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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2024-04-29 22:31:24 作者: 端木搖

  每每品讀葉梓翔的詞作,總有一股氣流涌盪在五臟六腑之間,讓人心潮澎湃,心境激憤。

  激憤者,比如:夢繞神州路。悵秋風,連營畫角,故宮離黍。

  悲壯者,比如:目盡青天懷今古,肯兒曹恩怨相爾汝。舉大白,聽金縷。

  傷懷者,比如:寒水依痕,春意漸回,沙際煙闊。

  本章節來源於𝕓𝕒𝕟𝕩𝕚𝕒𝕓𝕒.𝕔𝕠𝕞

  慷慨者,比如:斗垂天,滄波萬頃,月流煙渚。

  越來越覺得他的詞作有味道,因此,每每見他又寫了新作,我便要過來細細品讀。

  反覆吟誦著他的詞句,我慢慢了解了他的內心與抱負、他精忠報國的意志。

  假若六哥重用他,許他以兵權,相信他一定不會辜負六哥的期望,保家衛國,驅除金兵,收復失地,為大宋鞠躬盡瘁、肝腦塗地。而且,以他治軍嚴謹的作風,宋軍一定會越來越強。

  過了兩日,葉梓翔帶來兩個侍女伺候我的起居。

  這二女眉清目秀,年約十七八,身量卻比我高,身骨也比我大,不像雪兒和霜兒纖瘦柔弱。

  「見過長公主。」他示意二女行禮,接著含笑看我,「這二人名為漠漠、輕寒,是末將葉家的侍女,自小習有一些拳腳功夫。」

  「奴婢漠漠、輕寒見過長公主。」二女恭敬地下跪行禮。

  「不必多禮。」

  我心中一暖,他擔心我再次被完顏宗旺擄走,便找來兩個會武藝的侍女貼身保護我,以防萬一。我打量著身著粗布衣衫的二女,「你們比劃一下給我瞧瞧。」

  二女聽令,立即拉開架勢,對打起來。

  拳腳沉穩而又具有女子的輕靈,招式有板有眼,一瞧便知不是三腳貓的功夫。

  下一刻,漠漠從腰間抽出軟劍,輕寒手握一截馬鞭,互相招呼攻擊,煞有介事。

  軟劍雖軟,劍招卻極為凌厲,寒芒閃爍,宛若靈蛇,噬人骨血。

  馬鞭雖柔,使起來極其霸道,簌簌有聲,如影隨形,嗜血駭人。

  劍追擊鞭,鞭纏繞劍,二女斗得精彩紛呈,難分勝負。

  我拊掌,「好!」

  二女收勢,合掌拜謝,「謝長公主誇獎。」

  葉梓翔沉聲吩咐道:「你們二人往後聽從長公主吩咐,仔細伺候,不可出任何差錯。」

  我含笑對她們道:「你們先下去歇著。」

  她們躬身退下,他劍眉一揚,笑問:「這二人,長公主還滿意嗎?」

  「很好。」我笑眯眯道,「如此,葉將軍便可全心全力為六哥辦事了。」

  「護長公主安然無虞是末將首要職責。」葉梓翔略有尷尬。

  「逗你的。」

  他笑得風光霽月,望著我,朗目炯然。

  泰州歷經多次金兵洗劫,滿目瘡痍,到處斷井頹垣,城中大戶富室多已南下避難,再無昔日繁榮。不過,眼下暫無金兵來犯,又有鼎鼎大名的葉將軍坐鎮在此,市井街衢恢復了些許生機。

  葉梓翔忙得整日不見人影,通常入夜了才回來。在官衙悶了幾日,我再也憋不住了,便想上街逛逛。漠漠輕寒說街上人雜,勸我在苑中賞花,或者看她們舞劍,可是,她們的舞劍,我已看了幾日,膩了。

  八名護衛隨我出門,漠漠輕寒一左一右地護著我,雖然有點興師動眾,但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可不想再次見到完顏宗旺。

