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個小意外
2024-04-29 22:25:03
作者: 我有兩把刷子
「將軍!!!!」
只見魏玄戈縱身一躍跟著沈澪絳跳下去。
「撲通!!」
沈澪絳墜入河中,水性不好的她瞬間被洶湧而來的河水淹沒,肺腑里的空氣慢慢流失,強烈的窒息感襲來,她逐漸停下了掙扎,絕望的閉上了眼。
突然有一隻大手抓住了她。
「嘩啦。」
魏玄戈抱著人露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側頭看了一眼懷中的人兒,髮髻早已散落,一頭烏黑的長髮全然濕透,隨著她歪頭的姿勢垂落下來,蒼白的臉上毫無生氣。
將人放在地上,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阿絳,阿絳!」
躺在地上的女子卻毫無回應。
魏玄戈額上都還在滴水,卻顧不得這麼多,兩手摁在她的胸腔上用力,試圖將她胸腔里的水擠出來。
按了好半晌,卻仍舊不見沈澪絳有半分動靜,魏玄戈抖著手去探她的鼻息,倏地僵住。
「我不信我不信……」
便見他像瘋了一般,抖著手復又給她做按壓,還捏著她的鼻子給她呼氣,可身下的人依舊閉著眼睛僵著身子一動不動。
「阿絳!阿絳!你別嚇我!」魏玄戈雙目赤紅,恐懼將他淹沒,像失了心愛之物的孩童一般又叫又鬧。
「快醒來啊快醒來!你聽見沒有,快別跟我開玩笑了!不然我會生氣的……」
說到最後一句時,他的聲音都是顫的。
許是這小霸王的戾氣將黑白無常給嚇跑了,便見沈澪絳猛地嗆出了幾口水,悠悠地醒了過來。
魏玄戈見她醒了,頓時如釋重負,將人從地上抱起緊緊地摟在懷裡,口中痴痴地喚著她的名字:「阿絳,阿絳……」
沈澪絳半眯著眼靠在他的懷裡,渾身酸軟無力,努力睜眼看他,卻發現他雙目猩紅,滿臉是淚,她的手動了動。
「玄戈……」
她的聲音又細又弱。
魏玄戈立即抓住了她的手,將人摟地更緊,「我在!」
她的頭很暈,昏昏沉沉的一片,嘴角和額頭的傷浸了水之後更疼了,火辣辣的,沈澪絳閉上眼睛試圖緩解幾分眩暈。
她的額上紅腫一片,還滲著些許血絲,嘴角也破了,臉頰上一大個紅艷的巴掌印,衣襟也被撕裂了,看起來狼狽不堪。
魏玄戈看著那刺眼的傷口,殺心四起,緊咬著銀牙。
他定要將那些人千刀萬剮!剝了他們的皮,抽了他們的筋!才方能消解心頭之恨!
「好冷……」
魏玄戈聽見,想將人抱起來,卻發現雙腿發軟。
他這是被嚇得,方才真是六神無主,三魂去了兩魂,待她醒了之後才魂歸主體。
緩了好一會他才將人抱起來,尋了一處隱蔽的地方將人放下靠在樹上,又撿了好些樹枝木桿來生了火。
這大冬日的還泡了水,刺骨的冰冷,魏玄戈手上利索的將她身上的衣物盡數解下,瞧見她身上無被凌虐的痕跡,頓時鬆了一口氣。
萬幸……
否則,他也無法原諒自己這個罪魁禍首。
又脫了自己身上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將人抱到火堆旁感受暖氣。
她濕透的衣衫便架在火堆上烘烤著。
「阿絳?」
魏玄戈喚了她一聲,卻不見回應。
大手摸進去撫到她冰涼的身子,手中化了內力貼在她的腰側替她暖身子。
受了驚嚇又落了水,沈澪絳很快便發起燒來,整個身子滾燙一片,兩排貝齒打了個寒顫,整個人都縮在他的懷裡,全身發抖。
魏玄戈將烤好的衣服替她穿上,卻仍舊止不住她渾身發顫,臉頰燒紅一片,現下沒有藥,魏玄戈只能撕了衣裳沾水覆在她的額上降溫。
沈澪絳漸漸燒得說起胡話來。
