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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樓高目斷,只堪憔悴

2024-04-29 22:32:45 作者: 端木搖

  趙俊火冒三丈,聲色俱厲,「我當得窩囊,那你來當皇帝,如何?金賊步步緊逼,連年南侵,戰火連綿,無論是江北還是江南,滿目瘡痍,民不聊生,再打下去,國將不國,家不成家。如今,大宋最需要的是休養生息,獎勵農耕,充盈國庫,也讓大宋子民吃得飽穿得暖,否則,即使再打下去,我也無法支出巨額的軍餉。軍餉糧草難以為繼,你教將士們餓著打仗?你教將士們赤足衝鋒陷陣?」

  默然片刻,我道:「就算你說得對,可也不該任用秦繪為相,不該殺樂福,你要和議,為何不早兩年,早兩年父皇還在世,就可以回來了,你當你的皇帝,父皇還是太上,妨礙你什麼了?這就是為人子該有的作為嗎?」

  他氣急敗壞,「你以為完顏磐會讓父皇回來嗎?你做夢!母后和父皇怎會一樣?母后一介女流,南歸自然無關緊要,可是父皇不一樣。一旦父皇回來,我們自然舉國歡慶,我們的將士也會士氣大振,可是金賊會想不到嗎?完顏磐怎會讓我軍士氣大振?」

  「怎麼不會?完顏磐許諾我,會讓父皇回來。我在金國那幾年,他一直努力與金國宗室周旋,說服他們讓父皇回來,只是,父皇沒有等到……」

  「蠻人不可信,他的承諾你也信?」他攥緊拳頭,豁然猛擊床榻,「一個蠻人的愛也是愛嗎?你被他耍得團團轉、迷得鬼迷心竅還不自知,還好意思說?你堂堂寧國長公主私自北上金國,當他的貴妃、皇后,你有沒有想過大宋,有沒有想過宋人如何看待我?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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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否值得相信,我自有決斷,無須你教。」我倔犟道。

  「你愛他,是不是?」他的語氣突然溫和下來,眸光卻陰寒無比。

  「是,我愛他。」我承認,「早在宣和七年,我就決定非他不嫁。」

  趙俊驟然攫住我的身子,盯牢我的眼睛,一字字地蹦出來:「你竟然愛他?竟然非他不嫁?」

  我亦盯著他漆黑的瞳仁,凝眸笑起來,「有何不可?你的母后也是完顏宗顯的正室,也為他生兒育女,完顏宗顯寵愛她,我想她對金人並非毫無情義。」

  他死死地瞪著我,雙目赤紅,目光犀利得似要穿透我的眼,暴怒的神色展露無遺。

  陡然,他封住我的唇,瘋狂激烈如狂風暴雨。

  我拼命掙扎,搖頭扭身,卻無法掙脫。

  他的手揪住我的衣襟,使力一扯,清脆的裂帛聲響刺人耳鼓。

  在他面前,我再無遮蔽,他仿佛看見一幕海市蜃樓,驚得睜目,目光炙熱。

  我推不開他,他就像一頭瘋癲的猛豹,將我壓在床上,扣住我雙手,在我身上烙下燙人的吻,裹挾著駭人的怒火與壓抑的欲望。

  「六哥,我是你妹妹啊……你不能這樣……」我欲哭無淚,驚慌地懇求,「六哥,我們是兄妹……不能那樣……六哥……」

  「那又如何?完顏宗旺是完顏磐的皇叔,你先後被這對叔侄強占,同樣是逾越倫常。」他狠厲道,語中不無心痛傷感,「你可知,當我聽聞你嫁給完顏磐的時候,我有多心痛?」

  「你這樣做,與完顏宗旺那禽獸有何區別?」我怒斥。

  他不復多言,繼續施虐,吻我的唇。

  他已喪失了冷靜。

  我閃避著,終究避不開,在他唇上狠狠一咬,立時,血腥味於唇舌口腔里瀰漫開來。

  趙俊受這一痛,開始冷靜下來,迷濛著雙眼看我。

  他沒有起身,覆著我裸露的身子,過了半晌,他低沉道:「湮兒,小時候你喜歡跟著我玩,我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我也很喜歡你這個小妹妹。你及笄那年,頭上戴著鳳冠,身上穿著翟衣,身形還未完全長成,可我突然覺得你終於長大了,很美很美,美得令我屏息。我知道這種不純粹的感情是不該有的,我也一直壓抑著。當我聽聞你被賊帥完顏宗旺凌辱時,你可知我多麼心痛?

