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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碧水驚秋,黃雲凝暮,敗葉零亂空階

2024-04-29 22:29:26 作者: 端木搖

  神童就是神童,比一般的夫子更加厲害,授課方式更加有趣。

  以市井瓦舍中通俗易懂的「說話」形式為我說經、講史,以圍棋手談教我布局謀篇,以實地虛物排演教我排兵布陣,以各種稀奇古怪的法子讓我明白世間道理,教我陰謀之術、戰略之策。

  短短時間,我就獲益良多。

  我纏著他教我辨認草藥,教我簡單而實用的醫術,他總是不肯,我以言語激他,他只能無可奈何地教我。

  幾乎一整日,我忙於學習,而他也一整日待在康王府,傾囊相授。

  他很滿意我的學習態度,像個小大人一樣搖頭晃腦地贊我聰慧肯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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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時,六哥會命下人端上精緻糕點、新鮮瓜果,他躺在榻上一邊吃著紫葡萄一邊閉目養神,我悄悄地靠近,手中的紫葡萄用勁地打在他光潔的額頭上,唬得他立馬直起身子,「臭丫頭,你找死啊!」

  「現在是歇息時辰,我是帝姬,不是學生,你也不是先生,而是草民。」我擠眉弄眼地笑,離他遠遠的。

  「你竟敢打先生,尊師重道的道理,你不懂嗎?」李容疏氣得脹紅了臉。

  「我自然懂,不過現在你不是先生。」

  「你——」他的怒氣頓時消了,溫和道,「好,帝姬,今日草民乏了,明日繼續吧。」

  「喂,你堂堂妙手神童,就這麼沒氣量?」眼見他不教了,我慌了,以言語激他。

  「帝姬,草民只是一介無知孩童,沒有本事教帝姬。」

  他真的生氣了?把他惹毛了可就不妙了。

  這麼想著,我立即賠笑,說了一籮筐好話,他才消氣,才肯繼續教我。

  原來,神童也是有脾氣的。

  有一日,李容疏帶了一筐草藥讓我辨認,我辨認了七八樣,其餘的幾樣就辨認不出來了。

  「笨丫頭就是笨丫頭。」他搖頭無奈道,「我覺得你去學刺繡女工,應該學得比較快。」

  「沒見過先生有你這麼羅嗦的,你到底教不教?」每次他損我,我都沒好氣地與他抬槓。

  他重重嘆氣,一根根地拿起草藥,快速地報著名字,說著草藥的藥性與主治功能,語聲快如珍珠落地,叮叮噹噹,清脆悅耳。

  我根本就聽不清,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小師父慢點,這麼快,我聽不清,記不住啊。」

  李容疏義正詞嚴道:「先生我這是考驗你的耳力,你應該感謝我。」

  我「哼」了一聲。

  「這是鉤吻。」他拿著一株綠草,說出一個奇怪的名字。

  「鉤吻?好奇怪的名字,主治什麼?」我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

  「毒草。」

  「毒草?」我的心怦怦直跳,聽他繼續講述。

  「鉤吻,又名野葛,生於山地林緣陰濕處。葉如葛,赤莖,大如箭,方根黃色。全株有劇毒,根、嫩葉尤毒。」

  我用心地記住他所說的,接著又辨認了其餘的草藥。

  休息時,他又躺在竹榻上休憩。

  我計上心來,拿了一株細梗樣的草藥,躡手躡腳地靠近竹榻,以細梗輕觸著他的鼻孔。

  他感到癢,摸了摸鼻子,又繼續睡。

  我憋著笑,轉移陣地,用細梗撓著他的耳朵。

  他抬臂掏了掏耳朵,本來是繼續睡了,卻突然睜開眼睛,神速地起身。

  我一驚,立即逃之夭夭。

  「臭丫頭,站住!」李容疏一邊喊一邊追,府中下人站在一旁看著我們打鬧,笑得前俯後仰。

  「你追不到我的。」我繞著庭院跑,想著把這個淡定沉著的神童氣成這樣,不禁得意洋洋起來。

  「這麼頑劣的學生,不教也罷。」他站住,不再追我,氣得整張臉紅彤彤的。

  「不教就不教,我不稀罕。」

  每次他都這麼說,已經威脅不了我。

  突然,他再次追我,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根細藤條,我遲疑了一下,差點兒被他追上。

