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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嬌汗浸低鬟,屏山雲雨闌

2024-04-29 22:32:02 作者: 端木搖

  鵝毛大雪下了一夜一日,整個皇宮變成一座冰雪之城,屋瓦積雪,雪壓枝椏,地上亦積了一層頗厚的雪。這銀裝素裹的天地,寒氣逼人,不知葉梓翔怎樣了?可曾受人虐待折磨?可吃得飽穿得暖?

  我憂心如焚,卻不敢冒然對完顏磐提出見他的請求,雖然他對我的寵,在金國史上從未有過。

  辛夷殿,儼然是他的寢殿,天龍殿變成一座空殿。

  用過晚膳,我歪在暖炕上,握著一卷醫書百無聊賴地看著,漸漸地有了睡意。

  起身來到殿外,風雪襲身,寒氣入袖,我禁不住打了一個噴嚏,睡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雨雪淒淒,凜風怒吼,宮燈飄搖,那昏黃的光影也隨之支離破碎。

  我一定要儘快去看看葉梓翔。

  不遠處出現一行人,宮燈照亮了當中那傲岸的身姿與冷峻的臉膛。

  他在風雪中疾行,貂裘盪風飛掠,像是飛翔於風雪中的蒼鷹。

  被他逮回會寧,無奈之下我成為他的妻、他的妃,雖然我愛他,也很想嫁給他,可是,若我可以選擇,我寧願選擇大宋寧國長公主的身份。在金國皇宮,在他身邊,我總有一種被囚禁的感覺,即使他愛我、寵我,即使他為我空設後宮。

  完顏磐親昵地握住我雙手,「手這麼冷,在等我?」

  我頷首。

  他溫柔一笑,攬過我,「進去吧。」

  我們的身後,大殿的門緩緩關上。

  他攜著我進入寢殿,織繡鸞鳳圖案的青色帷幔緩緩垂落,隔絕了外殿的目光。

  所有內侍與宮女都停在大殿等候召喚。

  我為他揮落身上的雪花,解下貂裘掛起來,正要為自己解下雪色貂裘,他上前一步,低聲笑道:「還是為夫來吧。」

  坐上暖炕,完顏磐敞著外袍,慵懶地靠在大枕上,闔目養神。

  我斟了一杯熱茶,遞至他的唇邊,他微低下頜,就著我的手飲了大半杯。

  政事繁雜,他才會這麼累吧。

  「我給你按幾下,可好?」

  「好。」

  他轉過身子,我跪在他身後,在他肩上緩緩按著,力道適中,希望能緩解他的疲乏。

  以往常為父皇按壓,我已經駕輕就熟。

  接著,以指腹按著他的太陽穴,輕輕揉動。

  他閉目享受,似已睡著。

  良久,完顏磐拉我坐下來,笑贊,「娘子這手功夫真不錯。」

  我但笑不語,起身坐在他腿上,環著他的脖頸,微微引頸。

  「怎麼了?」他略有錯愕,笑問。

  「官人。」我柔聲喚道,眸凝淺笑。

  他揚眉,似有疑惑。

  外袍,中單,一層層地被我撥開,我吻上他的脖頸。

  他不為所動,我的唇舌緩緩下滑,勾吻著他緊實的胸。

  立時,他全身一緊,伸手揉著我的側頸,片刻後從後頸滑入,撫著我的肩背,柔柔撫觸。

  猛力一抽,他凌亂的衣袍被我拽起,拋在一側。

  「氣力不小。」完顏磐一笑,慵然靠大枕上。

  「官人。」我又喚了一聲,嗓音柔而低啞。

  他聲色不動,也不拒絕,眸底蘊笑,刻意看一場好戲。

  然而,他終究忍不住。

  暖炕上熱氣漸漸升騰,軀體發燙,他一臂攬倒我,覆壓上來,反客為主,狂熱地吻我。

  殿外天寒地凍,殿內溫暖如春。

  完顏磐雙眸似火,蓄勢待發,「湮兒,明日我讓太醫為你診脈。」

  「為什麼?」

  「我要你為我生兒育女,不過你身子虛寒,先讓太醫瞧瞧,調理一下身子。」

  「若我有孕在身,你怎麼辦?」

  「無須擔心我。」

  他沉腰,緩緩滑入,抱緊我,與我共赴一場忘我的情愛。

  然而,我的思緒已渙散。

  我真要為他生兒育女嗎?