  「我恨不得立即衝到金營,殺了那禽獸……沒想到,你會再次被完顏宗旺擄去,帶回金國,所幸你逃回來了,我發誓要好好保護你,不讓你再受分毫傷害。只要在我身邊,你就是安全的,我會保護你一生一世。可是你竟然為了營救父皇再次去金國,被完顏磐所擄,成為他的貴妃。你可知,聽了這消息,我會怎樣?

  「我生不如死!」他柔柔地撫著我的腮,淚光染了俊眸,「你再次被金人強娶,而且是完顏宗旺的侄子,我比死更難受……我本以為我可以保護你,讓你開心快樂,可是我沒有做到……我比死更難受,那種心痛、心碎的感覺,你知道是怎樣的嗎?」

  我被他語無倫次的話、深沉刻骨的情震得說不出話,滿腦子都是漿糊。

  及笄禮上,六哥就對我有了超乎兄妹之情的感情,只是一直壓抑著?

  趙俊惻然道:「你不知道,因為你只當我是六哥。」

  心痛,心碎,生不如死,我怎會不知?我嘗得還少嗎?

  我道:「六哥,這是不對的……你有如花美眷、有環肥燕瘦,她們夠你欣賞了,我只能是你的妹妹,此生此世。」

  他的手指滑過我的肌膚,目光繾綣,「我也知道不對,可是每當與你獨處,我總是無法自控。好幾次,若非我迅速逃離,只怕……湮兒,我也不知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六哥,答應我,將你心中不該有的情,連根拔除,我們還是兄妹,和以前一樣,好不好?」

  「我也想……」

  「六哥是帝王,怎能做出亂倫之事?萬一被人發現,你一生清譽便毀了呀。」

  他哀痛得不能言,我推他起身,穿好寢衣,「六哥,你出宮很久了,該回去了。」

  趙俊怔了良久,才起身離去。

  臨出門前,他背對著我,溫柔道:「湮兒,往後你安心住在這兒吧,沒人會來打擾你,我會常來看你。」

  兩日後,深紅和淺碧被送到傾瑤別苑。

  見我好好的,她們很開心。

  她們原以為我被蒙面黑衣人救走了,正想方設法逃出皇宮,沒想到有內侍帶她們出宮,送她們到這裡。

  這應該是六哥的安排。

  而宮裡人都以為那晚黑衣人劫獄救了我,寧國長公主早已不在臨安了。

  六哥派出的人馬追了三日,一無所獲,也查不到劫獄的人究竟是誰。

  我應該安心待在六哥為我安排的傾瑤別苑嗎?若要離開,不是去找葉梓翔,就是尋一處隱秘之地住下來,任誰也找不到我。

  我應該怎麼辦?

  留下來,擔心六哥無法自控,逾越兄妹倫常;離開,有點捨不得六哥,又覺得茫茫世間,應該何去何從?

  想了三日,我決定離開,然而,已經無法離開。

  六哥在傾瑤別苑的隱秘處布下重兵,時刻有人把守盯梢,除非安上翅膀,否則休想逃出去。

  我終於明白,他決意留住我,不讓我離開臨安;他決意困住我,不讓我飛出他的手掌心。

  我讓下人稟報六哥,我要見他。

  他匆匆趕來,我在花木扶疏的亭中擺好一桌佳肴,望著他笑,「六哥,你打算將我囚在這裡嗎?