  街上也沒什麼好玩的、好看的,商市蕭條,不過出來走走到底不一樣,也算舒展舒展筋骨。

  輕寒比較機靈,道:「據說泰州最大的一家酒樓開著呢,長公主要不要去嘗嘗當地的點心?」

  這主意不錯,我讚許地拍拍輕寒的肩膀,讓她帶我去那家酒樓。

  見我浩蕩進來,酒樓掌柜立即趕過來親自招呼。

  「把你們酒樓最好、最有特色的菜餚和點心各來一份,還有,來一壺清酒。」

  「公子稍等。」掌柜笑眯眯地去了。

  我讓漠漠輕寒坐下來陪我一起用膳,她們不敢,經我一聲喝令,這才乖乖地坐下來。

  八名護衛筆直地站著,真是礙眼,我笑道:「你們也找張桌子走下,今日我請客。」

  一護衛道:「卑職不敢,卑職職責在身,不能掉以輕心。」

  漠漠道:「長公主莫為難他們,若將軍知道了,他們會受軍法處罰的。」

  罷了,不為難他們,我讓他們站遠一點。

  菜餚和點心一道道地端上來,我與漠漠輕寒一道用膳,談笑風生。

  她們說起葉梓翔小時候的糗事,我樂得滿口酒水差點噴出來。

  我勸她們飲酒,她們說不會飲酒,而且要保護我,不能飲酒,我便作罷,自斟自飲。

  菜餚吃得差不多了,還剩下一半點心,我讓她們包起來帶回去給葉梓翔當夜宵。

  付帳後,剛走到酒樓門口,突然覺得肚子一陣疼痛,若要忍到回官衙再上茅廁是不可能的了。

  酒樓夥計帶我來到茅房,我神速進去,漠漠輕寒和八名護衛守在外面。

  這茅房還真乾淨,沒什麼臭味,還有一股淡淡的木香。

  系好衣帶,我忽然發覺,這木香有點怪異。

  果然,一陣暈眩襲來,我正想揚聲大喊,口鼻卻被一隻大手蒙住。

  那香味與窒息感,令我軟倒,再無知覺。

  即使有漠漠輕寒貼身保護,即使有八名護衛保護,我仍然再次被完顏宗旺擄劫。

  他狂妄地對我道:「你可以逃,但我會不遺餘力地、一次又一次地捉你。」

  他還說,我的侍女和八名護衛被綁在酒樓,不會回官衙向葉梓翔稟報。此次,葉梓翔想救我,也不知道從何救起。

  自他隨大軍渡江,一直留在江北,伺機渡江擄我。沒想到我會來到江北,自動送上門,他便在泰州部署,終於等到我上街的這一日。

  照他這麼說,他的眼線無時無刻盯著我的動向。

  我懊悔不已,真不該出門,讓他逮到機會。不過,即使我不出門,他也會尋機擄我。

  此次逮到我,完顏宗旺不做任何停留,即刻北上。我被他擁在身前,飛馬疾馳,後面的二百精騎策馬隨行,揚起漫天煙塵。

  泰州城,很快遠離了我的視線。

  前路漫漫,我一遍又一遍地念叨著葉梓翔,期待他的到來。

  上次我躍江逃脫,此次他一定會時刻防備我,不讓我有任何逃跑的機會。

  我如何自救?