  為什麼我是大宋長公主?為什麼他是大金皇帝?為什麼和相愛的人長相廝守這麼難、這麼痛、這麼苦?

  情纏一生,痛苦一世。

  從一種虛空的恍惚里回歸,我被一串清脆的叮呤聲吸引。

  那是一對鎏金桃花紋腳環,完顏磐為我戴在足上,以唇觸著右腳踝上那枚桃花烙印。

  建炎三年前,我南歸前,一隻腳環在完顏磐那裡,一隻腳環由完顏宗旺交還給我,我戴了很久。後來,完顏磐大婚,我和完顏宗旺撕破臉,被禁足寢房,我取下腳環,再也沒有戴上,後來該是被完顏宗旺收起來了。

  現在,為何一對腳環都在完顏磐的手裡?

  對了,完顏磐在燕京誅殺完顏宗旺,完顏宗旺死後,應該是從他身上得來的。

  「這對腳環,現在我物歸原主,就當是我鎖住你的雙足,你再也跑不掉了。」蓋著錦衾,完顏磐伸臂為枕,將我摟在懷裡。

  兜兜轉轉,這對腳環又回到我足上,此時此刻,心中悵惘。

  想起完顏宗旺,心頭縈繞著絲絲縷縷的無奈情緒。

  他瞧著我脖頸上的象牙骷髏墜子,「你給我的定情信物鏤雕雙鳳鑲金象牙梳,我一直收藏著,你也要一直戴著這墜子。」

  我笑,「這墜子我戴著,你也應該戴著象牙梳。」

  「梳子如何戴?」

  「我不管,反正你要戴著。」

  「這樣吧,我放在衣袍里……」

  我偷偷竊笑,他恍然大悟,「你竟敢耍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他輕拍著我的屁股,一下又一下,我配合地嚷著,像是受了重刑那般慘叫。

  與此同時,我的腦中盤旋著幾種開口請求的話。

  鬧夠了,他以手指順著我散亂的發,嗓音沉厚,「湮兒,皇后有孕三月,原諒我好不好?我沒想到……」

  我搖頭,「皇后畢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

  昨日,徒單皇后突然暈倒,太醫診斷她已懷孕三月,母子康健。皇太后高興得合不攏嘴,賞賜無數。正因為如此,方才他才會說出那番話,要我生養。

  他凝視我,目光深邃,「我只想要你的孩子。」

  我輕笑,「這個要看天意。」

  完顏磐竊笑,翻身而起,「那我多多努力。」

  「我累了,明日再努力吧。」

  「好吧。」他訕訕躺下,半晌又道,「你六哥下詔,移蹕臨安。」

  「嗯。」我淡淡地應著,臨安緊臨紹興,也還是偏安江南一隅,若是移蹕建康或是江北就好了。

  「你六哥應該知道了。」

  「嗯。」

  現下是十二月,以李容疏潛伏在金國的密探,六哥必定聽聞趙玉絡被封為貴妃一事吧。

  六哥,我沒有後悔北上,只是我真的沒想過會嫁給完顏磐。

  六哥,原諒我……

  我以肘支起身子,道:「阿磐,我想見葉梓翔。」

  他面容一冷,「他沒餓死也沒凍死,你無須擔心他。」

  「阿磐,只是見他一面而已,畢竟他是因我而被你囚在會寧的。」我依依地求道。

  「有什麼好見的?你擔心我虐待他還是毒打他?」

  「不是……」我頓時火了,「你不讓我見他,就放了他。」

  「他是大宋一員猛將,我怎能輕易放了他?」

  「這麼說,你想用兵南侵?想一舉滅了大宋是不是?你是不是也想把我六哥擄到會寧囚禁一輩子?」我怒道,蹙眉瞪他。

  完顏磐直直盯著我,漆黑的瞳仁凝定不動,面色雖冷,卻瞧不出究竟是否生氣了。

  他知道,若他南侵,我絕不會再留在他身邊。

  他揉捏著我的下頜,深深地望進我的眼睛,「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娶你,假若我不是大金皇帝,就無法娶你。至於南侵滅宋,我從未想過。」