「嗚……別碰我……別碰我……」
「玄戈……玄戈……救我……」
魏玄戈聽在耳里,心如刀割,鼻頭酸澀,遂緊緊摟著她,大手撫著她的背,溫聲安慰道:「我在,我在,別怕……」
「不會再有人傷你了。」
沈澪絳像病貓一般喉嚨里發出細細的哭腔,哭的不能自已。
哭鬧了好半晌,許是累了,便見她漸漸停了哭聲昏睡過去。
「將軍!」
「將軍!」
「玄戈!」
周邊忽地傳來腳步聲和人聲,魏玄戈便知是有人來尋自己了。
「我在這!」
那頭秦左聽見,便順著他的聲音找來。
「玄戈!」
魏玄戈見是他,便將人抱起來,「尋一輛馬車來。」
秦左瞥了一眼他懷中的人,是個形容不整的女子,他不敢多看,頷了頷首應道:「好。」
到了魏國公府,魏玄戈抱著人下了馬車,一路進了自己的院子。
周圍有機靈的僕從便立馬去向主房那邊匯報了。
「世子爺。」全合看著他將人抱進來,趕緊跟在身後。
魏玄戈將沈澪絳放在自己的床上,回頭對他道:「尋太醫來,快!」
看了眼她身上髒污凌亂不堪的衣衫,又道:「再尋一套乾淨的女子衣衫來。」
全合便接了命令退下。
魏玄戈摸到她的腳,冷得像冰塊一般,又喚人拿了湯婆子進來塞到她的腳下。
魏老太君與鄭氏皆知沈澪絳走失的事,又聽聞僕人來報世子爺已將人帶回了府,婆媳倆便趕緊去了魏玄戈的院子。
「老太君。」
「太太。」
門口有侍女行禮。
「玄戈,阿絳……」
鄭氏的話突然止住。
地上凌亂地散落著女子的衣衫,魏玄戈看到她們進來,手上動作一滯,但還是將被子往上牽了牽,蓋住了沈澪絳光滑的肩頭,才起身與兩位長輩行禮。
「老祖宗,母親。」
兩人像是發現了什麼秘密,震驚了好半晌,最後還是魏老太君先開口:「究竟是怎地一回事?」
又走到床邊,看到沈澪絳臉上的傷,心驚肉跳,捂住心口憐惜道:「好好的孩子怎地成了這副模樣……」
魏玄戈的眸子黯了黯,只道:「事情太過複雜,由我之後再與你們道。」
又有侍女端了衣衫進來,「奴婢替表姑娘更衣。」
兩位長輩在,魏玄戈不好太過放肆,便出了門,由著侍女給沈澪絳換衣服。
「世子爺,耳房裡已備好了水,您可要沐浴淨身?」全合上前來躬身道。
魏玄戈看了眼身上的衣裳,也是皺巴巴的一片,便頷首去了耳房。
魏玄戈迅速地沖了個澡,從耳房出來後便聽聞太醫已到。
太醫細細替沈澪絳診了脈,又寫下方子讓人拿去煎。
一旁又有侍女取了傷藥來替沈澪絳上藥,雪白的繃帶纏繞在額上,更顯得人柔弱。
「你姑母她們得了消息,正往國公府趕來。」魏老太君與魏玄戈道。
沒過多時,魏氏便與李幻桃匆匆到了魏國公府。
魏氏看到躺在床上的沈澪絳,昨日到現在的擔憂與驚怕一股腦的涌了出來,眼淚簌簌地落下來,撫著沈澪絳的身子道:「我的兒…」
李幻桃看著沈澪絳臉上的傷,也是後怕不已,愈發的自責羞愧,恨自己當時沒將人看好。
偏偏就是與她出去玩才出了事。
「到底是何人?!我定饒不了他!」魏氏哭著罵道。
「好了,梓榮,讓阿絳好好歇會兒罷,有什麼話我們到外頭去說。」魏老太君勸道。
到底還是存著世家風度,魏氏取帕子拭了拭眼淚,又在李幻桃的攙扶下出了門。
魏氏在下座落座,看著魏玄戈道:「究竟是誰將阿絳擄走的?」
魏玄戈卻撩了袍子跪下道:「姑母息怒,此事皆是玄戈的錯,要打要罵,玄戈別無二話。」
眾人見他說的不清不楚的,把所有責任攬到自己身上,皆一頭霧水。
「到底與你何干?這次事情的主謀是何人?」魏氏蹙眉問道。
「是大皇子手下的餘孽,只不過……」
只不過最終目的還是衝著他來的。
話還未說完,隔壁房裡突然傳出一陣瓷器落地的破碎聲,隨後便見全合來報。
「表姑娘不肯喝藥」全合又抬頭望了一眼魏玄戈,「正哭著要尋世子爺。」
