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她被嚇得渾身寒戰
2024-04-29 22:25:42
作者: 我有兩把刷子
將李幻桃哄睡,沈庇則出了臥房。
方才沈澪絳手上的傷始終讓他惴惴不安,既然她不肯說,自有其他人可問,沈庇則便悄悄將她身邊的貼身侍女喚來。
「皆是那不知好歹的人!」面對他的詢問,秋蘭憤憤地道。
想起今早幫沈澪絳沐浴擦身時她身上交織錯亂的傷痕,她心疼得抹了抹淚,哽咽道:「昨夜原以為是夫妻倆尋常親近,奴婢覺得不對勁中途進去一回卻被勸了出來,今兒服侍才看到姑娘身上一身的傷,想來……」
至於是什麼她沒有再說,只撫著心口泣道:「我可憐的姑娘,好好的一個人兒怎被折騰成這副模樣……」
雖她說的隱晦,可沈庇則是過來人,一聽便曉得是怎麼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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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來魏玄戈是那般心狠的人,竟敢如此折磨沈澪絳,怪道她一言不發,隻字未提,他曉得她的性子,這般令人羞於啟齒的事情又能如何拿出來到處宣揚。
沈庇則眉頭緊蹙,又聽著眼前的秋蘭絮絮叨叨的埋怨,他抬起手,「行了,你退下罷。」
秋蘭又說可要他為自家姑娘做主。
「此事我自有計較,你且必不能多言,免得惹阿絳心煩,只用心照顧姑娘便是。」
秋蘭頷了頷首恭敬應下,準備退下又聽他道:「此事勿與他人透露。」
待人走後,沈庇則思忖了半晌,正打算起身,卻聞外邊一陣喧鬧。
「大郎。」
是魏氏回來了,她臉上一臉欣喜,想來是得知了李幻桃有孕的消息。
果不其然,她先是與沈庇則表達了一番自己的歡喜,又絮絮叨叨的與他說著婦人有孕之後應要注意的事情,雖然他早已在太醫那兒聽過,可仍舊耐心地聽著眼前這已然養育了兩個孩子的婦人道來她的經驗。
「幻娘年紀小,心性還不定,你年長些,可要多顧著她……」
「孩兒曉得。」沈庇則一一應下。
「對了,聽說你妹妹回來了?」講了半晌,魏氏才堪堪止住,又想起方才進門時僕人的通報。
「是的母親,阿絳才回來沒多久。」
「可是夫妻倆鬧矛盾了?我聽說阿絳吩咐不讓玄戈進府。」
「想來是鬧了彆扭,母親不必擔心,也無須去問妹妹,免得讓她心煩,此事由我來處理便是。」
想著沈澪絳不願讓他人知曉,沈庇則衡量過後還是決定不將實情與母親道出,否則母親要是氣惱,返回娘家鬧起來,必是令她陷入難堪。
既兒子都這麼說,又思及「長兄如父」,魏氏又以為是年輕人的小打小鬧,便沒再多問,全將這事由他們幾個處理去,只是到底放心不下,還是去尋了女兒。
魏氏又是如何寬慰了沈澪絳一番,且不多說。
這麼一來一回,天色已然不早了,沈庇則只能按捺下打算,等待明日。
魏玄戈一宿沒睡,第二日估摸著時候就要出門前往沈府,誰料剛出了院子就被人攔住。
「世子爺,老太君尋您。」
魏玄戈蹙了蹙眉,「可有說何事?」
「老太君說有要緊的事,請您務必前往。」
可是他現在也有要緊的事。
「我要出府,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罷。」魏玄戈斷然道。
侍女聽了卻抬頭微微一笑,恭順道:「這是老太君的命令,還請世子爺不要讓奴婢為難。」
魏玄戈不慍不喜地看了她一眼。
老祖宗身邊的得力丫鬟,自己有求於人的時候也得喚她一聲「姐姐」的,想來老祖宗真是有何要緊的事,否則也不會特意派了她來。
罷,長者尊,想來應也不會花費多少時候。
魏玄戈轉著手上的扳指思忖了半晌,最後還是點了頭。
剛踏進房門,便被叫住。
「跪下!」
中間端坐著的魏老太君衣著雍容,一臉肅色。
魏玄戈不明所以,但還是依言跪下。
「是否知曉為何我要讓你跪著?」魏老太君淡淡道。
魏玄戈腦子一轉,心裡有些猜測,「想來是孫兒犯了錯,還請老祖宗明示。」
魏老太君看他模樣還算恭敬,哼了一聲,然後才悠悠道:「阿絳為何好端端的離府?」
「若不是有人來通報我,我怕是還被蒙在鼓裡頭。」
魏老太君昨夜才知曉沈澪絳已然離府回了娘家,本以為是尋常探親,後又聽侍女道夫妻倆似是起了矛盾,動靜不小。
魏老太君仔細追問一番,也能摸出了個大概,頓時恨鐵不成鋼,惱魏玄戈這小子不爭氣,淨幹些混帳事!