  我索性攤開來說,「那你囚葉梓翔做什麼?擔心他南歸後揮師北伐?還是擔心他暗中潛入會寧救我?」

  「此事改日再談。」

  「現在就談,他只是保護我北上,如今你心愿已達成,為什麼不放他?他一直護我於左右,因我而被你囚禁,你教我情何以堪?你是不是要我對他愧疚一輩子?」

  「湮兒,你讓我想想,可好?」

  「要麼讓我見他,要麼就立即放了他,你自己選吧。」

  完顏磐嘆了一聲,平躺著,睜目望著屋頂。

  我拿開他的手,翻身背對著他。

  良久,他終於鬆口,「你要見他也無不可,我會安排。」

  兩日後,完顏磐帶我見葉梓翔。

  輾轉來到皇宮西北角,我看見一間小屋前布有重兵把守,應該就是關押葉梓翔的地方。

  守衛打開屋門,我走進去,忽然腰間一緊,是他攬著我,與我一同進屋。

  葉梓翔坐在暖炕上,舉眸望過來,好像受不住屋外強烈的白光,眯起眼睛。

  乍然看見完顏磐與我這般親密,他欣喜的雙眸頓時暗淡下來,側首避開我身旁男子炫耀式的目光與姿態。

  這屋子不大,卻也乾淨整潔,暖炕上的被褥也頗為潔淨。

  葉梓翔穿著棉襖,冠發有些凌亂,被囚在屋中兩月,臉膛失了血色,神色寡郁,昔日的神采不復再見。

  照此看來,完顏磐確實沒有虐待他,只是那種不見天日的煎熬與折磨,只有被囚禁的人才深有體會,才知道有多麼痛苦。

  「葉將軍,住得還慣嗎?」完顏磐朗聲問道,將我攬得更緊。

  「哼。」葉梓翔瞥他一眼,桀驁不馴。

  「對了,湮兒已是朕的貴妃。」完顏磐愉然笑道。

  葉梓翔驀然望我,那雙清寂的眼睛頓時睜大,震驚,不敢置信。

  接著,他瞪向完顏磐,兩簇火焰燃燒著他的憤怒與悔恨。

  我推開完顏磐,「你在外面等我。」

  他不想出去,見我一臉怒容,才不情不願地出去,我立即關門上鎖。

  「葉將軍……我應該早點來看你……」

  「我只恨自己……如果我竭力阻止你北上,長公主就不會被他捉回來……」他怒火中燒地捶擊著炕面,萬般悔恨。

  我驚得抓住他的手,「不要這樣,葉將軍,是我自己的決定,與你無關。」

  他又懊惱又自責,「長公主,我保護不了你……我沒用……」

  事到如今,他沒有怪我,反而責怪自己,我心如刀割,更覺得對不住他,「你不要責怪自己……你這樣,我更難過……」

  葉梓翔猝然抓住我的手,「你設法與李容疏的密探取得聯繫,也許我們可以逃出會寧,就像上次一樣……」

  我搖頭,低聲道:「沒用的……他不會放我走,此次不一樣,我身在皇宮,根本無法出去。」

  「不試試怎麼知道行不行?長公主,假若陛下知道你已成為金主貴妃……必定大怒。」

  「六哥……應該已經知道了。」只要他逃得出去,我就無所謂了。若我一起逃,完顏磐勢必緊追不捨,如此一來,我們根本就逃不掉。於是,我道,「我會設法救你出去,你安心等我消息。」

  「要走一起走!」他扣住我的手臂,堅決道。

  「他不會放我走,我也不想走!」我殘忍地切斷他的念頭。

  「長公主……」

  「別羅嗦,若我走得掉,自然會走。」

  葉梓翔黯然垂眸,悲憤不已。

  眉骨酸澀,我忍著眸中的淚意,「葉將軍,你要振作,無論如何,你要逃出去!然後揮師北伐!」

  他抬眸,望我半晌,終究頷首。

  完顏磐即位不久,後宮空虛,僅有一後一妃一夫人。

  宗室大臣奏請充實六宮,誕育皇室子嗣,然而他不予理會,給我無與倫比的盛寵。好在我在金國並無根基,沒有娘家成為權勢滔天的勢力,否則那些覬覦權勢的宗室大臣怎會讓我長寵不衰?

