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都老了

2024-05-23 21:10:18 作者: 凡秀

  老王入駐河北轉運司後第一時間就開始向前方運糧,每日裡跑的腳不沾地,至於數量根本不在考慮範圍,只管運,越多越好。唉,王大人終於還是辜負了司馬大人的苦心。

  霸州到安次的運糧隊和馬軍川流不止,高粱河上的幾個渡口兩邊都聚集了大批軍隊,都盼著對面打過來送死,誰都不是傻子,結果誰都不動了。

  小規模的騷擾從未停止,總得來說遼軍更主動,沒辦法,人家人馬多,確實是有優勢的。

  大宋也有馬軍,不過老木留下了不到一萬騎讓葛傑他們巡邏糧道,剩下的都交給了狄青。

  心情不爽的狄青把劉余要了過去,然後每人帶五千騎兵向正北和西北掃蕩了過去。

  憤怒的狄二哥需要發泄,安次以北以西的幽雲各處就是他的目標。

  好吧,他們這兩路做的事不太好,就是燒殺搶掠什麼的吧,嗯,不解釋了,同學們都懂,給幽雲各族人民的生命財產帶去了一點點損失……

  

  戰況又重新回到了正規,基本還是按照老木原來的計劃進行,唯一的不同是原本在西路的狄二哥來了中路,他忙著打獵,咱們就不打擾了,老帥哥這些年也不容易。

  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一天天轉涼,戰事仿佛陷入了無休止的停滯。

  最近遼軍的襲擾也不多了,偶爾一次也是小打小鬧的意思意思。

  高粱河兩岸幾十萬人的軍心士氣都在越來越低,沒辦法,這種仗別說當兵的,就是看書的都覺得提不起精神。

  老木還在帥帳旁邊的大樹底下躺著,天氣轉涼了,格格給他拿來一條毯子蓋上,默默坐在他身邊,就像在牛家村時一樣。

  她一直沒說過要回京,老木也一直沒提,她知道,阿爸不想她回去,怕她惹出事來。

  狗娃玩了一把大的,把皇帝兩口子從皇宮弄去東宮關了起來,垂死的老趙也只能再去頂起那個位置。

  狗娃的信里除了向老木請罪,還隱晦的問起趙曦的病情。

  事他已經做了,老木不怪他,事實上狗娃做得並不差,這可能是最溫和的手段了。

  老木給他的回信是,別多想,趙曦的病情挺穩定的……

  「阿爸,你打算怎樣?」。

  木子搖搖頭道:「再等等吧,下次寫信的時候告訴狗娃,別難為曦兒夫婦」。

  「曦兒?」,格格有些意外的看著他,阿爸竟然稱呼趙曦曦兒。

  老木嘆了一口氣道:「格格,人非草木啊……」。

  一句曦兒,讓格格明白,阿爸仍然記得在牛家村里喊他舅舅的趙曦,他從沒忘過,即使曾趕走了他,怒罵過他。

  是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趙曦八歲到牛家村,從哥哥喊到舅舅,二人可以說情同父子,怎麼可能因為一句話反目成仇。

  老木繼續道:「格格,其實我真的不怪他,站在太子的位置,鄭淑兒的事不值一提。站在皇帝的位置,收攏權利並不是錯」。

  阿爸竟然在為趙曦考慮,格格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老木又道:「閨女,人應該多換一下角度看待問題,不能只想著自己的心情」。

  格格性情偏執,行事狠辣,老木不想閨女太累,有意開導他。

  其實不止是開導,他說的也是心裡話。

  自己不是真正的大宋人,格格也不是真正的大宋人,所以對鄭淑兒的事看的很重,其實換個角度,站在普通宋人的角度,鄭淑兒的事算得了什麼?

  說難聽點,鄭淑兒的死,老木爺倆也有一部分責任,因為正是他倆影響到了趙曦。

  所以,冷靜下來的老木對趙曦的所作所為仍然不認同,但說不上仇恨。

  老師在這裡提醒同學們,遇到事別著急憤怒,可以試著站在對方角度考慮一下,這不是聖母,這是為人處事的體諒。一個人只圖自己痛快是不行的,自私自利的人並不可愛,堅守自己的良心和原則,大度對待身邊的朋友和陌生人,最終得益的是自己。廢話完。

  格格輕聲道:「阿爸,你能體諒趙曦,趙曦未必能體諒你……」。

  老木點點頭道:「是的,但我們不能因為不確定而殺他,殺了他大宋前進的腳步會變慢,官家堅持不了太長時間了」。

  是的,這是他的憂慮所在,老趙活不了多長時間了,如果狠心再殺掉趙曦,坐上皇位的就只能是趙旭。

  國無長君對一個政權來說是大問題,會直接影響到天下走向,政策會趨於保守,大宋前進的腳步會被打斷。

  還有一個選擇就是老木直接入朝主政強勢干預,可惜老木已經身心疲憊,他真的不太想做這些,他有更喜歡的事做。

  父女倆在樹下沉默著,各自想著心事。

  不知過了多久,馮武送來一份公文。

  老木認真的看完公文,臉色有些不太好,格格問道:「阿爸,怎麼了?」。

  老木道:「沒什麼事,挺好的,只是我有些擔心」。

  公文是西路軍的老富寫來的,狄青帶著主力馬軍來了中路,西路就只能轉為戰略防守,你還別說,老范老尹加上老富這老哥仨弄的還挺好,西路守得挺穩當。

  狄青帶馬軍來了中路,老范湊了些馬軍從河套又搜颳了兩千匹馬,又把種詁和折可行調去大同交給了老富,西路軍勉強算是有了能機動的兵力。

  格格奇怪的問道:「阿爸,這不是挺好的嗎?你擔心什麼?」。

  老木重新躺下,長長嘆了口氣道:「富大人說,范相的身體已近油盡燈枯了……」。

  老范在西北已經十幾年了,這個老書生像一頭老驢一樣沉默的幹活兒,從來沒有抱怨過,可他真的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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