  趙俊一怔,旋即笑道:「六哥怎會囚你?六哥想保護你,不讓你任性妄為。」

  「保護和囚禁,也許根本就沒有分別,六哥打算囚我一輩子嗎?」我綿軟地問道。

  「若你覺得悶,六哥隔兩日便來陪你,可好?」

  「當然好了,不過你三天兩頭地出宮,不會惹人懷疑嗎?」

  「我自有法子,你無須擔心。」

  我起身站在他身後,揉捏著他的肩,柔聲祈求道:「六哥,我喜歡紹興的湖光山色,喜歡明州的海浪濤聲,我想去散散心,可好?」

  他全身放鬆下來,語聲平和,「自然好,這樣吧,待我空閒一些,我陪你去,我們兄妹倆巡幸紹興、明州,故地重遊。」

  我道:「如今已經定都臨安,你是皇帝,怎能隨意離宮巡幸?我也不敢讓你拋下家國政事陪我遊山玩水,我只想一個人散心,蕩舟游湖,無人打擾,誰也不認識我,多愜意呀,是不是?」

  他握住我的手,拉我在前,「這麼說,你想一個人去?」

  我「嗯」了一聲。

  「你一人去,我不放心,還是我陪你去吧。」

  「若是不放心,六哥就派人保護我好了。」我撅唇。

  「又任性了?」趙俊板起臉,「此事以後再議,我會常來陪你。」

  我想借出遊逃出臨安、逃出六哥的掌控,沒想到他的警覺性這般高,毫無商量餘地。

  必須另想法子。

  萬萬沒想到,六哥會下以卑鄙的手段令我再不能離開這座別苑。

  自那日後,我變得嗜睡,一整日哈欠連天,偶爾覺得頭暈乎乎的。

  這很不對勁,我一定病了,可以我粗劣的醫術,診斷不出什麼。

  六哥知道後,帶了太醫為我把脈,太醫說我嗜睡是時令所致,並非身子有恙,讓我不必擔心。

  太醫開了溫補的藥方給我服用,若是困得慌,可以煮提神茶醒腦。

  如此,我便安心了。

  服藥幾日後,果真不嗜睡了,卻時常發呆,靜靜地望著苑中美景可以坐一兩個時辰。

  拿書看,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望著窗外寒風凜冽中的遒枝、蕭疏的庭苑,一坐就是一整日。

  每次六哥來看我,我就很開心,好像回到了十三四歲的那兩年,他練習行書,我也跟著練習;他撫琴,我彈琵琶;他拿著書冊看,我也取了一冊書裝模作樣地看。六哥每次來,總會帶一些精緻的玩意兒給我玩,我樂得挽著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頭,甜滋滋地笑。

  一日,花苑中的梅花開得很好,白如雪玉,粉紅嬌嫩,嫣紅嫵媚,迎風搖曳,分外美觀。

  凌寒獨自開,暗香縈雪袖。

  六哥與我在暖閣中品茗,忽然心血來潮,命人取來筆墨硯台,讓我站在窗前,說為我畫像。

  不久,《凌寒圖》便作好了。

  寒梅橫斜,嫣紅點枝,一女俏立於樹下,雪色輕裘掩身,微微抬頜望著那梅花。

  那女子神色清傲,玉貌瓊姿,冰雪風骨,與寒梅相得益彰。

  六哥筆下的湮兒,不是我,是美化了的湮兒。

  不過,我很喜歡,欽佩於他的畫功。

  冬季過盡,春回大地,萬物復甦,別苑春意盎然,柳色翠綠,花色嬌妍。

  時常想起在汴京皇宮度過的快樂日子,想起父皇的寵愛,想起六哥的愛護,想起在汴京城遊玩碰到的趣事兒,想起很多很多,好像回到了十四五歲的年紀,無憂無慮,任性驕縱。

  無事可做,不是回憶著美好的事情,就是等著六哥來看我。

  卻有一日,我在亭中賞花,深紅和淺碧神色緊張地奔過來。

  好久沒見到她們了,她們在忙什麼,為什麼這些日子都不見她們?