  他對其他二女不屑一顧,專房專寵。雖然皇太后極力反對,卻因徒單皇后有孕在身,無暇顧及我,加之他撂下狠話,皇太后倒也沒有再來辛夷殿為難我,整日忙於徒單皇后安胎一事。

  我總覺得,這表面的寧靜只是暫時的,更大的風浪正在醞釀著。

  徒單皇后懷孕怎會如此湊巧?我南歸的兩年多,徒單皇后沒有懷孕,偏偏我回來了才懷孕?

  我清楚地記得,完顏磐南下紹興求親,在畫舫上跟我說:

  我答應你,不會再對母后『交代』了。

  換言之,他不會再與徒單皇后有夫妻之實。

  算算日子,他回會寧到現在,差不多三個月,徒單皇后怎會懷孕?若是他南下前所做的好事,那也不應該是三個月身孕。

  難道他食言了?回京後又寵幸徒單皇后?他對我的承諾只是隨口說說的?

  我不願懷疑他,可是這些疑點讓我不得不這樣想。

  如果他真的沒有寵幸徒單皇后,應當知道她有沒有懷孕。

  對了,那晚,他祈求我的原諒,他說:皇后有孕三月,原諒我好不好?

  我恍然大悟,徒單皇后真的懷孕了,他真的食言了,他所說與所做不符。

  心,隱隱作痛。

  在他面前,我裝得善解人意、胸襟寬廣,不想流露我悍妒的秉性,可我的心,真的很疼。

  他是帝王,我不會強求他給予我獨寵,為我空設後宮,但既然他心甘情願地給予我承諾,便要做到。做不到,就不要承諾!

  阿磐,你可知,我失望了。

  靖康國變中,金國從汴京皇宮擄掠來的宮物,不是賞給宗室大臣,就是囤積在宮中,完顏磐命人清理那些剩下的舊物,送到辛夷殿,讓我擇來擺設。

  看著這些舊物,時常回想起那些青澀懵懂的年月,想起風雅俊潤的父皇,想起意氣風發的六哥,想起我那萬千寵愛、無法無天的帝姬生涯。

  臨近年關,他命人為我縫製新衣、打制釵鈿,按照我的意思來做,賞賜這賞賜那,辛夷殿的庫房都快擺不下了。

  擇三匹雪緞和三套釵鈿,遣人送到柔儀殿,午後,嘉福便親自攜禮送過來。

  她的髮髻上斜插著一柄荔枝形制金簪,耳垂上掛著一對蝴蝶桃花荔枝紋耳環,金光流轉,耀人眼目。我笑贊:「這套釵鈿一戴上,環環愈發明艷照人。」

  嘉福抿唇一笑,「姐姐總是想著環環,環環『借光』咯。」

  閒聊幾句,她便告辭回去,我忙道:「晚些時候我下廚煲湯,你也喝一些,我遣人送過去。」

  嘉福欣悅地回去了。

  夜裡,完顏磐還沒回來,我靠躺在暖炕上看書,突然,辛夷殿的領頭內侍罕不思奔進來,稟道:「貴妃,音德殿傳出消息,皇后小產了。」

  皇后滑胎?

  我大驚,忙問道:「如何滑胎的?」

  罕不思道,今兒個晚上,徒單皇后用膳後喝了湯,半個時辰後便腹痛,三名太醫急救也保不住胎兒。

  用膳喝湯?難道有人在膳食中下墮胎藥?

  後宮只有徒單皇后、嘉福與我三人,若要下藥讓徒單皇后滑胎,除了嘉福與我,還有誰?

  難道是嘉福?

  這可奇怪了,嘉福為什麼這麼做?

