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挑釁（六）

  沙徊看到按鈕被高磊搶走後把懷裡的妹妹用力往唐善身邊一推，瘋狂退後了好幾步，抱緊自己並且閉上了眼睛。

  他的表情很猙獰，能看出已經做好了自己爆炸的準備，不過還是因為恐懼下意識大喊了一聲。

  高磊為了脫身，差點就把手裡的紅色按鈕給按碎了，咬牙切齒地看著面前的四個警察。

  只可惜，按鈕按了幾秒鐘之後，整個屋子安靜得很。別說爆炸聲了，就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一個。

  沙徊把眼睛輕輕睜開了一條縫，疑惑地看了看唐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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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木里也立刻反應過來，直接對著高磊飛撲過去，一把將人按在了地上。

  高磊發現炸彈沒有爆炸之後早就傻了眼，還沒等他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時就被木里惡狠狠地按在了地上，還生怕他不老實，用胳膊在手上狠狠打了好幾下，然後把高磊的腦袋直接套上了。

  高磊的那些小弟原本都想過來，不過或許是剛剛高磊按炸彈按鈕時並沒有顧及他們的這個舉動讓他們擔驚受怕了起來，多多少少也有些寒心，所以面對著外面支援過來的警察，他們也沒有做過多的抵抗，一瞬間整個屋子裡的人全部落網。

  沙徊倒是沒事，炸彈沒炸，只是人有點嚇傻了，被抬上擔架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側著頭質問車下面站著的唐善：「你騙我？」

  「騙你還不好？難道你希望這是個真的炸彈？」唐善笑著看著沙徊，看著他那副氣急敗壞的模樣，眼神中沒有半點抱歉的神色，只有揶揄。

  或許此時此刻說這樣的話，才能讓想當大英雄卻丟了丑的沙徊心裡好受些。

  「希望倒是不希望，只不過你們倒是和我提前打聲招呼啊……你看我把我妹妹推的。」沙徊心疼地看了一眼和他在一輛救護車上的妹妹。

  剛才情況緊急，沙徊把妹妹推了一把，生死攸關的時候，那個力量可想而知。可憐的丫頭直接飛了出去，兩個膝蓋和手臂都磕破了，倒成了這場事故中受傷最重的人了。

  讓幾個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副局居然也來了，此時此刻神出鬼沒地從警車後面鑽了出來，笑著上前拍了拍燕川和木里的肩膀：「你們這次表現不錯，計劃和配合的都天衣無縫，等回去好好表彰表彰你們幾個小伙子！」

  副局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卻一直在瞟唐善。

  李長宣臉比較大，剛剛經歷了這麼刺激的事情，心情難以壓抑，跳在副局旁邊問到：「我呢？副局？我今天表現的怎麼樣啊？」

  唐善對什麼表彰和嘉獎都毫不在乎，本來沒太在意這副局拍的是誰的肩膀，不過他還是敏銳地發現了副局一直看著自己的目光，於是也隔著中間鬧騰的李長宣投去一個疑惑的目光。

  什麼意思？

  副局一邊敷衍著李長宣，一邊偷偷對著唐善勾了勾手指頭。

  唐善看了看四周，跟著副局上了警車。

  副局也二話沒說，直接鎖上了車門，點燃了一支煙，面色凝重地看著唐善：「林涵沭被沈副局給帶走了。」

  此話一出，唐善心頭為之一振。

  凌天生還是說到做到了。林涵沭殺害妻子的事情肯定已經被他查出，並且上報給了沈銘。沈銘可不管那麼多，他認定的犯人，別說副局，就是任何一個頂級領導都別想勸他放人。

  可此刻副局找到他，也就說明上面已經知道這事源自於唐善了。

  果不其然，副局看了一眼唐善，沒忍住笑了一下，語氣里簡直又愛又恨：「你小子可真是長本事了，我們都不敢動的這些傢伙，你四處托關係找證據的，到底是把林涵沭在機場攔下來了。」

  「林涵沭罪不可赦，順著他的這條路，說不定可以查找到高磊的殺人證據，我們……」

  「唐善，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副局打斷了唐善的話，對著他搖了搖頭，然後看了看車外面還在談笑風生的李長宣等人。

  唐善的後半句話被截了回去，他看著副局的樣子，沒有再開口。

  「有些人，有些事，他們背後總有著錯綜複雜的關係。」副局的菸絲在黑暗的車內突然亮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又熄滅了，只剩下淡淡的煙從菸頭處飄了出來：「你出過海嗎？」

  「出海？」唐善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

  他只去過海邊，沒有真正探索過海洋深處，更別提出海了。

  「大魚出現之前，往往是會有徵兆的。」副局吐了一口煙：「人們在大漁的時候，目標往往是深海里的大魚。而大魚出現總會引起海洋其他生物的一系列反應，因為越大的魚，往往越是更多生物的天敵。想抓大魚，不能下淺網，更不能只把目光放在率先逃命的小魚身上。」

  副局的這番大魚小魚論唐善聽明白了，不過他不理解一向直言直語的副局為什麼突然間要這麼拐彎抹角的說話。

  或許副局口中的那個大魚，不僅僅是深藏在海底的大魚，更是一個能探聽動向、耳目遍布的大魚。

  「現在你明白，為什麼當初我不讓你和宋彌查高磊和林涵沭的事情了嗎？」副局看了看唐善，眉頭微微皺起：「就是因為他不是背後的大魚，為了一些小蝦米而放棄大魚，這樣的漁夫都是海上的失敗者。」

  「林淞死在電梯裡，為什麼林強不查？之前我還不太明白。可是自從和林強見面後，我猜測背後指使人肯定給了林強一筆錢，就是林強私人帳戶上多出來的那一筆。他用自己弟弟的命換了挽救公司危機的一筆巨款。」唐善眯著眼睛看了看被警燈照亮的地面，上面還有雨水的痕跡：「這是明目張胆的買賣人命。」

  「這只是個猜測，沒人知道有沒有這樣一筆交易，更沒有人知道林強和什麼人談過話，你說這些，不能證明什麼。」

  「您想讓這樣的交易繼續下去？等事情無法控制的時候親眼目睹一下大魚的面目？」唐善冷冰冰地回過頭，對視上了副局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到：「即使明知道大魚會毀了漁船，殺掉你們船員嗎？」

  唐善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過一道奇怪的寒光，看的副局有些發寒。

  他想通過大魚論去告誡唐善不要再深究這些案子，尤其是對高磊的審查，可是沒想到唐善會在這番談話中反擊他的想法。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為這些可憐的船員感到可悲。」唐善笑著看了看進進出出還在忙碌的眾人：「或許，我的目的和您不同，我從來不在乎有沒有大魚。在我看來，他們都只是我漁網中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