魏玄戈聞之眼神暗了暗。
「是我冒犯了她,惹她不虞。」
究竟是何種冒犯卻不明說。
也不肖他說,魏老太君心中有數。
雖知兩人姐弟情深,但自家孫子一向沒個正經,故而她從未肖想過沈澪絳能對他青睞有加,也從未想過眼前這膽大包天的人物能夠遠赴邊疆掙了一身功名回來,還將自己最歡心的外孫女娶進了門。
本以為是兩人喜結連理,著實讓她感嘆了好一番,結果現下看來倒是他不知好歹!
「混帳東西!」魏老太君越想越氣,抬手狠狠一拐杖下去。
接觸皮肉的一聲悶響,玉制的拐杖重擊在肩頭上,直將他的身子都打低了一截。
魏玄戈一聲未吭,默默吃了這一杖,還俯身磕頭道:「老祖宗息怒。」
「沒出息的東西!」魏老太君指著他憤憤道,「以往你老子都拿捏不住你,現下成了大將軍,更是連我都不曾放在眼裡了!」
這般大逆不道的話,魏玄戈自是不認,「玄戈從未這般想過!自知犯下大錯,還求將功贖過,望老祖宗彆氣壞了身子。」
魏老太君一耳進,一耳出,張口就是陰陽怪氣地道:「哼!倒還難為你還記著我這個老太婆!哪天把我氣死了,這家裡頭也就沒人能管你了,可不自在?」
魏玄戈聽了直說不敢。
魏老太君定定地打量著他,見他一臉憔悴,想來也是神思不屬,心中嘆了一口氣。
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儘管這般,她還是埋汰道:「等把這般好的媳婦給作走了,我看你往哪兒哭去?!」
「不可能!」魏玄戈想也不想立馬道。
抬頭對上魏老太君狐疑的目光,他有些心虛,但還是強撐道:「本來方才就是打算去姑母家將人接回來的,又聽您有要緊的事尋我,這才巴巴的來了……」
看他那模樣倒還像有些委屈,魏老太君撇了撇嘴,「少跟我在這扯嘴皮子!要是將人接不回來我看你也不用回來了!」
「哪兒涼快哪兒待去!魏國公府不歡迎你!」
大有他若是不將沈澪絳接回來,便掃地出門的態勢。
真是孫媳是寶,孫子是草。
魏玄戈也不敢反駁,連忙點頭道是,又說已然耽誤了時候。
魏老太君哪能不知他那腦袋瓜想的是什麼,揮了揮手道:「趕緊滾吧!」
說走便走,魏玄戈辭別了長輩,便馭馬前往沈府。
這回倒是沒關門了,只是守門的僕人還是婉言拒絕了他的入府,道是姑娘有過吩咐,不許他進府,否則將被重罰。
這最後一句自然是他自個加上去的,沈家多年的老僕人了,沈澪絳一向待人寬厚從不加以施壓重罰,又怎會這般說呢?