  他以稚氣的嗓音說道:「今日,為師一定要打到你不可,讓你明白『尊師重道』的道理。」

  我玩心比較重,喜歡捉弄人,不過這次他真的很生氣,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

  我邊逃邊想,冷不防的,前方衝過來一個人,卻是滿面怒容的李容疏。

  我驚叫一聲,立即轉身奔逃,卻已是來不及,那細藤條抽在身上,有點疼。

  沒想到,他揚臂不停地抽我,背上,腿上,毫不留情,口中不停地質問:「還敢捉弄為師嗎?」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小師父饒了我吧。」為了少挨打,我只能出聲求饒。

  「真的不敢了?」李容疏嚴厲地問,小小的人兒,板起臉來還真有幾分大人的威嚴,不過那張精雕細琢的俊俏臉龐愈發可愛了。

  「真的不敢了。」我跳著腳低聲道。

  「若有下次,帝姬就另請高明。」

  也許,李容疏心知年紀比我小,擔心管不過我,這才故意發怒,以此立威,讓我乖乖地聽命於他。也罷,以後不捉弄他了,他雖然比我小六歲,學問卻是極好的。

  「嗯嗯嗯……」三聲假裝咳嗽的聲音。

  「帝姬……」雪兒驚慌地喚我,立即下跪,其他下人也跟著下拜,「奴婢拜見陛下,陛下萬歲。」

  「兒臣拜見父皇。」我探究著父皇冷沉的面色,思忖著父皇是否瞧見了方才那一幕。

  「草民李容疏叩見陛下,陛下萬歲。」李容疏躬身下拜。

  「父皇,今日怎麼得空出宮?」我挽著父皇的手臂,甜甜地笑。

  「方才你們在做什麼?」父皇冷聲質問。

  李容疏不慌不忙,以冷靜的語調回道:「稟陛下,方才草民在教帝姬如何『隨機應變』。」

  隨機應變?

  我訝異地看著他,他可真能胡謅,玩鬧就玩鬧唄,怎麼是隨機應變?

  轉念一想,他這才是高明的隨機應變。

  父皇顯然不信他的說辭,「哦?怎麼個『隨機應變?』」

  李容疏沉著道:「草民以藤條抽帝姬,以此考驗帝姬的應變能力,當然,此乃身體髮膚最基本的應變力,更高層次的『隨機應變』,是這裡。」

  他指著自己的腦袋,面容溫和,語氣卻是不容置疑,氣場十足。

  此等言行,讓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說辭,好像他說的都是對的。

  父皇仿佛相信了他的話,不再多問什麼,握著我的手叮囑了半晌才離開康王府。

  他一走,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李容疏卻像個沒事人似的,端起茶盞慢飲,而且飲茶的姿勢極為優雅。

  我懷疑,李容疏是不是真的只有十歲?

  父皇見我整日待在康王府,甚至兩三日不回宮,頗有微詞,告誡我學習固然重要,但也不能總是留宿康王府,免得招人閒話。他苦口婆心地說了幾次,我都以甜言蜜語哄過去,不過這一日,父皇像是鐵了心似的,非要我在天黑之前回宮。

  「父皇,十六年來,兒臣只知玩鬧、驕縱,不學無術,不會詩詞書畫,更不懂運籌帷幄,不知天高地厚,這才……魯莽地出使金營,被金帥凌辱。經歷過這些事,兒臣覺得白活了這些年,白白糟蹋了父皇的寵愛,因此,兒臣決定修身養性,向妙手神童學習,若能學得他三分之一的本領,兒臣就無所畏懼了。」我只能使出看家本領,裝出可憐的樣子,讓父皇憐惜。

