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暗度陳倉（五）

  唐善的警告很有效，在未來的半個月中，這些陳家的大產業執行董事沒有一個來找他的麻煩的，甚至都不敢主動上門去找陳一清。

  大家各忙各的，相安無事。

  雲思棋在線上辦公，也接到了很多在這裡聞名而來的病人，很少有時間搭理唐善。

  倒是唐善樂得清閒，天天在屋子裡休養生息，聽聽音樂打掃一下衛生，要麼就是陪著果果在家玩。

  有一種女人負責賺錢，男人負責帶娃的錯覺。只可惜雲思棋這個大美女不是他唐善的女朋友，要不然唐善真的想大門一關，永遠都留在這個寶地吃喝玩樂。

  「你要發霉了。」雲思棋忙完線上交流，下來找吃的東西，看著躺在搖椅里晃來晃去的唐善，給了他一個確切的評價。

  唐善懶洋洋地睜開自己的眼睛，看了看牆上掛著的鐘表，聲音有些沙啞：「簡橙橙下午一點釋放，我讓陳一清派車去接她的弟弟了。」

  「你倒是成了他們的管理者了。」雲思棋喝了一口水：「沒打探一下陶媛媛的失蹤案有沒有進展？」

  

  「宋彌會處理的，齊恢也會找她的。」唐善晃了兩下搖椅：「我跟著操心幹什麼。」

  「說是不擔心，其實天天都在想著吧？」雲思棋輕易就看破了唐善的謊言，扔給他一個蘋果：「不知道你看新聞沒有，王箏的屍體被找到了。」

  「王箏的屍體？」唐善聽到這句話立刻坐了起來：「在哪找到的？」

  「她家附近有片小果園，今年秋天的蘋果全都滯銷，果農一氣之下大病不起，果園也就沒人看管了。」雲思棋端著自己的早飯在桌子邊坐下：「前天的時候有個路人溜進去撒尿，發現有棵果樹下面被人挖過，他以為是什麼寶藏，就隨手刨了兩下，你猜把什麼刨出來了？」

  「王箏的屍體？」

  「沒錯，王箏的屍體。法醫驗過屍了，驚嚇過度而死。燕川和木里把屍體運走的。」雲思棋說到：「邵寧告訴我的，讓我挑個時間和你說說，她說，你要是感興趣呢，就管管打聽打聽；要是沒興趣呢，那邊的小哥倆就接了。」

  唐善聽了這話，心裡隱隱擔憂了起來。

  王箏被害，那和她同時失蹤的陶媛媛也可能凶多吉少。

  「燕川和木里專業度比我高，身體比我好，讓他們去吧。」唐善再度重躺了回去：「希望陶媛媛平安無事，活著回來。」

  簡橙橙按照唐善所說的，把自己的弟弟老老實實接了過來，這麼多天過去了，她早已被折磨得有些憔悴了，臉上的傷口也重新長好了，可惜還是留下了一層傷疤，還有一個很深的洞。

  「陳千百給你挖的吧？」唐善看著簡橙橙的臉，毫不留情地問到：「如果我猜的沒錯，應該就是咱們倆打過電話之後。」

  「你倒是挺聰明的。」簡橙橙冷冷地看了唐善一眼，可惜這個眼神已經不能讓唐善恐懼，只覺得她此刻很可憐。

  唐善見到簡涵涵的時候，他果然像簡橙橙說的那樣，整個人十分呆滯地坐在車裡，幾個人打開車門，他好半天才明白過來自己應該下車。

  孩子看上去很精神，比果果高了將近兩個頭，八九歲的樣子，眼神飄忽不定，表情木訥，走路都不能走直線。

  如果不是簡橙橙肯定地說自己的弟弟以前絕對不是這樣，就會讓人懷疑他有癲癇病。

  「我是醫生，我比你清楚他沒有癲癇病。」簡橙橙的聲音有些哽咽，對著簡涵涵伸了伸手：「來，下車，跟姐姐走。」

  簡涵涵跟著唐善艱難地走了幾步，期間半句話都沒說，等到走進了屋子，才指著地上果果的一個玩具說起話來。

  唐善和果果交流了這麼久，自認為是個理解語言的高手。果果當時那麼含糊不清的話他都聽得懂，可是眼前這個孩子的話他卻一點都聽不明白。

  他發出的音節很奇怪，舌頭好像不能回彎，一張嘴還有口水流出來，傻呆呆地看著玩具笑。

  簡橙橙強忍淚水，對唐善說：「你看，我沒撒謊。」

  在一邊玩的果果看到突然來了這麼一個奇怪的大哥哥，懂事地跑到一邊，緊張地看著這個陌生人。

  簡涵涵也發現了果果，他也愣住了，兩個孩子就這樣對視著，似乎對對方都很感興趣。

  「小子，別盯著我妹妹。」唐善伸手彈了一下簡涵涵的腦門，疼得他嘴裡「哎呦哎呦」的，還喊不清楚，看上去又笨又可憐。

  「你幹什麼啊？」簡橙橙淚眼汪汪地瞪著唐善，心疼地把自己弟弟摟在懷裡。

  「知道疼就是好事，說不定還有救。」唐善對著簡涵涵微微一笑，遞給了他一個棒棒糖，拉著這對姐弟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簡涵涵把棒棒糖塞進自己的嘴裡，口水順著嘴角流淌了下來，目光呆呆地盯著某處。簡橙橙抽了一張紙，一直在幫他擦著口水。

  雲思棋下來的時候，簡橙橙的目光頓住了一下，臉上立刻浮現出不信任來。她的這個反應很正常，畢竟正常人看到一個年輕的心理諮詢師，都會懷疑一下她的閱歷和能力。

  「我是雲思棋，初次見面。」雲思棋對著簡橙橙伸出一隻手來，和簡橙橙握了手之後又主動伸手握了握簡涵涵的。

  她的這個舉動讓人很舒服，至少給了病人尊重和重視，簡橙橙也不再用異樣的目光看雲思棋，而是把自己弟弟的情況簡單說明了一下。

  「你叫他的名字，他有反應嗎？」雲思棋用小手電看了看簡涵涵的眼球，問到。

  「我試試。」簡橙橙憂心忡忡地對著自己弟弟試探性地呼喚了一聲：「涵涵？」

  簡涵涵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不過有個細微的動作被雲思棋捕捉到了。那就是簡涵涵稍微勾了一下小手指。

  「再叫。」雲思棋盯著簡涵涵的小手指說到。

  於是就這樣，簡橙橙一聲一聲地呼喚著自己的弟弟，而十次有四五次簡涵涵會做出一系列的反應來。

  「抱歉，我現在還要測試一下他的大腦反應。」雲思棋對著簡橙橙歉意地笑了笑，然後伸出手從簡涵涵的嘴裡把那根棒棒糖拿了出來。

  簡涵涵的眼睛突然睜大了一點，似乎對發生了什麼事感到很迷茫，但是沒有試圖去找自己丟了的棒棒糖，而是直勾勾地盯著雲思棋。

  雲思棋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

  簡橙橙問到。

  簡涵涵此刻正站在小陽台看著果果玩玩具，他似乎看不明白，就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像一座雕塑。

  「不太樂觀。」雲思棋猶豫了一下，還是和簡橙橙說了實話：「和之前唐善猜測的一樣，他是因為藥物導致的部分感官混亂，對外界的反應變慢，甚至沒有反應。換句話說，他可能會永遠保持這個狀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