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上墳
2024-05-24 02:56:20
作者: 以沫瑤
自從那次從叢雲公園回來之後,宋羈鳥就大病了一場,夜裡反覆高燒不退,情況一如五年前姜小去世那天。
這天夜裡藍灣港很不安寧,沈舊林渾身上下都一片陰氣沉沉的,緊盯著床上臉色蒼白無力的女人。
在她的床頭還放著一枝殘敗了的玫瑰花。
她就當真…那麼喜歡他嗎?
直到黎明破曉時分,宋羈鳥才完全退燒,確定沒再反覆發燒後張姨才鬆了口氣。
張姨轉頭看了看沈舊林一眼,此時的他臉上沒什麼情緒,而籠罩了一夜的那股陰沉也隨之消散而去。
沈舊林神情淡漠,掃了床上的女人一眼,然後轉身邁步離開了。
張姨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嘆息著給宋羈鳥掖好被角。
明明在意得要命,卻總要裝作什麼都漠不關心的樣子,用一副皮囊去偽裝自己的內心,張姨知道他從小就心機深重,活得比誰都小心翼翼。
可是…用錯了方法怎麼去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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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姨還記得他們這一對多好啊,沈舊林生日那天,她遠遠望去就看見沈舊林身上背著熟睡了的宋羈鳥。
他眼裡柔和溫暖的神情讓她差點就認錯了人。
可惜…
張姨瞧了瞧床上不省人事的宋羈鳥,又輕嘆息搖搖頭。
…怎麼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宋羈鳥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
她只覺得頭重腳輕,一層層汗水浸濕了睡衣,只感覺身上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張姨和三五個女傭們伺候她沐浴洗澡,被她帶回來的白玫瑰插入了一隻花瓶中好好養著。
儘管底下的園藝工人知道救不活了,但還是沒有多這個嘴。
宋羈鳥狀態比起往日也好了不少,很配合著Susan去就醫,而她的狀態究竟恢復成什麼樣,誰也不知道。
晚上,沈舊林帶著滿身疲憊回來,在見到她的那一刻,煩躁都好像瞬間卸下了不少。
他會抱著她俯身索吻,然後在她耳邊低語,一遍遍叫她小名。
「笙笙。」
宋羈鳥沒有任何感覺,甚至連反感都提不起來了,她就站在原地讓他隨心所欲。
在瞥見那枝被她好好供著的白玫瑰時,沈舊林漆黑深邃的雙眸里閃過一道幽光。
他握起宋羈鳥的雙手,輕柔的語氣里有意無意的帶了幾分輕哄。
「笙笙,它都枯萎了。我們把它扔掉吧?」
「明天我讓周助理給你買束新的,好不好?」
宋羈鳥低垂著腦袋,沒有立即給他回應。沒一會兒,她拿起寫字板,在上面寫下了一句話。
?你是不是囚禁了黎赫?」
看到這句話,沈舊林悶聲頓住。
這個消息也不知道是誰泄露給她的。
?沈舊林,你不要一錯再錯。」
她又寫下一句話。
沈舊林卻忽地笑出了聲,心卻如撕裂一般的疼,密密麻麻的像是要了他的命。
「笙笙,錯的不是我,是你。」
宋羈鳥緩緩抬頭,目光有些遲鈍,呆呆的看著他,眉頭一皺,只覺得他荒謬。
他從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還妄想著替她做決定。
宋羈鳥抽出了手,不想去與他爭辯什麼,反正到頭來他的反應只會更偏激。
她重新躺回床上,重重的閉上眼,沈舊林也沒再說下去,他在她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然後為她熄燈離開了這房間。
值得慶幸的是,在關於男女歡愛的事情上,沈舊林沒有強迫過她。
迄今為止做過最出格的還是上次他喝醉酒回來抱著她入眠,細密而綿長的吻深重的印在她唇上,還有脖頸肩。
進行到一半時,他的理智一下子被召回,然後鬆開了她,又什麼都不說的離開了。
宋羈鳥知道為什麼。
因為她髒。
她的身子早已經被糟蹋了,已經不乾淨了。
像沈舊林這種人,怎麼會願意去吃別人剩下的?
這不是在內涵他自己嗎?
等他走後,宋羈鳥又在黑暗中重新睜開了眼,她坐了起來,捧著那隻插著玫瑰花的花瓶。
她瘦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在床頭,身體本能的顫抖,肩膀一下又一下抽動著,極度壓抑的哭聲傳遍了整個房間角落,但就是傳不出去。
顧懷舟…你一定見到媽媽和姜小了,是嗎?
她們真的像你所說的過得很好嗎?
為什麼,還不來找我?
難道,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這個世界好像真的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在宋羈鳥所處的城市裡,喧囂聲和吵鬧聲貫穿了她整個身體,令她麻木又凍到發抖。
她再一次,一無所有了。
擇日。
宋羈鳥想要去墓地為李韻梅和姜小上墳,沈舊林不在家,有張姨陪著她去。
天邊黑壓壓的一片,似乎快要坍塌下來了,墓地里陰沉沉的到處都飄散著人們的悲鳴聲和啜泣聲。
宋羈鳥戴著口罩,一步步走向了姜小和李韻梅的墓前,她想單獨和親人待會兒,張姨也沒說什麼,便在不遠處看著她。
她說不出話了,只蹲下身去撫摸著墓碑上刻著的字,然後靠了過去,雙手緊緊環住冰冷的墓碑,就好像投入了母親的懷抱。
她閉上眼,想像著小時候李韻梅抱著她,用力的回想這個感覺,好像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得到某種慰藉。
失去了唯一的依靠,時間也過得異常緩慢,就連她的人生都變得困難重重,每走一步都呼吸異常沉重。
宋羈鳥更加用力擁緊了墓碑,嘴角都帶著一絲絲滿足。
人們常說,媽媽的懷抱最溫暖,原來…是真的。
良久,她站起了身,又瞧了一眼姜小。
她撫去上面的枯葉,然後摸著碑頂,像姜小生前時,宋羈鳥也會偶爾這樣摸她的頭。
小小…快了,距離和你們見面的日子就要不遠了。
沈舊林最近在著手忙著準備婚禮的相關事宜,既然他不讓她好過,那她也斷然不會讓他稱心如意。
她…要為顧懷舟報仇!
宋羈鳥的袖口處隱隱閃著冷光,一柄兇器藏在她身上。
正準備離開之際,她碰上了許久未見的顧氏夫婦。
不遠處,顧岩攙扶著早已哭成淚人的廖清,他們穿著簡單的黑色衣服,顧夫人靠在顧岩懷裡哭得暈厥了過去。
她剛想上前一步幫忙,可又收回了腳,她低斂著眉目。
她現在又有什麼資格再出現在他們眼前呢?
是她…害死了他們唯一的兒子啊!
等到她再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就只剩下顧岩一個人了。
他目不轉睛的望著她,兩人的視線正好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