  本想徹夜疾行,子時時分,天降大雨,便在道旁的一間大廟避雨。

  金兵扯下廟中黃幔,隔出一方自在天地給他們的皇太弟享用。

  二百精騎席地歇息,或坐或臥,竊竊私語慢慢消失,到最後,只有廟外的秋雨潺潺。

  燭火已滅,完顏宗旺擁著我躺在一張隨身攜帶、用於外宿的虎皮上。

  廟中鼾聲大作,此起彼伏,掩蓋了外面的秋雨聲。

  我很困,卻怎麼也睡不著,想著葉梓翔是否猜到我再次被完顏宗旺劫走,想著他是否親自領兵北上追擊,想著自己終究太任性、以致讓完顏宗旺有機可趁。

  他的胸煨燙著我的背,黑暗中,他的手挑開我的衣襟,久違的觸感與親密讓我全身一顫,旋即僵住。

  若可以拒絕,我一定會推開他。

  可是,在他懷裡,我從來沒有推拒的機會。

  衣帶終於滑落,他的大掌從我側腰滑下大腿,就像以往那樣憐柔地撫愛我。

  我一動不動,緊緊咬唇。

  最先受不住的,不會是我。

  果然,完顏宗旺扳平我的身子,覆身而下,吮吻我的唇。

  「很想你,怎麼辦?」

  我冷笑,不語。

  他熾熱的唇舌,滑至我鎖骨。

  手指深入我頸下,下一刻,抹胸被他拎起,擱在一旁。

  「你可知,有時太想你,骨頭會痛。」他的聲音低沉得只有我聽得見。

  「湮兒,男人鐵骨柔腸,而你的心是鐵做的。」他的聲音越來越啞,飽含慾念。

  我的心不是鐵做的,只是在他懷裡,心充滿了仇恨,並以鐵築起心防。

  我繼續冰封自己的身子,側首,不看他。

  他低嘆一聲,復又吻我,從娥眉,到眼眸,再到鼻尖,最後是唇。

  唇舌交戰,金戈陣陣。

  他的火熱一直壓迫著我,唇舌糾纏著我的唇舌,正如他這些年來對我的糾纏。

  即使我逃回六哥身邊,他也追到江南,不放過我。

  正如我對他的恨,我也從未擱下對他的恨。

  「我迫切地想要你,怎麼辦?」他粗噶道,蓄勢待發。

  「你想要我放浪的叫聲與喘聲讓你的部下都聽見嗎?」

  他低嘆一聲,仍然吻我。

  只是吻我,直到天亮。

  以完顏宗旺神速的行軍速度,我們很快抵達楚州(備註:今江蘇淮安)。

  葉梓翔還沒有追來。

  楚州守將叛亂,降於金兵。因此,對於完顏宗旺來說,楚州是安全的。

  這夜,我們歇在楚州城郊的一戶富室別苑。

  我清楚地知道,今夜他不會放過我了。

  他將我鎖在寢房,房外、窗外都有重兵把守。

  沒多久,他端著晚膳進來,一口一口地餵我吃飯,溫柔得不像粗獷的金國男人。

  「湮兒,多吃點,路上辛苦,不能餓著了。」他的口吻仍如以往那般寵溺。

  我默默地吃著。

  我要積蓄體力,待葉梓翔來救我的時候,我便有力氣逃跑。

  他笑道:「回到會寧,我會派人送國書給你六哥,以和親大計,修兩國之好。」

  我咽下米板,掩飾著心中的驚恐與憤怒。

  強取豪奪,便是和親嗎?

  無恥!

  吃完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抱我到沐浴的小房,親自伺候我沐浴。

  浴桶足夠大,容得下一男一女。

  羅帶輕解,完顏宗旺解下我的衫裙,雙掌緊貼我的側腰,緩緩上滑。

  他的掌心越來越燙,滑向後頸,抹胸飄落。

  下一刻,他抱著我下水。

  溫熱的水令我略微放鬆。

  「湮兒,還記得嗎?那年剛回到會寧,我也是這樣伺候你沐浴。」他以布帛擦著我的後背。

  我點頭。

  今日重來一次,他有何目的?讓我回憶著我與他曾經的親密美好而不再排斥他?

  他想錯了,那段屈辱的日子,只會讓我更加憎恨他!

  「湮兒,今年你二十了吧。」完顏宗旺忽然說起我的年紀。

  是啊,自從十六歲那年在金營被他毀去清白,這四年來,我一直無法逃脫這個惡魔的糾纏。

  他攬我坐在他的腿上,「雖然我比你年長,但是我們合得來,在凌致苑,我們度過了快樂的兩年,日日恩愛,夜夜歡愉。」

  他又道:「我從未那麼快樂過,是你讓我感受到男女之間的愛的美妙與刻骨銘心,湮兒,我希望你能伴我一生。」

  他是入侵者,自然是快樂的,我是亡國奴,當然是屈辱的。

  心中狂笑不止。

  「我希望你能在我身邊,看著我成為金國皇帝,看著我為你消弭宋金戰禍。」他品嘗我的唇,卻淺嘗輒止,「我答應你,我會盡一生努力,保住你六哥的皇位,保護大宋子民。」

  「是嗎?」我冷冷反問。

  一個未來的異族皇帝,一個入侵大宋國土的未來金國皇帝,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保住六哥皇位,保護大宋子民。

  是不是很可笑?