  「皇兒……」父皇趙吉一邊嘆息一邊摸著我的頭。

  「兒臣雖為女流,卻也不想因為太過愚笨而招人笑話,父皇精於詩書畫藝,假若兒臣太笨,什麼都不會,就有損父皇威名,是不是?兒臣的心,父皇可懂?」

  「父皇明白。」

  「兒臣已不是小孩子,再不能任性刁蠻了,以後的路,總要由兒臣自己走。即使現在開始學有點晚了,不過兒臣會努力,再累再乏,兒臣也不會放棄。」我聲情並茂地說著,挽著父皇的手臂,輕輕靠著他的肩。

  「皇兒果真長大了。」父皇欣慰地拍著我的手。

  我柔聲道:「父皇,李容疏雖是神童,卻是一介草民,怎麼說也不方便進宮教我,因此康王府是最適宜的,也不會影響到其他皇姐皇妹,是不是?兒臣會每日回宮,絕不會鬧出什麼笑話,只不過有時乏了,回來得有些晚,父皇不要責怪兒臣。」

  父皇看著我無精打采的樣子,萬般憐惜,「若是太累,就歇在康王府吧,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從小與俊兒親厚,父皇是知道的。你在康王府,父皇也放心。」

  我笑逐顏開,「謝謝父皇,父皇是天底下最好、最慈祥的父親。」

  父皇拍拍我的頭,叮囑我注意安全,接著擺駕回龍德殿。

  不一會兒,順德帝姬與樂福帝姬來看望我,說了一件讓我震驚、悲傷的事。

  順德皇姐長我一歲,去年八月下嫁蔡景長子蔡堅誠,樂福皇妹小我一歲,也到了出嫁的年紀。

  在諸多姐妹中,只有她們與我談得來,時常一起在華陽宮遊玩,時常躺在一張床上說夜話,時常分享精緻的糕點、打造精美的珠釵花冠,姐妹情誼深厚。

  剛從金營回宮那會兒,我臥病在床,順德皇姐來瞧過我一回,樂福皇妹來瞧過我三回,只不過當時我心鬱氣結,將自己封閉起來,誰也不搭理。

  「沁福,近來面色好多了,身子也豐潤了些,這樣才是我的好妹妹。」順德捏著我的臉蛋,見我比前些兒神清氣爽、紅潤康健,開懷地笑起來。

  「是啊,沁福皇姐,你不知道我們多擔心你。」樂福一笑起來,唇邊立即現出兩個梨形笑渦。

  「我沒事了,你們無須擔心。」我努力地笑得燦爛,好讓她們放心。

  「對了,你和那個妙手神童學什麼?」樂福頗有興致地問。

  「莫非你也想學?」我笑嘻嘻地問。

  「我可沒有你的聰慧頭腦,不然父皇也會寵我寵翻天,也讓我住到康王府去。」樂福打趣道。

  宮中規矩,帝姬和皇子雖是兄妹,卻也不能太過親近。父皇寵我,才不阻止我與六哥親近,也不反對我出宮到康王府玩。趁此便利,我藉機溜到城中四處遊玩,這才對汴京城熟悉得很。

  順德笑道:「每人的緣法與福分不一樣,強求不得,樂福你就安心待在宮裡也罷。」

  我笑哈哈道:「順德皇姐嫁人不過數月,就這般通透玲瓏了。」

  順德啐我一聲,作勢要撓我痒痒。我立即閃開,離她遠遠的。

  鬧了一陣,我們說起蔡府近來發生的事。

  說來也奇怪,最近一兩個月,蔡府不時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而且是在連續在三更半夜發生了同樣的事。

  順德說,飛賊光顧過蔡府七八次,府里卻從未丟過任何物什,更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是,府中珍藏珍玩寶貝的「珍房」並沒有被飛賊闖入過,鐵鎖安然無損。夜巡的護衛在蔡家小姐所居住的院落髮現過飛賊的蹤跡,不下四五次,也就是說,飛賊進府不是盜竊,目標應該是蔡家小姐。