魏玄戈立即看向魏老太君。
魏老太君便是再傻也知曉這倆人不對勁了,便揮了揮手,「快去吧。」
魏玄戈便起身大步走出去。
魏老太君收回視線,看著她們道:「怕是皇子間的紛爭禍引到了阿絳身上。」
魏老太君雖為農女出身,但當時得魏老國公一見鍾情,不顧家族反對執意迎娶,隨戰時親自照顧傷兵,雖本家身份低微卻有大義,得先帝賞識,故而連當今聖上都尊稱其為「老太君」,現雖老了,但幾十年的見識還在,略略思索了魏玄戈的話後便知是怎地一回事了。
魏氏聞之怔住,還是不清楚為何偏偏牽扯到了自家女兒身上。
卻見魏老太君回頭與身後的侍女道:「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侍女隨即領命而出。
魏玄戈回到房裡,卻見侍女坐在床邊扶著沈澪絳,另一個侍女正與她餵藥。
沈澪絳卻躲開了餵到嘴邊的藥,看見他來了,睜著一雙水目望著他,一字未發卻是委屈巴巴。
「都退下罷。」
「是。」
等人走了,魏玄戈坐到床邊摟著她,先是抬手替人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好端端的為何哭?」
沈澪絳靠在他的胸膛上,垂著眼,嘴裡含糊不清地道:「你不要我了……」
她的身子都還是滾燙的,怕是正燒得迷糊呢,故而說話都是不著四六的。
魏玄戈有些意外,沒想到生病的她會這般依賴人,便輕聲哄道:「哪有的事,我最是心疼阿絳了。」
說著,又將托盤上的藥碗取來,舀了一勺餵到她的嘴邊。
沈澪絳依舊扭頭避開,埋頭進他的胸膛里。
孩子氣得很,哪還有半分往日冷靜理智的模樣。
魏玄戈無奈,又有些好笑。
「乖,快喝了,喝完就好了。」
沈澪絳一動不動,窩在他的懷裡閉著眼,魏玄戈嘆了口氣,遂將勺子放下,舉起碗喝了一口。
沈澪絳被人捏住了下巴,薄唇印上來,苦澀的藥被哺入口中,她來不及反應,喉嚨便咽了下去。
「是要這般餵你才肯喝嗎?」魏玄戈低頭看著她道。
這藥著實是苦,在他嘴裡化開濃重的藥味。
沈澪絳不說話,只是望著他。
魏玄戈便當她默認了,於是又像方才那般與她餵藥,又一口藥哺進去,他控制不住的捧住她的臉吻著。
門口閃過一片衣角。
魏老太君的侍女回到廳子裡來,有些結巴地道:「世子,世子爺在餵表姑娘喝藥。」
侍女想起方才那一幕,心裡還是抑制不住的震驚,她進去時正好見到魏玄戈將人摟在懷裡,一手拿著藥碗,一手捧著人的臉吻著,親密又纏綿。
魏老太君看她臉色酡紅,心裡便知怕是不止餵藥這般簡單。
兒孫自有兒孫福。
便見她意味深長地看著眾人道:「咱們家怕是要有喜事了……」
這廂魏玄戈一碗藥餵完,出了一身熱汗,離了她的唇才發現人睡著了,便將碗放好,扶著人躺下,靜靜看了她好一會兒,欲起身離開,卻發現自己的衣袍被她抓在手裡。
魏玄戈輕輕扯了一下,卻扯不開,她抓得太緊。
又怕用力會將人弄醒,他遂放棄了離開的念頭,只坐在床邊。
魏玄戈昨日一夜未睡到現在,眼裡儘是紅血絲,一系列的追捕,又跳崖救人,身心俱疲,漸漸便靠在床架子上睡了過去。
夜裡沈澪絳醒來,卻不見魏玄戈身影,問了侍女才知道他有事出了門。
原來母親與嫂嫂皆來探望過了自己,只是她現下還病著,不好挪動,外祖母便做主讓她留下了。
「吱呀「一聲,暗牢里的門被打開,來人踏著大步而來,正是一襲鴉青色長袍的魏玄戈。
被綁在木架上的人抬頭,看到魏玄戈的身影,他怔了一下,又孑然冷笑道:「你還沒死呢?」
原來那時戴鎮看到沈澪絳掉下懸崖,便知魏玄戈不可能放過自己,想逃走卻被士兵上前制服,虎符自然又回到了魏玄戈手裡。
感情他是做了一場無用功,賠了夫人又折兵!
