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唯一的辦法

  曹皇后覺得自己的心要從胸膛里跳出來，小心的抱著旭兒，用疑惑的目光看著靈兒。

  

  靈兒鄭重道：「上次我提出把這孩子落到姐姐名下，姐姐以為是玩笑話吧」。

  曹皇后如遭雷擊，她當然記得，可她不敢想，如果是普通宮女嬪妃，她必然會像劉太后那樣把孩子奪過來，絲毫不會覺得愧疚，靈兒不一樣，她有做太子的兒子，還有名滿天下的大帥做哥哥，沒人敢拿捏她。她開玩笑行，你當真就是你不對了。

  而現在，她竟然舊事重提了……

  這件事其實對靈兒也同樣艱難，把孩子從呆若木雞的曹皇后手裡抱過來放到炕上，又反身從枕頭底下取出兩封書信交給她，「姐姐看看吧」。

  曹皇后木然接過低頭看信，兩封信都不長，都來自同一個人，木子。

  信里說了，妹妹你的才智註定做不好皇后，所以最明智的選擇就是不爭，與曹皇后和睦相處，她的品行可以信任，不會加害於你，你可以安安穩穩的做一輩子富貴閒人。

  曦兒做了太子，將來就是大宋皇帝，旭兒就是富貴王爺，將來曦兒登基，你的地位必定還要大漲，而皇后無子，她或許會出於自保與你產生齷齪，這事兒不得不提前預防。

  所以我的意見是把旭兒落於皇后名下，這樣將來皇后百年之後有香火承受，必對你感恩，與你和睦。

  還一個好處是旭兒得皇后庇護能平安富貴。

  而對你來說兒子依舊在身邊，只是孩子多了一個娘疼愛而已，如此便能皆大歡喜……

  曹皇后看完信，抬頭看著靈兒，露出從未有過的柔弱和渴望，「妹妹的意思是……」。

  靈兒摸著旭兒的小手，說道：「姐姐，哥哥說的對，這樣對所有人都好，我一直拖著不許宗人府立冊就是為此，下次見了官家便與他說，旭兒立冊於姐姐名下，是姐姐十月懷胎生下的皇子，待來年旭兒滿了周歲，我便搬回去住了」。

  曹皇后哽咽道：「妹妹……」。

  靈兒打斷她道：「姐姐，只是一個名分而已，旭兒能得姐姐庇護必能一生富貴，況且我又不是不見他，以後姐姐便是旭兒的大娘娘，我卻比章懿太后強的多了」。

  章懿太后便是老趙生母李氏，生下老趙後由劉皇后撫養，至死沒能接近兒子……

  曹皇后哭著鄭重跪倒，「妹妹大恩，沒齒不忘……」。

  朱靈兒忙過去扶住她，「姐姐快起來，行這般大禮，壞了你我姐妹情意……」。

  老趙默默退了出去，一路走回御書房，坐在那裡看著木子的書信發呆。

  很簡單的書信，內容也很簡單。

  世叔，我不想做什麼大官，格格要做的事對大宋沒壞處，若世叔覺得不妥，將來可以給我一封書信，我願意做張湯，帶格格出海，永遠不回大宋……

  老趙重重咬了咬牙，開始提筆寫下四個條陳，第一，三司增設轉運司，主事木格格，專職負責朝廷錢貨轉運。

  第二，御史台增設轉運巡查司，專職檢查各地轉運錢糧事。

  第三，京東東路錢糧轉運諸事交由三司，若無紕漏，明年推行江北諸路，後年天下推行。

  第四，木氏錢莊銀票為大宋認可，以後戶部三司及各地商稅可以銀票繳納。

  「來人，召韓相，張愛卿，木格格入宮議事！」。

  在猶豫許久之後，老趙終於下定了決心。

  長久以來，木子一直在為他和大宋做事，忠心不容置疑。

  而全面接受格格的奏疏是儘快使朝廷有足夠財力收回幽雲的唯一辦法，因為他等不了二十年。

  張湯是誰？漢武帝時有名的酷吏，懲治貪官手段酷烈，而自己清廉自守，生活簡樸。

  而張湯的一條建議被歷代文人痛罵，那就是臭名昭著的白鹿皮幣。

  白鹿皮幣，顧名思義，就是拿白鹿的皮當錢幣使用，每塊一尺見方的鹿皮定價為四十萬錢，說的難聽點，這相當於搶劫天下人。

  可是張湯錯了嗎？站在百姓角度看肯定錯了，這是變著法的盤剝。可是站在大漢的角度呢？

  大漢要跟匈奴打仗，因為不打沒法過安穩日子。打仗要花錢，可大漢沒錢了……

  所以站在皇帝的角度看，張湯反而是大大的忠臣。

  現在，朝廷經略幽雲沒錢只能靠木氏和錢莊，木子明確的告訴他，如果也鬧得跟漢武帝時那樣民怨沸騰，自己就做張湯頂罪。

  話說到這個份上，老趙是真的心動了，自己的身體肯定撐不了二十年，即使能撐二十年，誰都不敢保證不會有意外的天災人禍發生，所以想窺視幽雲，這就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今天朱靈兒與曹皇后的話則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讓他下定了決心，無論怎樣，木子都一直在為大宋盡忠，老趙認為自己必須相信他。

  接到傳召的格格正要離開牛家村，她知道，老趙終究還是心動了，局勢正按阿爸和自己的預計發展。

  剛坐上馬車，匆匆趕回來的狗娃也上了車，皺眉說道：「那件事有消息了」。

  格格眉毛一揚，問道：「是誰？」。

  狗娃面色很難看，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說道：「木雨查到，消息很可能出自東宮資善堂翊善之口……」。

  格格咬著嘴唇，直到馬車快到城門了才恨聲說道：「下作！」。

  貴妃朱靈兒誕下皇子，普天同慶，誰知道緊接著便傳出了流言，說皇帝身體不好，根本不能生育，小皇子的親爹根本不是皇帝，而是……木子……

  這個流言非常噁心，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老趙身體不好，前些年一直在努力生兒子都沒成功。也知道木子與靈兒不是親生兄妹，還知道兩人的感情很好，這麼個有鼻子有眼的流言，很容易讓無知的人相信。

  暗地裡的流言很快被老趙發覺了，下旨嚴查，絕不姑息。

  他當然知道孩子親爹就是自己，按懷孕的日子算木子還在跟西夏人拼命呢，靈兒根本沒出過皇宮。

  可結果不出意外，源頭毫無線索，調查無疾而終。

  這個流言不止被戴綠帽子的老趙火大。被人往老爹頭上潑髒水格格也很憤怒，一直在秘密查訪，今天終於有消息了，竟然是東宮，趙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