  正自思量,殿外傳來凌亂的腳步聲與紛雜的嘈雜聲。

  罕不思一驚,連忙出去瞧瞧是怎麼回事。

  片刻後,宮中禁軍統領執刀直闖大殿,罕不思前來稟報,阿未和阿諾幫我披上貂裘。

  來到大殿,侍衛統領按劍行禮,「太后懿旨,傳貴妃前往音德殿。」

  我一愣,旋即明白,皇太后將殘害皇室子嗣的罪名安在我身上了。

  完顏磐知道徒單皇后滑胎嗎?是否已經趕到音德殿?

  而我,即使我不去,這些孔武的侍衛也會押著我去。

  那便去一趟吧,即便那是刀山火海。

  音德殿曾是順德皇姐的寢殿,沒想到完顏磐讓徒單皇后住這兒。

  踏入燈火通明的大殿,我看見皇太后威嚴而坐,怒容滿面,目光似箭直要射穿我的身。

  下跪,行禮。

  「趙玉絡,陛下這般寵你,你的肚子沒有喜訊,那只能怨你自己不爭氣,可你竟然不知好歹,下藥殺害皇后的孩子,你可知罪?」皇太后並不廢話,劈頭蓋臉地斥我。

  「臣妾沒有下藥殺害皇后腹中胎兒,請太后務必查明真相。」我清冷道。

  「哀家已查明真相,真相就是你在天麻川穹乳鴿湯中下了墮胎藥,藏紅花。」她咄咄逼人地喝斥道。

  天麻川穹乳鴿湯?

  這是我午後煲的湯,徒單皇后怎會食用?

  難道……

  我辯解道:「臣妾沒有,臣妾是冤枉的。」

  皇太后哼道:「罪證確鑿,容不得你抵賴。」

  一個宮女端著一碗剩了小半的乳鴿湯擺在我面前,皇太后道:「太醫說這湯中有墮胎的藏紅花,而這湯是你親手做的,你還想抵賴?」

  我從容辯解:「太后,這湯確實是臣妾親自做的,不過臣妾並無送至音德殿,不知為何這湯會出現在皇后的膳食中?」

  皇太后冷哼,「那就要問問趙夫人了。」

  話音方落,我看見嘉福從外面走進來,跪在我旁邊,眉目安寧柔和。

  心念急轉。

  「母后,今日玉絡姐姐遣人送臣妾三匹雪緞和三套釵鈿,臣妾親自到辛夷殿回禮,與玉絡姐姐閒聊了一會兒。」嘉福輕柔的聲音傳遍整個大殿,「臣妾向玉絡姐姐提起皇后近來胃口不佳,尋思著做乳鴿湯讓皇后開胃,玉絡姐姐便說她也正想做乳鴿湯,待做好了遣人送到臣妾的柔儀殿。臣妾心想玉絡姐姐的廚藝比臣妾好,皇后喝了玉絡姐姐的乳鴿湯必定更為開胃。晚些時候,玉絡姐姐果然送來一盅乳鴿湯,接著臣妾便送到音德殿,讓皇后食用。母后,臣妾所知的皆已如實稟來,其餘的臣妾一概不知。」

  「趙玉絡,你還有何話說?」皇太后喝道。

  我震驚地看著嘉福,萬萬想不到,我的好妹妹竟然顛倒是非、胡說八道,竟然如此陷害我。

  我能說什麼?

  說嘉福一派胡言?說乳鴿湯經過嘉福的手,必定是她在湯中下了藏紅花?說她栽贓嫁禍?

  她不看我,低著螓首,垂著寧和的眸光。

  為求自保,我拉她下水麼?

  不,她究竟是我的妹妹,她不仁,我不能不義。

  也許,她是被逼這麼說的,她也是迫不得已。

  皇太后揚聲道:「趙玉絡心腸歹毒,殘害皇室子嗣,罪證確鑿,即刻拖出去斬了!」

  我一震,豁然抬頭,「臣妾沒有殘害皇后的孩子……」

  皇太后怒目圓睜,喝道:「拖出去!」

  兩個侍衛不由分說地架起我,拖著我直往殿外。

  她決意殺我,無論真相如何,她都會藉此良機除去我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阿磐,你會救我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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