魏玄戈冷冷地看著他,像是絲毫未被他的言語激怒。
「你是挺有膽量的。」
戴鎮沒想到魏玄戈會這般說,正欲回話卻被眼前的人一腳踹在心口上,力道之大讓他覺得五臟六腑都疼了起來。
魏玄戈嫌惡地望著眼前嘔血的人,俊臉在忽明忽滅的燭光里顯得異常陰森可怖,「可你萬萬不該將手伸到她的身上。」
戴鎮「呸」地吐了一口血水,「怎麼,她死了?」
迎面而來的卻是魏玄戈狠戾的一鞭,嘴角都被他抽得裂開來,豁了一大個口子,頓時血流不止。
可戴鎮卻不管,瘋狂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實他知道沈澪絳定是沒死,否則眼前之人怎會留他到現在。
「是哪個畜生碰的她?」魏玄戈不想與他多說廢話,直入主題。
戴鎮似是想了好一會,才道:「你說哪個?這麼多碰過她的人,我實在記不起來……」
毫無疑問的又吃了魏玄戈一大鞭。
魏玄戈知道他想把自己激怒,他也確確實實的被他惹怒了,隨後便見他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敲了敲椅子上的手把,冷冷吐出一句:「好好伺候伺候他。」
暗牢里頓時慘叫聲四起彼伏,地上滿是濃腥的血水。
魏玄戈靜靜看著眼前被折磨得鮮血淋漓,不成人樣的戴鎮,雙眸幽深如狼,「腦子清醒了沒有。」
接著便見戴鎮緩緩抬頭看了他一眼,似是不甘,但磕磕絆絆的還是吐出了一個名字。
「人在哪?」魏玄戈側頭問身邊的人。
「回將軍,人已扔到了亂葬崗里。」
「他那條賤命死了就可以了?給我挖出來!」魏玄戈一聲令下。
「是!」
說挖便是真挖,過了一盞茶時間,屍體便抬了回來,矮小的屍體已經腐爛發了惡臭,戴鎮聞了都忍不住乾嘔。
魏玄戈卻毫無感覺,命人掀開白布,取了牆上帶倒鉤的長鞭出來,手上用了十成的力,一鞭又一鞭,將本就腐爛的屍體抽得皮開肉綻,腐肉四飛。
周圍的將士眼睜睜看著這狠戾的一幕,皆起了寒戰,有些勉強能忍受的只雙腿發軟地咽著口水,有些承受力差的便再忍不住跑出去狂吐。
魏玄戈如置身事外,只專注手上的鞭子。
抽了半晌,魏玄戈覺得差不多了,便丟了鞭子,身旁立馬就有人遞上浸濕的乾淨白布,他拿過擦了擦手。
「剁碎了餵狗。」
說罷,又回頭望了一眼木架上的戴鎮,只見他已然雙目呆滯,魂不在體。
魏玄戈輕笑了一聲,然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