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撿來的女孩

  喬易一定會拒絕去醫院的。

  唐善背上喬易，和雲思棋把他送到了樓下的診所打吊瓶，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診所人特別多，連個坐著的位置都沒有。

  考慮到喬易的身體狀況，唐善搬了三把椅子放在了診所門口，三個人並排而坐，等著喬易的吊瓶一滴一滴流進他的血液里。

  「收費，昨晚的診療費和今天我墊上的看病錢。」雲思棋把手一伸，放在了唐善的面前。

  唐善卻連看都沒有看她，而是盯著不遠處一個正在獨自在超市門口玩耍的小姑娘：「你看那個小女孩。」

  雲思棋順著唐善的目光看去，只見這個小姑娘穿了一身粉紅色的裙子，四五歲的樣子，正踮著腳往扭蛋機里投幣，因為看不見投幣口，她試了好幾次才成功把一塊錢投了進去。

  「挺可愛的一個小孩，怎麼啦？」雲思棋有些不爽：「我警告你啊，別岔開話題，我和你還沒熟悉到那種程度，錢照樣要還。」

  「不是。」唐善的神情突然有些嚴肅：「這個小姑娘有可能走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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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身邊連一個大人都沒有，四周都是匆匆路過的行人，有的也只是因為覺得女孩可愛才轉頭看一看她。

  「怎麼可能，說不定是這家超市的孩子呢？」

  「不可能。」唐善說：「你看這個女孩的手鐲，雖然離得遠，但是能明顯看出是一個玻璃種質地，這種手鐲的價格至少要百萬起，一個超市的孩子可戴不起。」

  雲思棋這個心理諮詢室所處的位置都是一些普通的居民，想給孩子戴這種手鐲估計都很吃力，只有可能是城郊一些私人別墅或者商業街的富戶們才會買得起。

  可是周圍沒有這樣的人選，女孩一定是被人刻意帶過來的。

  唐善敏銳的目光在四處巡視著，很快在超市外面的角落處發現了那個最令他覺得懷疑的傢伙。

  四十歲左右年紀的男人，戴著一頂還粘著灰塵的帽子，刻意洗過卻依舊骯髒的手裡拿著一支煙，假裝四處打量，實際上目光沒從女孩的身上挪開過。

  「怎麼辦？」雲思棋也注意到了那個男人，她的身體有些微微顫抖，眼神緊張地盯著他，壓低了聲音問唐善：「報警吧。」

  「別跟過來。」唐善思考了一下，囑咐雲思棋到。

  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慢慢悠悠的跨過了這條馬路，和男人擦肩而過時，唐善低著頭打量了一下這個傢伙。

  胳膊上肌肉發達，裸露的皮膚常年被陽光照射過，衣服上全都是線頭，鞋子也是雜牌子，是做農活時最實用的一種。

  「老哥，借個火吧。」唐善在超市里買了一盒煙，走出來對男人說到。

  男人顯然沒想到會有人突然過來與自己搭話，他愣了一下，然後看了看唐善，表情有些不悅地從口袋裡拿出來一個打火機扔在了唐善的懷裡。

  「謝了。」唐善點燃了叼在嘴裡的煙。

  其實他不會抽菸，可是裝的卻很像那麼回事。宋彌辦案時總是煙不離手，所以他也學著宋彌的樣子拿著煙，笑著把打火機還了回去：「大哥，你是來旅遊的吧？」

  男人把自己的煙扔在地上，惡狠狠地踩了一腳：「我是本地的。」

  本地人說著一口外地話，騙鬼都不信。

  唐善裝模作樣的「哦」了一聲，然後繼續找話說：「這附近有個不錯的眼科醫院，大哥你知道在哪嗎？」

  「我不知道。」男人的語氣似乎有些焦急，他的目光更加頻繁地落在女孩身上，似乎想儘快擺脫身邊糾纏他的唐善：「你們年輕人不是會用手機查嗎？問我幹什麼？」

  「不不不，大哥您誤會了。」唐善右手一彈，把還沒抽的煙彈到了一邊：「我是在給您推薦這個醫院。」

  「我操，你他媽說老子眼睛不好使啊！」男人有些暴怒，伸手一把扯住了唐善的領子，眼睛都瞪圓了：「你他媽再說一句試試！」

  唐善剛才還在臉上洋溢著的和善笑容突然就消失了，他不笑時總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慘白的臉上還帶著一絲令人恐懼的冰涼感。

  男人抓著唐善領子的手微微一松。

  「既然大哥的眼睛沒有問題，為什麼把我妹妹領到這個地方來呢？」

  唐善的聲音很低，不過卻是貼著男人的耳邊說的，讓他聽到的每一個字都無比清晰。

  男人臉色一變，似乎呆愣在了原地，面如土色。

  也許是沒想到會有人會識破，又或許是他已經失去了思考唐善說話真偽的能力，於是他就站在那，眼睜睜的看著唐善彎下腰，把還在拆扭蛋的女孩給抱走了。

  想追，可是兩腿像是灌了鉛一樣難以挪動，就怕面前這個年輕人真的是女孩的哥哥，轉手報警，他就會廢了。

  唐善注意到身後的男人沒有追過來，意識到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於是他加快了自己的步子，從雲思棋身邊路過時，順手拿走了雲思棋放在手上的鑰匙。

  為了避免那個傢伙反應過來找麻煩，他沒有回到診所門前，而是抱著女孩直接回到了心理諮詢室。

  女孩的扭蛋里是一根棒棒糖，她安安靜靜的待在唐善的懷裡吃著棒棒糖，全程一聲都沒有發出來過。

  一個女孩被人販子拐走了，居然一聲都不發，這也是唐善敢在男人面前直接抱走女孩的原因。

  好在她是那種誰帶著都走還不亂喊亂叫的，不然還真不太好展開施救，到時候就會變成兩個人販子在街上爭搶女孩的場面。

  等唐善把門關好，他才鬆了一口氣。

  雖然剛才比較從容，但是他還是很後怕的。那個男人一看就是常年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要是真的一拳打過來，估計唐善的半張臉都會塌下去。

  女孩仰著臉看著面前的唐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似乎對這群人來回把她帶到一個又另一個地方沒有什麼情緒起伏。

  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唐善看著面前這個吃糖的小不點，不過很快就否認了自己的想法。

  一個才四五歲的小孩懂什麼呢？她說不定連什麼是害怕都不知道。

  「小朋友，叫什麼名字啊？」

  唐善在女孩面前蹲了下來，儘量露出他認為最和善的笑容，耐心地等待著女孩的回答。

  可是女孩沒有說話，甚至對唐善的問話沒有任何反應。

  唐善又問了一次，這次他一字一字說著，儘量把語速放慢。

  可是女孩還是沒有反應。

  唐善有些慌，他在女孩的耳邊拍了拍手，明明很響亮的巴掌聲，女孩卻沒有任何被吸引或者要躲避的反應，這連唐善都覺得刺耳的聲音，一個小朋友居然面無表情。

  這個女孩是個聾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