  「照此說來,那應該不是飛賊,而是採花賊?」樂福嚇得一哆嗦。

  「說來也奇怪,那飛賊從未闖入過我那三個小姑子的寢房,應該不是採花賊。」順德擺手,尋思道,「我們都覺得納悶,不是盜賊,也不是採花賊,那夜闖府邸做什麼?」

  「護衛抓不到他嗎?」樂福皺眉問道。

  「聽夜巡的護衛說,那飛賊武藝高強,飛檐走壁,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人影了。」順德「咻」了一聲,模仿得惟妙惟肖。

  「真的嗎?世上真有身手如此高強的人?」樂福一臉的神往。

  「身手高強的人,並非沒有,只是鳳毛麟角。」

  我克制著四肢的震驚於心中的激動,那飛賊一定是阿磐,一定是的。

  我傷他那麼深,他仍然想著我,愛著我,夜闖蔡府只為接近我,卻不敢與我相見。

  阿磐,你為什麼這麼傻?

  阿磐……

  心中,淒風苦雨。

  樂福好奇地追問:「沁福皇姐,你遇見過這樣的人嗎?」

  我啞著嗓子道:「沒有,聽李容疏講過罷了。」

  假若阿磐衝動一點,闖入蔡家小姐閨房,必定會發現她們皆不是他所認識的小貓,那麼他就會離去吧,就會離開汴京、從此不會再回來的吧。

  默默希望如此,但又希望他沒有發現,仍在汴京。

  荼蘼落盡,夏熱漸消,秋風乍起,一場秋雨一場涼。

  金兵攻城多次,太原城終於守住,然而葉非身受重傷,不治身亡。

  想來,葉梓翔喪父之痛,該是痛徹心扉吧。

  金兵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惶惶不安,日夜難眠,六哥亦憂心忡忡。

  大宋江山風雨動盪、岌岌可危,汴京城仍然歡聲笑語,繁華依舊,詩酒旖旎。

  近日,整個汴京城的百姓都期待著蔡氏與李氏聯姻的盛大婚禮,蔡景長女與李西敏長子喜結良緣,其婚宴約有數百席之多,從早到晚,從晚到早,冠絕汴京數十年,百姓津津樂道。

  父皇與大皇兄沒有到李府慶賀,委託六哥與三哥到府送禮祝賀。

  六哥本是不願帶我前往,經我多番糾纏,才應允我扮作男子跟隨。

  迎親隊伍正在回李府途中,六哥包下「翠玉樓」臨街最好的一間包廂,從窗台望下去,一覽無餘,視野極佳。

  汴京城萬人空巷,百姓將街道圍得水泄不通。

  新郎官跨坐紅纓白馬上,新嫁娘坐在轎子裡,喜紅嫁妝綿延十里,喜樂響徹雲霄。

  六哥端著茶盞飲酒,無甚興致欣賞那迎親隊伍。

  我興奮地看著,心中隱隱有著期待,卻又暗罵自己不該有絲毫期待。

  想起阿磐,想起他為了接近我而夜闖蔡府,我悲從中來,那種久違的痛,又開始蔓延。

  突然,迎親隊伍中發生騷亂,緊接著,嚇得所有人抱頭鼠竄、尖聲驚叫的是,新嫁娘所乘坐的轎子前後,響起數聲類似於爆仗的巨響,嘭,嘭,嘭……

  頓時,街上煙雲瀰漫,裊裊升騰,從二樓往下看,只見圍觀的百姓四下逃散,你推我攘,一片混亂。迎親隊伍的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嚇得到處亂竄,新郎官騎在馬上,不明所以地四處觀望,後被自家的人掩護到街邊。

  我緊張地望著下面,捻著衣角,心中的期待越來越緊迫。

  六哥驚奇地起身觀望,「有硝石、硫磺與木炭的味道,是毒藥煙球。」

  毒藥煙球?

  六哥又道:「有人故意為之,製造混亂。」

  陡然間,人群中又響起數聲巨響,煙雲更多,濃霧般籠罩了一切。

  一抹蒙面黑影從街邊閃入濃煙火之中的轎子,神速得可怕,那身影……似乎有點熟悉。

  我看到了,相信六哥也看到了。

  我克制不住地全身發抖,那是阿磐嗎?究竟是不是阿磐?

