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故人偶遇
2024-05-23 21:06:27
作者: 凡秀
孟州汜水縣到東京汴梁只有不到五百里,而現在到十月初一還有一個多月呢,木帥說出讓他們分開走之後很多人都立刻明白了,所以他們迫不及待的商量了一下路線連夜出發了。
青龍軍和神衛軍早已親如一家,沒等到丑時末,大營里就只剩下了中軍的兩千人。
木子帶人離開大營之後老楚還在發懵,「木帥,不能這麼幹啊,會鬧出麻煩的」。
馬車還算舒適,木子靠在一邊打了個哈欠,「沒什麼麻煩,別絮叨了」。
老楚苦著臉道:「萬餘大軍,分成了六隊各走各的,朝廷那邊如何交代?周將軍和劉將軍帶著馬軍分明是往西南方向去了,木帥……」。
木子揮手笑道:「行了行了,放心吧,弟兄們有數兒,十月初一之前能到汴梁」。
老楚道:「木帥,你跟咱交個底,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木子把他拽倒,小聲笑道:「老楚,你難道不明白?這次回去我就要被朝廷當豬養起來了」。
老楚臉色有些尷尬,一輩子宦官,對這些事他當然遠比青龍軍的憨貨們看的通透,「木帥……你老人家現在貴為國公了,這可是近些年獨一份兒的恩寵……」。
木子躺下看著頂棚,喃喃道:「是啊,確實是獨一份兒的恩寵,再也不用進入那討厭的政事堂了,也不用四處領兵征戰了……」。
曾經的他無比嚮往做個富貴閒人,萬事不管混吃等死那種,現在看來馬上就要如願了,還有什麼不甘心的?
老楚道:「木帥,朝廷不會不用你,只要有大事必然還要啟用你的,就算沒有大事,將來也會……」。
木子苦笑搖頭,談何容易,開府儀同三司,驃騎大將軍,魯國公,已經是人臣的頂峰。朝廷不會再輕易提起讓自己進政事堂或者領兵了。
想要領兵,除非是關乎社稷存亡的國戰,想進政事堂,除非將來小曦登基後有大事發生。無論哪一種情況,都不是短時間內可能發生的。
「老楚,其實我並不喜歡帶兵出征,每次都要死許多好兒郎,都是爹娘生養的啊。
其實我也不喜歡朝堂之上做什麼宰相,做了高官,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權利越大,責任也就越大,這次回去了,我就不管事了,以後專心耍了……」。
老楚若有所思的道:「所以木帥讓周將軍他們……」。
木子接過話頭道:「所以我讓他們分散行軍,青龍軍真的一路吃酒吃回去就廢了,分散開行軍多繞一些路能順便操練一下。
他們的行軍路線是軍師和我商量好的,除了讓他們別荒廢了本事,還能順便清理一下地方,讓兒郎們掙點小錢花花」。
這才是他的目的,練兵說到底只是藉口之一,吃酒再荒廢對青龍軍的老兵來說也不算什麼,回去了關上營門用不了幾天就能練回來,剿匪掙錢才是主要的。
木子知道,自己這次回去了帶兵作戰的機會不大了,既然如此,乾脆讓弟兄們趁機多弄點好處,反正朝廷即使知道了也沒法輕易降罪自己。
所以他和懷秀給每一路兵馬制定的路線圖都畫了一個大圈子,馬軍的圈子尤其誇張,都快繞到荊湖路去了,各路兵馬把旗號都撤了分工掃蕩,能弄多人錢就看自己的本事和運氣了……
老楚終於點了點頭,無奈的道:「咱倒是不擔心兒郎們襲擾地方,弄些錢貨花用也好,想來朝中也不會因此為難木帥」。
明擺著的,只要青龍軍不鬧出大事,朝廷當然就不會節外生枝,很可能就捏著鼻子認了。
老木的結局已經基本註定,回京後老老實實的交出兵權,然後安心的吃香的喝辣的做自己的國公去吧,除非有什麼大事非他不可,否則他的結局就是做一隻幸福的米蟲子到死了。
既然是分開跑路當然不能沿著大路走,在到達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中軍五百馬軍親兵隨木子向南,其餘人馬和特種營則向北,對此老楚倒是不擔心,在大宋境內,木帥帶領五百馬軍不會有任何危險。
一路走到天亮,一行人到了個小鎮子旁邊,老木下令休息一天,明天再趕路,即使他們已經把旗號鎧甲和大部分弓弩長槍都裝在車上包了,但黃綠色的軍服依然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好在百姓對陌生軍隊天生就恐懼,除了幾個膽子大的探頭探腦的打聽,大多數只是遠遠看著。
穿上便裝,與懷秀老楚等人從離開營地,慢慢步行走進鎮子。
隨著所謂的身份越高,老木發現自己正在失去某些東西,比如他已經許久沒能這麼隨意的在街上溜達了。
從清清出事,特別是又在密州小南湖被綁架之後,格格讓馮武他們層層包圍著他,他沒法拒絕閨女和弟兄們的好意,卻也不可避免的覺得厭煩了。
鎮子不大,從西頭一眼就能看到東頭,兩旁稀稀拉拉的幾個店鋪,路邊有鄉民在地上擺了幾個小攤子,稀稀拉拉的行人帶著各色神情來來往往,老木忽然發現這才是真正的生活。
「老楚,四嫂,你們說我做的對了還是錯了?」。
二人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也沒搭話,只是像他一樣看著人來人往,反而憨子在旁邊悶聲道:「哥哥做什麼都對!」。
木子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其實他挺佩服憨子的,憨子總是知道自己要什麼,從來不會胡思亂想,不像自己。
路邊有個酒肆,進到裡面坐下,小二過來殷勤的照呼眾人,木子卻依舊在發呆。
他忽然想到一個詞,理想。
理想,也叫人生目標,這個東西聽上去很是高大上。
其實一直以來的木子都有些渾渾噩噩,剛來到這個世界,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一心想著帶清清去密州,依靠四哥和大牛混日子等死。
後來禁軍營死絕了,去了京城,他又想在京城老死算了。
再後來他又覺得應該做點什麼,所以他又做了些事。
毛三沒了,三娘沒了,素芝沒了,清清也沒了。命運總在不經意間推他一把,把他推向未知的方向,所以他的目標也一變再變,讓他自己都來不及適應。
你看,人生啊,其實要堅持一個目標是很難的事,總讓人不斷的改變。
木子曾經無比排斥勾心鬥角的官場,無比痛恨血肉橫飛的戰場,可當他幾乎確定要告別這一切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彷徨了。
「難道真的要住進大屋子裡吃喝等死過完這輩子?」。
懷秀看出來他的迷茫,剛要說點什麼,旁邊卻傳來一個聲音,「木都頭?」。
很久沒人這樣叫他了,木子回過神看著眼前的漢子,有些眼熟,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了,「你是……」。
那漢子興奮的道:「俺就看著像你,果然便是,來了俺們家鄉,今天這頓酒俺請了」。
年輕漢子自來熟的坐下,還照呼旁邊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過來見禮:「這是俺婆娘和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