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憨子的秘密

  老王公開上書：現在大宋軍改已經進入尾聲，大敗西夏收復河套，軍力提升明顯，形勢一片大好。

  但是，有個事兒我一刻都不能忍了。第一就是各級官吏干拿錢不幹活兒，好幾個人管一件事兒結果就是都不管事兒，導致效率底下，所以我建議朝廷，哪個官幹什麼事兒分的清楚點，別弄的誰都管卻誰都不管。

  第二件，大宋的官太多了，開的工資又高，一個職位好幾個人嚴重的行政臃腫，還有各種各樣的散官虛職，一個個都拿著高工資。朝廷養著這麼多閒人幹嘛？我建議好好考核，該裁撤就裁撤，不幹活的統統回家種地去，給大宋省錢，這事兒當然是宰相的責任。

  第三件，三司使是個廢物，管著朝廷的錢袋子，大宋一年收稅大幾千萬貫，前幾年養兵多還能原諒，現在都裁掉這麼多兵馬了，朝廷竟然一有事就拉饑荒，簡直丟盡朝廷臉面，我建議換人，不中用就換個能幹的管。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老王一上任這三把火可狠，火力全開把朝廷上下噴了個遍。

  

  一石激起千層浪，韓琦立刻上書認錯，表示自己要外放反省，同時認錯的還有三司使，畢竟老王直接公開懟他尸位素餐……

  老趙當然不能放韓琦和張會計離開，趕緊挽留，然後朝堂之上就開始吵架了。

  大人們分成兩派，一派是激進的，基本跟老王一個套路，認為文官系統太腐敗，一要減肥，二要明確責任，要狠狠裁人，誰不好好干就滾蛋。

  另一派則是溫和的，認為善待文人是祖宗家法，管事兒的多是為了防止出錯，明確責任是應該的，但把人裁下來趕回家不厚道，會讓人說天家刻薄，還會引起讀書人不滿……

  兩派吵的很兇，老趙腦瓜子疼，寫了信來讓微柔傳話問木子的意見。

  老木當時正忙著學習摳螃蟹，哪顧得上什麼文官吵架，吵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天氣漸漸回暖，魚兒也變得活躍，老程給他看了塊好地方，信誓旦旦的說肯定有大魚，木都頭下了鉤開始耐心等著。

  憨子也坐在他旁邊看著大海發呆，木子沒話找話道：「想兒子了？」。

  憨子點點頭道：「不知道狗娃子和格格在幹嘛」。

  木子道：「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咱們還是少管閒事吧」。

  憨子看著海浪拍打巨石很久，木子都要睡著了，他才忽然開口道：「哥，俺是因為殺了人被發配的」。

  木子歪頭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又重新看著浮標，「老程也是個二把刀，還說這裡有大魚，毛都沒一根」。

  他不想讓憨子想以前，因為他知道那一定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可憨子仍繼續道：「從俺記事開始就跟俺娘過活，很多都記不住了，只記得她總是哭，每天都哭……」。

  固執的憨子想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他，他就只能聽著，「後來呢？」。

  「後來俺十一了，漸漸懂些事，知道娘為什麼哭了，那戶人總是欺負她，搶她種的菜，偷俺們的糧食，還……還欺負俺娘……他家婆娘還堵著俺家門口罵，罵的難聽的很……」。

  憨子說這話的時候用力咬著牙，胸口猛烈的起伏著。

  木子伸出手按著他的肩膀，問道：「後來呢？」。

  憨子回頭望著他，眼中滿是淚水，「後來俺娘就上吊了，把她埋了，俺拿著柴刀去了他家。

  他家婆娘正在做飯，俺躲在門後等著，等他進了屋門俺就把他砍死了。

  他家婆娘聽到聲音過來，對俺磕頭讓俺饒了她，俺給她脖子一刀，還把她那張臭嘴割開了，最後俺又殺了他家兩個娃娃，一個八歲，一個四歲……」。

  木子用力攬著他，嘆道：「殺得好，殺得好……」。

  憨子終於把自己的秘密說了出來，俯在他懷裡嗚嗚大哭。

  「哥，他們太欺負人了，俺殺了那兩公母失了智，把那倆娃娃也殺了，他們還叫過俺哥……」。

  木子拍著他的背道：「沒殺錯，應該殺」。

  他知道憨子為什麼跟狗娃投緣了，因為他看到狗娃就仿佛看到了自己。

  也知道他為什麼偏執沉默寡言了，殺掉兩個孩子給他留下了心魔，時時在折磨著他……

  哭完了，憨子仿佛放下了許多，「哥，俺一直都想跟你說說」。

  木子笑道：「說不說都沒關係」。

  有時候他也在想，自己身邊的人都是些奇葩，好像所有的人都是不幸的，就沒有一個被命運眷顧的……

  「爺，他爹，吃飯了」，李寡婦遠遠喊著。

  木子推了憨子一把，「去，洗洗臉，回家了」。

  無論往事多不堪回首，日子還要過下去的。

  背著手走到李寡婦面前道：「島上住的還習慣？」。

  李寡婦把被風吹亂的頭髮抿到耳後，笑道：「在哪過日子都一樣的」。

  木子點點頭，認為她說的很有道理，過日子的本質是跟誰過，跟在哪過沒什麼關係。

  比如李寡婦，跟他第一次見的時候相比，現在的她看上去反而更年輕。

  「憨子是可憐人，多疼他」。

  李寡婦害羞的道：「俺知道……」。

  隨著李寡婦來到島上，過日子的煙火氣又濃郁了幾分，靈山島不小，她喜歡掃地，這次老木不會攔著了，你掃吧，有本事你連大海一塊掃了。

  顧良的廚藝更加精進，海里食材更加豐富，給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各種貝類魚蝦螃蟹海參，每一種都值得研究，聽說近來如嫣正幫他記菜譜，準備將他的廚藝發揚光大……

  吃過飯後一杯茶必不可少，屋子旁邊的大石頭正好能擋住風，躺椅上一靠，曬著太陽喝著茶，還能遠眺大海，這就是神仙日子了。

  海上有兩艘小船正在撒網捕魚，老木眯著眼睛看得很是起勁，輪圓了撒出去，一點點收回來，再撒出去再收回來，可以想像，這事兒一點都不枯燥，因為每一次撒網都有可能捕到大魚，想想是不是挺讓人期待的？

  「這次摘網的時間挺長，我猜是打到好東西了」。

  微柔好笑的看著他，「看個打魚的這麼起勁？有什麼好看的？」。

  木子頭也不回的道：「一看你就不會過窮日子，他們打的多了，本島主能收稅啊」。

  微柔搖著頭拿出一封書信，「又來信了，朝廷有人提出給遼人歲幣的事，又開始吵了，讓我問問你的意思」。

  老木依然在專心看撒網，心不在焉的問道：「 歲幣咋了？」。

  微柔道：「有大臣提出，大宋花錢的地方太多，今年就不給遼人歲幣了，有些人同意，有些人反對，所以吵起來了」。

  木子眨眨眼，明白了，大宋打了勝仗，硬氣了，不想給契丹人保護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