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暗渡

  小警察。

  那是譏諷和瞧不起的態度。

  偽裝，是一個人最好的武器。它可以讓你在別人眼中有各種不同的評價。就像是此刻，裝了還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明昊給唐善真正展示了一次什麼叫變臉。

  唐善再次醒來時，覺得自己的世界都在天旋地轉。

  鼻腔中全是辛辣刺激的味道，嗆得他一恢復呼吸就開始不停地咳嗽，整個上呼吸道都很難受，仿佛有什麼東西把他的供氧給堵住了。

  眼前一片模糊，手腳動不了，全身無力，仿佛剛從一場巨大的手術中清醒過來。

  「這是……哪啊。」

  唐善的說話聲很小，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喉嚨仿佛被堵住了，甚至還有種撕裂般的疼痛。

  

  「這裡，你應該來過很多次了。」

  一個清爽又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唐善直起身子，剛想站起來，就發現自己此刻正被捆在一個木頭椅子上，手腳全都動不了。

  不知道被捆了多久，他覺得自己的手指已經開始變得冰冷了，應該是長時間不過血導致的。周圍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清，不過氣息卻異常令人熟悉。

  是那個胡同。

  他現在坐著的位置，就是那三位女老師被害時坐的位置。

  要不是自己親眼所見，他也沒想到自己還有機會坐在這裡，目睹眼前的「兇手」。

  唐善喘著粗氣，努力讓氧氣傳達自己的大腦。看著手裡拿著刀慢慢從後面繞到他面前的明昊，唐善不知道此刻是該哭還是該笑。

  如果不是明昊自己站出來，他絕對不會想到是他幹的。

  他這算是什麼？抓到了兇手？

  不，應該是被兇手抓到了。

  「還有什麼想說的嗎？」明昊蹲在唐善的面前，他捏住了唐善的臉，往唐善的嘴裡看了一眼：「一會兒就說不了了。」

  「明昊，包平平老師是你害的吧？」唐善被捏著，有些口齒不清地問到：「你模仿作案，為什麼？」

  明昊往後退了兩步，看了看自己的手錶，然後非常認真地說：「包平平不是什麼好人，至於模仿作案，我只是想讓她和另外兩個老師享受一樣的待遇罷了。」

  「她為什麼不是什麼好人？」唐善咳嗽了兩聲，覺得自己肺部火辣辣的。

  「包平平是個非常噁心的勢利眼，知道我家家境不錯後暗示過我很多次，要讓我給她點好處，這樣她就幫我申請一個保送名額。」明昊用刀尖輕輕扎在自己的手心上，足以見得這段回憶對他來說傷害有多深：「我沒給，她就故意在批改試卷時篡改我的答案，對我的成績造假，導致那年我不得不多讀一年高二。」

  「這就是你恨她的原因？」唐善默默把兩隻手交錯在背後，想找找繩子的突破口。

  他可不指望明昊因為這一天的交情而放過他，他知道明昊之所以還有閒心和他講自己的經歷，是因為還沒有到午夜十二點。

  一但時間到了，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了。

  「這還不是最過分的。」明昊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一副令人覺得陰森恐怖的笑容來：「她為了從我家拿到錢，扒上了我爸，我親眼看到了她從我家的臥室走出來，衣冠不整，口紅模糊……我媽居然還傻傻的把她當成我的恩師，直接在補習班砸了一百萬讓我天天面對她。」

  明昊說到這裡，猛地踢了一腳凳子腿，似乎是在泄憤，差點把坐在凳子上的唐善給帶倒了。

  「你不是學生，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明昊站起身來，冷冰冰地看著唐善：「其實昨天晚上我對你印象還是不錯的，以為你是真心和我交朋友，誰知道你只是想套我的話，你也是個騙子。」

  偏執，敏感。

  「四中我也有朋友，他說你根本不是喬易，喬易也沒有轉過來。」明昊笑了笑：「我最討厭別人騙我。」

  這個孩子已經瘋了。

  也許他和曾經的唐善一樣敏感多疑，已經到了對身邊的人都戒備的地步。

  可惜唐善偏偏小瞧了他。

  「我騙你什麼了？」唐善努力地用椅子邊磨蹭著手上的繩子，可惜繩子太粗，這樣短時間根本起不到作用。

  「我當時被迫留級是就選擇過報警，可是警察讓我別鬧了，乖乖回去讀書。」明昊轉過身去，看著胡同盡頭的黑暗發呆：「你們警察是不是都這樣？只有人死了的時候才會重視起來？」

  「我也才進警局不久。」

  「你慢慢就會知道，那是一點人性都沒有的地方。」明昊揮了揮手，握著的是唐善的手機。

  指紋鎖已經被他解開了，映入眼帘的就是唐善的通訊錄列表，上面的宋隊和凌隊顯得格外刺眼。

  「選一個吧，幫你收屍的人。」

  唐善猛地一用力，手上傳來了一陣刺痛。

  應該是繩子上粗糙的毛線把手劃傷了，他又扯了幾下，發現用不上力了。

  事已至此，唐善也不再試圖自救，而是冷靜了下來，看著眼前依舊勝券在握的明昊。

  「我要是你，我絕對不會怎麼做。」唐善抿了一下嘴唇：「我會讓你口中那個毫無底線的包平平先得到她想得到的，再慢慢把這些從她手裡搶走。」

  「對我來說，沒什麼比殺了她更能讓我泄憤。」明昊咬進了牙關。

  剛好，電子表響了，十二點已經到了。

  明昊的臉色又恢復了平靜，他慢慢伸出手，把刀放在了唐善的嘴邊，輕聲說到：「再見吧，小警察。」

  說完這句話，他發現唐善正在用一種異常平靜的目光看著他，沒有掙扎沒有反抗，更沒有試圖去呼救，和一直在椅子上哭著求饒的包平平簡直判若兩人。

  他從唐善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不屑和嘲諷。

  明昊的手一抖，刀尖扎破了唐善的嘴角，血順著唐善蒼白的嘴唇邊流淌了下來，經過了唐善勾起的嘴角。

  「沒殺過人吧？」唐善沙啞的嗓子吐出這幾個字來。

  明昊警惕地看了看胡同路口，然後低聲回應唐善的嘲諷：「閉嘴！」

  「刀都拿不穩，也只會學個皮毛。」唐善伸出舌頭慢慢舔了舔血跡，嘴巴裡面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你還不知道呢吧？包平平死裡逃生了。

  你的行為不僅沒有徹底毀了她，反而會讓現在的她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希望感。你覺得她沒了舌頭就沒了一切嗎？」

  唐善往前湊了湊身子，趴在明昊的耳朵邊說：「不，她還有曾經做過的那些好事，都活著呢……」

  唐善慢慢抬起眼睛，轉過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高樓上閃著的一點光亮，然後沒有動嘴唇，只是用微弱的聲音對著已經呆在了原地的明昊說：「恭喜你沒下手，看到了嗎，那可是，瞄準了你的腦袋的狙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