  只是片刻,那抹黑影離開轎子,飛天而起,以輕靈的翱翔之姿飛上對面的屋頂,在屋瓦上從容跳躍疾奔。

  而街上被煙霧籠罩著的人,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那軒昂的身影,那矯健的身姿,那絕頂的輕功,獨獨屬於阿磐,我絕不會看錯。

  他真的來搶親了,他想帶我走,可是,他發現新娘不是我,便迅速撤離。

  阿磐……阿磐……

  我目眩神迷地望著他,希望他能看見我,帶我離開……

  他似乎有所感應,忽然回首望向這邊,搜尋著什麼。

  我驚得立即轉過身子,以背面對他的目光,不讓他看見我。

  輕輕閉眼,淚水滑落。

  再次轉身,阿磐已消失不見。

  一隻手掌拍著我的肩,隨後,六哥溫和道:「湮兒,不要想太多,該放手的,就要放手。」

  阿磐,我已經放手了,為何你不願放手?

  阿磐,我傷你這麼深,為何你不願離去?

  秋雨一場接著一場,秋風一日比一日涼。

  碧水驚秋,黃雲凝暮,敗葉零亂空階。

  多事之秋,註定是多事之秋,大宋江山不保,早已註定。

  靖康元年八月,葉梓翔急報,金國再次集合強兵,南下伐宋。

  與上一次伐宋一樣,左副元帥仍是完顏宗瀚領軍,右副元帥仍是完顏宗旺領軍。

  九月五日,完顏宗瀚率西路軍從大同出發,第二日破宋軍於文水。

  九月二十一日,克太原。

  九月八日,完顏宗旺率東路軍從保州出發,當日破宋兵於雄州、中山。

  九月十五日,東路軍攻下新樂。

  九月二十六日,東路軍破宋大將、葉非胞弟葉淮於井陘、取天威軍,克真定。

  消息傳來,朝野震盪,汴京城人心惶惶。

  趙恆驚恐萬狀,匆促之下採納蔡景與李西敏的諫言,派遣刑部尚書出使金營,北上與東路軍元帥議和。

  除了議和,大皇兄還會做什麼?還能做什麼?

  我怒其不爭,卻也無可奈何,正如六哥所說,我宋尚文不重武,積弱數十載,孱弱如斯,已無實力與金兵拼死一戰。

  六哥也這樣說了,我大宋真的要滅亡了嗎?

  金軍勢如破竹,我宋防線一潰千里,誰能抵擋得住?

  但是,六哥說過:我絕不會讓我宋萬里江山落入金賊之手。

  鏗鏘之語猶在耳旁,六哥忘了嗎?六哥將會怎麼做?

  不幾日,刑部尚書帶回金帥的議和條件:其一,割三鎮之地予金國,給予金國年初未付全之財帛;其二,宋皇帝尊大金為上邦,尊大金皇帝為義父;其三,議和使臣需由康王趙俊與宋帝趙恆出任,否則免談。

  朝中大臣皆以蔡景與李西敏之意為尊,勸諫趙恆割地求和。

  六哥與我多次密見大皇兄,陳說形勢利弊,鼓其鬥志,激其意志,力主拼死一戰。

  六哥慷慨表示,願再次前往金營,但是不能割地求和。

  趙恆仍是猶豫不決。

  數日後,趙恆終於應允六哥,命他出使金營,隨機應變,斟酌行事。

  同行有朝中三名官員,都是六哥精心挑選的耿直正氣之人。

  臨行前夕,我在康王府為六哥餞別,祝他一切順利,馬到功成。

  六哥也叮囑我不要再出宮玩鬧,此時風聲鶴唳,乖乖地待在宮裡,以策萬全。

  山雨欲來風滿樓,這個時節,我又怎會有心思出宮玩耍?我要抓緊時間向李容疏學習本領。

  次日一早,六哥入宮拜別趙恆與父皇,出城北上。

  我仍在康王府學習,向天祈禱,金兵不要渡河南下,不要攻至汴京。

  然而,世上的事總是事與願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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