老僕也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想來夫妻倆鬧了矛盾,憐惜自家小姐,便也沒給魏玄戈好看。
岳丈家,自己總不能硬闖罷。
他雖可以走捷徑翻牆,可又想到這次事態的嚴重性,他沉默了半晌,突然掀袍跪下。
眾人看他突然這般動作,皆被嚇了一大跳,慌忙將人勸起。
「不必。」魏玄戈淡淡道,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庭院,似要透過這兒望到裡邊他想要見的人一般。
「若是想幫我,自去尋你們家姑娘,讓她出來見我一。面」
他又在賭了,賭她的心軟。
躺在榻上的沈澪絳聽了侍女的稟報,原本閉著的眼眸睜開,定定地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姑娘?」
他果真是應了承諾來接自己。
沈澪絳瞥了一眼腕上的紅痕,用了藥之後褪了些,只是在她白皙嬌嫩的肌膚上還是顯得異常明顯。
她轉了個身,背對著侍女,淡淡的拋出一句:「既想跪,便讓他跪.」
守門的僕人說是去通報,也不知究竟通報了沒有。
不知跪了多久,終於有人來了。
魏玄戈立即驚喜的抬頭望去。
卻見出來的人是沈庇則。
沈庇則沒略過起初他眼中光亮的驚喜,和後來的失落。
「庇則表兄。」魏玄戈跪直了身子,恭敬的喚了一句。
儘管眼前之人成了自己的大舅子,可魏玄戈還是喚著以往的稱呼。
沈庇則不應,只背著手靜靜看著他。
過了良久才見他悠悠開口道:「玄戈」
還給他幾分臉面,沈庇則縱然心中膈應,也不曾直呼他的大名。
「起初知曉你與阿絳的事我便不太看好,只不過後來你當真為了阿絳遠赴邊境掙了功名,我方才認為你是個可靠之人,可沒想到……」他默了一會。
「如今新婚才多久,你就敢這般對待阿絳?」
他的聲音倏地嚴肅起來。
沈庇則的質問令魏玄戈感到深深的羞愧。
「縱然你年少有為,如今也位高權重,可我們將阿絳嫁予你的初衷是為了讓你能夠好好保護她,愛惜她。」
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沈庇則話鋒一轉,語調沉沉:「現下看來,你怕是做不到了。」
魏玄戈的心一緊,生怕他接下來更要說什麼讓沈澪絳離開他的話,忙不迭地的俯身磕頭急道:「玄戈知錯,還懇請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他又抬頭望著沈庇則道:「我是真心喜歡阿絳的!願用生命去愛護她!」
「只是」他抿了抿唇,也不逃避,直道:「是我一時糊塗鑄下大錯,望表兄能夠給我一次機會,我當親自與阿絳認錯賠罪!往後定再不敢犯!」
他說的錚錚作響,也不知道沈庇則有沒有信,只見他背過了身側對著魏玄戈。
「她如今不願見你。」沈庇則如是說道。
想到妹妹在他手上遭受到的虐待,他有些抑制不住心裡的憤懣。
「你好自為之。」
最後只扔下這一句話,沈庇則回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走了,任由他一人在地上枯跪。
宛如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盡,魏玄戈委了身子。
她越美好,就越襯得魏玄戈陰暗不堪。
他也會患得患失,否則,也不會在那日裡昏了頭強迫她折辱她。
她這回也是鐵了心了,連出來見自己一面都不肯。
腦海里又浮現出那日她被他折磨得狼狽不堪的模樣,氣若遊絲的,魏玄戈想,若換作是自己,也定不肯就這麼輕易地饒過他這樣的人。
能怎麼辦,自己犯下的罪,就是跪著也要贖完。