  可是,他是強者,完全可以這麼說,也許,日後他成為金國皇帝,真的可以做到。

  擦乾身子,完顏宗旺以一件乾淨的外袍裹住我,攔腰抱我回原先的寢房。

  將我放在床上,他立即覆身下來,給我一記綿長的熱吻。

  葉梓翔,為什麼你還不來救我?

  滿心悲愴。

  眼角痒痒的,是什麼滑落了?

  他想做的事,我真的無法阻止。

  反抗,終究是徒勞的。

  因為,我已逃過一次,他絕不會那麼蠢地放過我。

  「湮兒,不要恨我,好不好?」他抱我坐起來,為我拭淚,「我承受不起你的恨。」

  我一愣,他的話音竟然這般悲愴、悵然。

  他虎目耀火,眼中似有細密的哀傷。

  裸身相對,他揉撫著我的身體,「只要你不再恨我,你要我做什麼,我無不應允。」

  為了消弭我的恨意,他願意付出一切?任何事都可以?

  四目相對。

  他的眼中堆疊著深切的情意與慾念,「你不信麼?」

  我默然。

  「你隨葉梓翔東征西討,無非想學習如何行軍打仗,想讓宋兵不再文弱。」

  他總能猜中我的心思,我不得不佩服。

  他一邊吻我,一邊道:「我不想讓你這麼辛苦,只要你信我,我會在登基後,不再令大金進犯大宋。宋金兩國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以我一身一命伴他左右,又何嘗不可?關鍵是他何時登基為帝?還有金國那些好戰的將帥會遵他的旨意嗎?

  「你覺得如何?」完顏宗旺撫著我的背,眸光火熱。

  「這是你給我的承諾?」我啞聲問。

  這樣親密而難堪的時刻,他說出這樣的話,好像是敵我雙方的談判。

  他頷首,「只要你不再恨我,成為我的皇后,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

  如此承諾,的確很誘人。

  我暗自思忖著他的承諾的可信性與真實性。

  他狂熱地吻我,似巨浪淹沒了我。

  即使不愛他,為了大宋,為了父皇和六哥,我可以捨棄所有,成為完顏宗旺的皇后。

  可是,他的承諾是真的嗎?即使是真的,他做得到嗎?完顏峻、完顏弼等金國宗室、大臣會讓他一意孤行嗎

  「湮兒,不要分心。」

  「我爹爹呢?」我知道,已經無法阻止他了。

  「待我擺平那些反對我的人,我讓你爹爹南歸。」完顏宗旺濃眉飛揚,嗓音卻低厚,「湮兒,我們會很開心快樂。」

  他知道我已經動搖,正是攻陷我心房的好時機,便一鼓作氣地攻城拔寨。

  分別一年余,他以他的強勢與深情,再次寵我。

  他悶哼一聲,悠長而舒適,濃欲雙目分明有笑意。

  也許,被他占有,已經不重要了,我對他的恨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大宋、父皇與六哥。

  我問:「你如何逼你皇兄退位?」

  他抱我越緊,「湮兒,專心點,眼下你的夫君需要你的愛。」

  然後,完顏宗旺封住我的唇,抵死纏綿。

  一室旖旎,一床熾情。

  完顏宗旺伏在我身上,發生一聲低啞綿長的嘆聲。

  而我,也從縹緲的雲端墜落,從恍惚里回到清明。

  他粗重的喘息慢慢平穩,在我唇邊道:「湮兒,我相信你也感受到快意與歡樂。」

  我窘迫地避開他含笑的眸光。

  半晌,他翻身下來,靠躺在大枕上,將我攬在胸前,「自我知道你南歸,每個夜裡,我總是想著何時才能擁你在懷。」

  我眯著眼,昏昏欲睡,適才的激烈與這兩日的不眠不休,我又累又乏,不想動。

  「很累嗎?」他抬起我的臉。

  「嗯。」我輕聲道。

  「還早,先別睡。」他揉著我的手臂,想把我弄醒,「你不是想問我何時才能登基嗎?」

  這句話果然驅散了我的睡意,我睜眼,等候他的下文。

  完顏宗旺無奈地笑起來,「我能否認為你急著當我的皇后?」

  我想說:「我急著接父皇南歸。」

  但是,我不能這麼說,即使他已經猜到我的心思,「你如何讓你皇兄退位?」

  他的臉上不見倦色,反而神采奕奕,「你給我半年時間,我會逼皇兄退位。」

  我沉吟半晌,道:「歷朝歷代的皇帝,都懼怕皇儲、武將、大臣謀逆篡位,任何一個皇帝都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也不會自動退位,除非他真的不想當皇帝了。」