  「長公主還記得奴婢嗎?」深紅警惕地望著四周,低聲問。

  「記得呀,怎會不記得?」我疑惑地問,「你們怎麼了?怕什麼?」

  「長公主,他們不讓奴婢服侍你,讓奴婢洗衣掃地,可是長公主,你不覺得自己忘記了很多事情嗎?」淺碧擔憂道,「長公主不是想離開這兒嗎?為什麼不想了?」

  想了一會兒,我記起來了,對的,我要離開臨安,可是我為什麼會忘記?

  深紅道:「長公主,奴婢覺得,你服用的湯藥和膳食有問題,故意讓你忘記以前的事。」

  我狐疑道:「我沒有忘記,你們如何知道湯藥和膳食有問題?」

  淺碧道:「長公主,你變化這麼大,一瞧便知。」

  我更迷惑了,「我有什麼變化?」

  淺碧又道:「長公主很開心,每日都在笑,可是以前不是這樣的。長公主,你六哥囚禁了你呀,不讓你逃出去。」

  恍惚間,我想起了很多事,我和六哥大吵過,我要逃離這裡,可是我忘記了,為什麼忘記了?

  「長公主,奴婢安排好了,今夜子時,奴婢二人帶你離開這裡。」深紅道。

  「好。」我應道。

  對的,我要離開六哥,去尋一處世外桃源,我怎麼能忘記了?

  可是,夜裡,六哥又來看我,與深紅淺碧約定的事,我忘得一乾二淨,此後她們沒再出現過。

  好多年了,我未曾這樣無憂無慮過,每日盼著六哥來看我,他來了,我會開心得蹦蹦跳跳,他不來,我就會很失落。

  夏初某日,我臥於閣中小榻午憩,夢見了一個男子。

  這男子和六哥一樣有著俊美的容貌,有著高挺的身形,更有著無與倫比的武藝與射術。我與他在打鬧中相識,繼而相愛,私定終身。可是,他家中有事,要回去一趟,約定辛夷花開的時候攜聘禮來娶我。

  他是石頭哥哥。

  是啊,我想起來了,我要嫁給他的,我愛他,我要等他來娶我。

  可是,日復一日地等,他為什麼還不來呢?他家中是否出了什麼大事,因此無法脫身?

  不過沒關係,既然他答應了我,就一定會來。

  石頭哥哥,你要快點來哦。

  炎炎夏日,六哥遣人每日送來新鮮蔬果,妃子笑、葡萄、西瓜等等,還讓人以窖冰鎮之,口感更佳。這日黃昏,暑氣未消,整個天地就像一個高溫的蒸籠,熱氣從四面八方襲來,熱得我遍體生汗。我命人將竹榻搬至花苑風廊上,希望晚些時候能有微風吹拂。

  侍女端來冰鎮的水果,我取了吃,冰雪般的涼意從咽喉滑落五臟肺腑,熱氣頓消,太舒服了。

  六哥盈盈走來,輕袍緩帶,矜貴雍容。

  「六哥三日未來,忙什麼呢?」我不滿地抗議。

  「這天雖然炎熱,但冰鎮的水果不能多吃,知道嗎?」見我吃了大半碟的水果,六哥含笑叮囑,「不然,夜裡腹痛,我可不管。」

  「知道啦,那剩下的,六哥就吃了吧。」

  他寵溺地笑著,俊眸彎彎,很好看。

  忽然想起,每年夏季,父皇總會親自送來一些消夏用物,今年卻沒有,怎麼回事?