沈庇則從府門離開徑直去了沈澪絳院裡。
沈澪絳正看著侍女們打絡子玩,看到他進來,忙不迭地地放下雙手站起來。
沈庇則剛踏進房,便看到她遮掩地放下雙手,手腕上的印子被她霎時遮住。
他默了一會,也沒說什麼。
沈澪絳先開口,走兩步到他面前笑著道:「恭喜哥哥。」
她臉上帶著真誠地笑容,想來是因著休養了一日,現下臉色看著好了許多。
沈庇則摸了摸她的頭,微笑道:「阿絳要做姑姑了。」
沈澪絳又問了李幻桃,他一一回答。
之後兄妹倆一時語盡,沉默了半晌,沈庇則想起方才見到的人,突然道:「玄戈在府門外跪著。」
沈澪絳聽到後垂下了眼,也不知在想什麼。
想來她應是知曉的,否則臉上怎會毫無波動。
沈庇則微嘆了口氣,「我方才去見過他。」
「他說知錯了,道是懇請再給他一次機會」
他一邊說著一邊觀察沈澪絳的表情,卻見她只是眼睫抖了抖,沒什麼大的變化。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沈澪絳早已將手中的帕子捏緊到發皺。
沈庇則靜靜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最後想想,還有有必要要和她說,便道:「你可知他為何要突然遠赴邊境爭取功名?」
冷不丁的聽他問這個,沈澪絳思索了會兒,那會子便想不出來的原因,如今也著實想不通。
「你竟不知?」看她搖頭,沈庇則吃了一驚。
他本以為魏玄戈那樣的心性應當會憋不住與她一五一十地道來,卻沒想到她還是一無所知。
按理說,這種既能「邀功」還能獲得對方好感一舉兩得的事情,尋常男人不說一定皆會做,但也十之八九是願意的,可魏玄戈卻反行其道。
這讓沈庇則的心裡一時有些複雜,他開始有些捉摸不透他了,就像那時他突然決定要參軍一樣。
現下看來,魏玄戈的心計著實非常人也。
話說了開頭便止不住了。
沈庇則抿了抿唇,最終還是與沈澪絳娓娓道來:「我曾與他詳談過,說實話,哥哥起初並不看好他」
「故而我道,我的妹妹不能嫁給一個平庸之人」
沈澪絳鬆開了捏帕子的手,聽到這裡,她似是有些懂了,原本心裡那層雲裡霧裡被人撥開了大半,真相漸漸浮出水面。
「或許是知曉我的看法,故而,他才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參軍。」
世人皆知魏玄戈一身功名,卻不知他是花了多少個日月,流盡了多少鮮血,才能一步步不靠家中勢力也能走上雲端。
背後的原因沒有如斯複雜,皆是為了那一人而已。
因為想將所有最好的東西都呈給她,包括世人的羨灩,所以他不再甘願躲在背後默默行事;因為想要配得上她,所以他掙了一身功名利祿,因為……
有太多的因為了,可也只是因為是她而已。
因為是她,所以心甘情願。
沈庇則的一字一句都像把錘子一般重擊在她的心上,沈澪絳窒了一瞬,不可置信地抬頭看他。
最終嘴唇翕動了幾下,還是沒能說出話。
「阿絳,對於這次他傷害你的行為,哥哥也十分氣惱,惱他竟敢這般不憐惜你,故而我也有想過要讓你們和離的想法。」
沈庇則停了一下,看著她道:「可是,這畢竟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其中他對你的真心有幾何,你對他又是何種感受,皆由你的心來判斷。」
「不要被心束縛,也不要將心束縛,你且大膽地往前走,想離,或者是回,皆按你的心意來,你只要知道,無論發生何事,你的背後還有整個沈家,永遠都不會拋棄你的沈家。」
沈澪絳聽著,再也繃不住,嘴唇緊抿,淚已流了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