情的份上答應了下來，同時他也對簡橙橙所說的藥物感興趣，倆人約好了時間，就等藥一送到，就可以立刻進行檢查分析。

  因為簡橙橙的家不在這，所以雲思棋留下她和簡涵涵住，陳一清知道後委婉地問過要不要再給簡橙橙姐弟找個別的住處，可是被雲思棋拒絕了。

  「病人在我眼皮底下，我能更好的觀察他對外界信息有沒有其他反應。」

  「那你不工作了？」唐善哄睡了果果之後問到。

  「這也算是工作。」雲思棋看了看自己給簡橙橙她們空出來的房間，伸了一個懶腰：「正好我最近沒有什麼病人需要跟進的，但是下個月就不一定了。」

  「下個月正式進入冬季。」

  「我下個月要出國一趟，有個國外的研究病例，十七個專家會診。」雲思棋看了看唐善：「你下個月還要住在這裡嗎？」

  「對。」唐善點點頭：「我有種預感，帶走陳千百屍體的傢伙還在這。無論處於什麼原因帶走了陳千百的屍體，我也一定要問個明白。」

  「上面都說結案了，你可真行。」雲思棋嘆了口氣，有些勸導地說到：「勸你還是養好自己的身子吧，總是在休假的時候偷偷工作，你虧不虧啊？」

  「沒辦法，誰讓我報仇心切呢。」唐善笑了笑，拿起旁邊的遙控器打開落地窗的窗簾，讓陽光可以照射進來。而他則依舊躺在搖椅上閉著眼睛，如同午後吃飽了的貓咪一樣愜意地打著盹。

  一句玩笑話，雲思棋卻默默搖了搖頭。

  「警告你啊，如果最近睡眠還有問題的話一定要和我說，你的壓力太大，精神再這樣下去會支持不住的。」

  雲思棋指的是唐善從越雍回來之後的心理壓力。她聽說唐善在越雍割了一個人的腦袋，還是在發瘋的狀態下反殺的。這讓作為心理諮詢師的她很擔憂，好不容易想借著這個機會觀察觀察唐善的狀態，誰知道這傢伙居然天天無所事事，甚至還弄來了一個小男孩來讓她幫忙。

  唐善打了個哈欠，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閉著眼睛說到：「沒關係，我現在已經習慣了不正常的自己。你要是現在給我治好了，我說不定反而不太適應。」

  唐善說的這是實話。

  他記得自己殺人時的手感。

  割掉打手的頭的時候，他沒有想像中的那種恐懼，甚至同為人類，他都不覺得割斷同類的脖子令人心驚，反而在刀子割破喉嚨、甚至砍斷他的頸椎時有種難以理解的藝術美感。

  他甚至能摸到死人骨肉上依舊保持著跳動的神經。

  他不覺得自己瘋了。

  自己做出的行為，憑什麼讓別人來判斷是不是瘋子。

  唐善就這樣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度過了一個下午，等他再起來看果果的時候，發現果果已經躺在閣樓里睡著了，而雲思棋應該是有事情出去了。

  他看著手裡拿著玩具趴在地上睡得正香的果果，輕輕地走過去移開她的手指，把玩具從果果的小手中拿了出去。

  小孩子睡著的時候比較安靜，尤其是果果，適應了助聽器之後也不再覺得有聲音吵鬧，甚至早上都叫不醒。

  唐善拿過紙巾擦了擦果果臉蛋上粘的巧克力，剛想把人抱起來，突然感覺自己剛才拿下來的玩具好像在腳邊轉動了一下。

  這種轉動很明顯，雖然沒有聲音，但是有個稜角撞在了唐善的腳踝上，然後立刻就停止不再轉動了。

  唐善一愣，把果果再次輕輕放下，轉身把那個玩具拿在了手裡。

  這是個看上去比較逼真的機器人模型，造型是一個卡通動漫人物形象，穿著白色裙子的小姑娘。平時這個玩具是用遙控器操控的，這個小東西可以說話，唱歌，甚至還能根據遙控走路跳舞。

  這也是這幾天以來果果最喜歡玩的玩具。

  可是這個玩具在沒有人操控的情況下應該是不會動的才對。

  唐善看了看被果果丟在小桌子上的遙控器。此時此刻它沒有握在任何一個人的手裡，而是安安靜靜地擱置著，也沒有任何東西壓到按鍵。

  唐善剛才還溫和的表情立刻陰冷了下來，他慢慢伸出手拿起地上的那個機器人娃娃，慢慢看了一圈。

  娃娃的眼睛很漂亮，上下一動還會眨來眨去的，睫毛幾乎能扇動一陣小小的風。

  唐善捏住那長的離譜的睫毛，用力一拽，娃娃的大眼睛上立刻變得光禿禿的了，而也正是因為沒了睫毛的遮擋，唐善看到了娃娃的眼球里，似乎有個反光的小點，透過一層玻璃製作的瞳孔，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和唐善的眼睛對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