  我問:「父皇這陣子很忙嗎?我好久沒見父皇了。」

  趙俊正剝著一顆妃子笑,聽了我的話,手指忽然僵住,須臾又繼續剝,將雪玉般的果肉送入口中,吃完了才道:「嗯,父皇忙於政事,閒了就會來看你的。」

  我「哦」了一聲。

  他伸臂攬我入懷,溫柔道:「湮兒,如果父皇不要你了,六哥會永遠陪著你,你說好不好?」

  「父皇怎會不要我?」我不解地嘟囔,「不過六哥永遠陪著我,當然好了,就是六嫂會不高興。」

  「不會。」趙俊溫熱的手握在我的後頸,吻了一下我的發。

  「對了,為何府中下人都是啞巴?你是看這些人可憐才請他們的嗎?」

  「是啊,他們很可憐。」他溫和地笑,「湮兒,住在這裡,開心嗎?」

  「開心呀,只是……」

  「只是什麼?」

  「哦,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沒人陪我玩,無所事事,很無聊呢。」我想說,我喜歡的石頭哥哥還沒來娶我,我等得不耐煩了,可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因為我還不想讓他知道我已有意中人。

  「這陣子不忙,我天天來陪你,可好?」他眸光熠熠。

  「好呀。」

  六哥擁我入懷,與我一起遠眺西天晚霞。

  那晚霞絢爛於天際,似火燃燒,就像他偎貼在我腰間的掌心,燙人得緊。

  次日,六哥再來看我,帶來兩隻小白兔、一隻小貓給我玩。

  小貓長著一雙碧色盈盈的眸子,就跟我的眼睛一模一樣,六哥為它取名為小湮。

  白兔全身如雪,嬌憨可愛,一雙紅眸仿佛一對紅瑪瑙,像是在雪堆里嵌上兩顆紅瑪瑙。

  我太喜歡了,抱著小白兔,握著兩隻前爪,抓六哥的臉。

  六哥故作害怕,撒腿奔逃,我在他後面追。

  不及防的,身後有人抱住我,沉聲暗啞,「歇一下吧。」

  我氣喘吁吁地坐下來,仍然逗著小白兔,渾然不覺自己坐在六哥腿上,直至他燙人的唇吻在我的後頸才發現。

  「好癢呢,六哥別鬧。」我的注意力仍在小白兔上。

  他不再吻我,只是將我抱得更緊,與往常一樣。

  六哥真的很寵我,從來不會讓我受一丁點兒委屈與傷害,擁有一個這樣溫柔體貼、俊美無雙的兄長,是我的幸運。

  快樂開心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秋天來了,可是石頭哥哥還不來娶我。

  石頭哥哥,你在哪裡?你是否找不到我?

  對了,我們相約在辛夷林相見,我竟然忘得一乾二淨,怪不得石頭哥哥找不到我。

  我要去辛夷林等石頭哥哥,可是門口的侍衛不讓我出去,無論我怎麼說,他們就是不讓我出去。本想對六哥說,可是又不敢讓六哥知道我與一個身份未明的男子私定終身。

  怎麼辦呢?

  我決定夜裡逃出去。

  可是,那些門神發現了我,仍然不讓我出去,氣得我差點破口大罵。

  只能尋一個良機告訴六哥,求他讓我出府。

  過了幾日,一夜,我熄燈就寢,忽然聽見有人敲窗,便披衣奔到窗前,聽到一道低沉的聲音:「湮兒,是我,開窗。」

  這熟悉的聲音令我欣喜若狂,但我還是問了一句:「你是石頭哥哥?」

  窗外那人應道:「我是石頭哥哥。」

  開窗後,那人跳進來。

  淡渺的夜光中,阿磐朝著我笑,稜角分明的臉膛不像夢中那麼年輕,卻是一致無二。

  沒錯,他就是我的石頭哥哥,是我的阿磐。

  我撲入他的懷抱,「石頭哥哥,我好想你。你為何這麼久才來?你讓我等得好苦。」

  「我聽聞你被你六哥囚住,我就立即趕來了。」他緊抱著我。

  「六哥囚我?」我不解道,六哥為什麼囚我?

  阿磐也迷惑地瞧我,「湮兒,為什麼又叫我『石頭哥哥』?」

  我更奇怪了,「我不是一直叫你『石頭哥哥』的嗎?」他一定忘了我們之間的事,才會這麼問,我氣呼呼地推開他,傷心道,「你說過要娶我的,你忘了嗎?你是不是喜歡別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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