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番外
2024-05-24 01:20:59
作者: 熙筱妍
臥室燈光昏黃,窗外幾顆星子零星的點綴在墨色天際。一輪新月掛在幕布上,皎潔的月光灑下,像一層薄薄的紗,攏裹住了整座繁華城市。
今天是元宵節,學校放了假,溫楹備完了課,便呆在家裡,寫完了今日的稿件。
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
傅黍明明說過,今天會回來陪她的。
看樣子,是又要食言了。
溫楹心裡有些小小的失落,但知道他的難處,也並沒有存心責怪的意思。
她伸了個懶腰,打算睡去了。
「吱呀——」正在這時,客廳傳來了開門聲,像是怕打擾到她,刻意放輕了動作。
如果不是現在周圍很安靜,溫楹又刻意注意著那邊的動向,她可能都不會聽到。
連筆記本都忘了合上,溫楹幾乎是跳下床,一出臥室,就像八爪魚一樣,抱住了那個迎面而來的男人。
他有些怔愣,手比大腦先快一步,下意識的接住了她,眸中帶了些笑意,輕輕蹭蹭她的鼻尖,「很晚了,怎麼還不睡?」
新書出版後,溫楹就很少熬夜了。
久違的氣息帶著熟悉的溫熱,男人的懷抱也依舊暖洋洋的,熏得她有些鼻頭髮酸。
溫楹癟癟嘴,驀地將頭埋入他厚厚的大衣中,如蚊子般低聲道:「我想你。」
她學校那邊倒是還不急著開學,可是傅黍卻一天比一天忙碌。每天早上在她醒來前就要去醫院,一直忙到她都撐不住睡著了,才回家。
甚至,溫楹有時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回家。
除了情人節那兩天還能膩歪著,後面的半個月,兩人便幾乎沒有見過面了。
「嗯?」尾音微微上揚。不知是存心還是無意,他反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我說,」溫楹悶悶的開口,「我想你了。」
「嗯?什麼?」他又問。
溫楹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傅黍是故意的。
她頓時臉漲得通紅,一時羞赧不過,掙扎著要從他懷中跳下去。
傅黍笑著,雙臂緊緊的穩住溫楹,直接就著她掛在自己身上這個八爪魚般的姿勢,將她放到了床上。
他俯下身,雙手撐在她兩側。
兩人距離近在咫尺,氣息交融,溫楹還氣著,便故意偏了偏首,躲過了他的湊近。
卻不想她一偏首,傅黍也不急,便吻吻她那緋紅的臉頰,輕笑道:「溫小姐還是一如既往,像個小孩,一逗就臉紅。」
溫楹沒有回答,臉色卻愈發紅了。
見狀,他只笑得好看,也沒再逼近,而是主動起身,褪去了外衣,道:「我去洗澡。」
溫楹又氣了一下,「那我睡了。」
她冷不丁合上一旁的筆記本,鑽進了被窩,整個蒙了起來。
過了一會,她聽到了浴室關門的聲音,隨即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溫楹難過的想,果然是不愛了。
老輩人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果真不錯。
俗話說七年之癢,他們這天天見不到面的,她快要瘋了。
不知道胡思亂想了多久,也不知道悶頭躺了多久,被子忽然被掀開了,身後的床鋪微微陷了下去,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傅黍掖了掖被子,把她腦袋露了出來。
溫楹沒睡,但沒理他。
他也沒說話,只是躺下來,輕輕抱住了她。
她想往外挪挪,卻被他的手臂擋住了去路。
「熱,不要抱我。」
溫楹伸手想拿開他放在腰處的手,卻不料在碰到他手指時被他反手抓得更緊。
「我冷。」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他動了動,又湊近了她些。
傅黍在背後貼得好近,近得兩人之間沒有一絲縫隙,近得他的每一次呼吸吐納她都能感受到。