  他不語,昏暗的燭影輝映在他的臉上,使得他的面色晦暗不明。

  我繼續道:「你皇兄繼位為帝不到十年,擄我大宋二帝與宗室北上,囚禁在韓州,他必定覺得自己神武英明,怎會甘心禪位?」

  完顏宗旺仍是靜默,隱於暗夜中的鷹眼慢慢陰沉。

  「你皇兄一旦察覺你有篡位之心,你便有殺身之禍。」聽李容疏講述過前朝皇權爭奪的事,我並非危言聳聽,「或許,根本無需篡位之心,只要他覺得你不再是他心目中的皇太弟,就會處處防備你,甚至架空你的兵權。」

  「湮兒,我明白你的意思。」他終於開口,嗓音冷硬,「你想要我弒君奪位?」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讓王爺明白,讓你皇兄自願禪位,是痴心妄想。」

  他低笑出聲,道:「果真長進不少,就連皇權爭鬥的事也看得這麼透徹,不愧是我聰慧無雙的湮兒。放心吧,我自然知道讓皇兄自願禪位是不可能的,我會布置好一切,讓皇兄不得不禪位。」

  我道:「可是,即使他在被逼無奈之下退位,必定心有不甘,還會伺機反撲的。」

  只有死人才不會反撲,成大事者,必須心狠手辣,不留禍害。

  完顏宗旺放下我,凝視我,眸色深沉,「你所說的,我都想過。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想讓你看見我狠辣、不堪的一面,畢竟那是我的同胞兄長。」

  「你想過弒君奪位?」我應該想到,精明如他,怎會不知他皇兄的心思。

  「此事兇險,必須一舉成事。」他目光冷厲。

  「你想宮變?」

  「這些事,你無須費心,你只須想著如何愛我,嗯?」他的掌心摩挲著我的小腹。

  「我不能不想啊,若你……功敗垂成,那我怎麼辦?」我握住他的手,「你別亂動。」

  「因此,在舉事前,務必部署精密,萬無一失。」完顏宗旺勾吻著我的唇線,「湮兒,這一年多來,我沒碰過別的女人。」

  我想起他曾說過的話:自從有了你,其他女人都是塵土。

  他愛我,為了我遣散所有侍妾,為了留我在身邊不惜一切代價,這份濃烈的愛,我該接受嗎?即使不愛他,我也應該捨棄一切,心甘情願地當他的女人?

  我不知該說什麼,垂下眸光。

  他粗糙的手指撫弄著我的腮,「你不信麼?」

  我搖頭,他嘆了一聲,「假若餘生沒有你,你道我會怎樣?」

  我再次搖頭,他低笑,「我不會怎樣,但我會無數次地捉你回來。」

  「那王爺就該好好籌謀,當上金國皇帝。」

  「你如何鼓勵我呢?」

  「你要我如何鼓勵?」

  「嗯……」完顏宗旺賊笑,吻我,「這樣鼓勵。」

  「我乏了。」我閉上眼睛,裝模作樣地打呵欠。

  「不許睡。」

  他用勁地撫蹭著我的側腰,驅散我的睡意。

  不一會兒,我便在他的引逗下繳械投降。

  眸光燃燒,慾念如火,他馭風馳騁,好比他精湛的弓馬騎射,嫻熟而迷狂。

  繾綣至半夜,我在他的臂彎里沉沉睡去。

  陡然間,我被一聲突兀的巨響驚醒,完顏宗旺也驚得彈身而起,緊皺眉頭。

  這巨響距離我們很近,應該就在這座別苑裡。

  緊接著,巨響不斷地炸開,好像四面八方都被引爆,震得整個屋子都在搖晃,在死寂的午夜顯得異常的驚心動魄。

  他火速起身穿衣,也讓我快快穿衣。

  很快的,整個別苑沸騰起來,喊叫聲,腳步聲,金戈聲,亂鬨鬨的響成一片。

  穿衣時,我忽然想起,這種巨響,應該就是霹靂炮和震天雷。

  我一喜,葉梓翔追到這裡了!他終於來了!

  可是,他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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