「為什麼生氣?」他的聲音很輕,在安靜的房間響起,卻格外清晰。
是溫柔的詢問。
熱氣噴灑在她的後頸處,有些發癢。
其實傅黍一直待她很好,溫楹也很少有這樣意氣用事的時候。
但今天不知道是怎麼了。
大約是因為她想起了他們在一起以來寥寥無幾的見面,忽然就委屈了起來。
他頓了頓,似乎在思考,過了一會兒才緩聲道:「因為我今天食言了嗎?還是因為剛剛的事不開心了?還是…」
他輕言細語,慢聲細數有可能的錯誤。
傅黍很有自知之明,只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還是因為這些天,疏忽了你。」
溫楹一直不作聲,卻在聽到這句話時驀地開口了:「反正我是比不上那些患者的,有時候我倒希望我生場大病,讓你每天在我面前晃悠。」
她語氣酸溜溜的。
但明顯能感覺到,握著她的那雙手微微顫了顫,而後又緊了緊。
身後的人一直沒有再開口。
半響,她聽傅黍輕聲開口:「我不喜歡你說這樣的話。」
「那萬一呢?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病倒了呢。」溫楹鼻頭髮酸,明知道自己的話都在戳他的心窩子,卻還是大腦一熱,就問了出來。
傅黍輕輕一嘆:「溫楹,你是我最愛的人。」
他說著,再次將她抱緊了些,仿佛這樣心裡才會安穩些。
「如果真有那樣的有朝一日,我會害怕,大約不會在手術台上面對你。」
他的聲線輕顫。
傅黍很少說情話,愛意其實已經表露在他每個言行舉止,但溫楹內心也是個小女生,總會期盼他說點什麼。
不要像今天一樣這麼難過,只需要把「最愛」告訴她就好了。
溫楹沉默了一會,道:「我現在身體挺好的,想病都沒法。」
傅黍驀地笑出了聲來,連胸腔都在微微顫抖。
他的笑聲很好聽,有些爽朗又有些溫柔,在寂靜的夜中響起,卻不會顯得突兀,反而帶著些曖昧繾綣。
溫楹還納悶著,卻聽他笑著說:「溫小姐還是可愛的。」
大約是他的聲音太過溫柔,這樣簡單的稱呼也能讓她面紅耳赤。溫楹一轉過身,便撞進他的眼底。
她縮進他的懷裡,咬咬唇,「你不會覺得我這樣很無理取鬧嗎?」
溫楹忽然開始懊悔自己的脾氣,也慶幸他依舊能夠包容自己。
「不會,」他輕輕笑,摸了摸她的頭髮,「側面反應了你很在乎我。」
傅黍實在不忍心對她多說一句重話。
她很懂事,理解他的職業。說是發脾氣,卻也不過是耍耍小女孩心性,沒有真的壞心思。
他復又道:「等我忙過了這段時間,我就請假來好好陪你。」
他的指尖划過她發熱的耳與敏感的脖頸,溫楹受不住,縮了縮腦袋。又來了些逼問他的興致,連忙推開他,問:「剛剛為什麼不先哄我?」
竟然先去洗澡。
「我身上有藥味,總不能讓你覺得是藥罐子在抱你吧…」他很無奈,「不信,聞聞現在還有沒有?」
傅黍說著,再次將她攬了回來。
她的臉紅撲撲的,水靈靈的眸子眨巴眨巴又垂了下去,似乎是怕他幹些什麼出格的事,連忙道:「睡覺吧,關燈關燈。」
傅黍笑著,也沒再說,便隨手拉下了手邊的燈。
房間裡頓時漆黑一片,只有窗外淡淡的月光,在屋裡無聲的落了一地皎潔。
兩人的呼吸聲在寂靜的屋內格外明顯,溫楹睜著眼睛,毫無睡意。
傅黍的手總不太老實,關了燈,反而將他的行為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溫楹呼吸一滯,剛要說話,卻在這時,他的手輕覆上了她的臉頰,緊接著,細密的吻也落了下來。
她只覺得自己身前一涼,再一抓男人的手臂,空蕩蕩的,不知道哪個時候,他的睡衣也脫掉了。
窗外夜色翻湧,月亮隱入雲層,再沒人能窺得屋內一絲一毫。
他壓在上方,氣息炙熱。
「剛進門的時候,說了什麼?」黑暗中,她看不見他的臉,只知道他的笑意漸深,帶著些撩撥的意味。
溫楹心間微顫,卻別過滾燙的臉,「沒說什麼。」
他輕笑,復而吻上她。
呼吸交融,曖昧不清。
意識沉淪的前一刻,溫楹聽得傅黍開口了。
「元宵節快樂。」
「我也很想你。」
牆上的分針滴滴答答,正走到十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