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完整的兩天
2024-05-23 20:54:10
作者: 凡秀
晚上一群女人擠在琴兒炕上打麻將,看到微柔是新手,不死心的木都頭又上場了,然後慘敗。
搖著頭退出來,木都頭總結了失敗經驗,這次慘敗主要是因為兩個原因,第一是新人手氣壯,這個常玩的都懂,第二是因為木都頭沒煙,打麻將嘴裡不叼煙,難怪發揮失常。
可惜麻將就一副,否則木都頭和狗娃如嫣義兒開一桌,勝算還是很大的。
路過義兒和朱氏的房間,義兒正看著蠟燭發愣。
木子跑到清清房間拿了跳棋過來,:「來,哥教你個好玩的」。
經過講解後倆人開始,義兒這孩子很聰明,幾局以後已經能跟木子玩的難分難解,不過終究是差了一點,一局沒贏。
下著下著木都頭覺得不對勁了,義兒在有意讓著自己,被個八歲男孩讓?還是個新手?
木子笑道:「義兒你若是再讓我,我就不跟你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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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兒羞澀低頭,幾局之後,木都頭笑著道:「義兒咱還是玩點別的吧」。
朱氏「噗嗤」笑了一聲,連忙低頭忍住。
連續換過幾次遊戲之後,木都頭終於找到了自己擅長的遊戲,「剪子,包袱,錘!哈哈,我又贏了」。
打麻將的散了,木子起身道:「該睡了,明天我帶你們去看小豬」。
義兒明顯沒有睡意,「哥……哥……」。
木子摸了摸他的頭道:「小孩子不能晚睡,身體不好,嫣兒和狗娃早就睡了,你也睡吧」。說完向朱氏點點頭回去了。
今夜孤家寡人,火炕燒的又太熱,木都頭滾來滾去睡不著,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另一個世界做父親留下的影響,木子對小孩子總是有特殊的感情,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義兒那祈求的目光。
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傳來了很輕的敲門聲。
今天是十六,月光下朱氏的身材更瘦弱了,她站在門口,低著頭小聲道:「木爺,義……義兒他非要找你」,說完頭低的更低了。
木子點頭道:「讓他過來吧」。
他也有點喜歡這這個聰明的小子。
很快義兒就來了,高興的坐在炕上,「哥哥,我跟你睡」。
木子點點頭,摸著他腦袋晃悠著問道:「你打不打呼嚕?」。
義兒道:「我娘說我睡覺可乖了」。
木子爬到炕上躺下道:「面巾扎了一天了,摘下來鬆散一下吧,扎的久了氣血就不通了」。
義兒一下沉默下來,猶豫道:「我……我娘說……」。
木子道:「我把燈熄了,就看不到了」。
義兒高興的道:「好!」。
熄了燈,義兒看著屋裡的月光出神,木子道:「這樣吧,你把我的眼睛蒙上,你再摘掉面巾,好不好?」。
義兒接過布條,摸索著給木子紮上,眼前漆黑的木子感覺到有個小人鑽進了自己被窩。
木子把他摟到自己身邊,道:「你個小鬼頭還挺有精神,明天早上起不來了」。
義兒用力伸手摟著他,伸手摸著他的斷臂處問道:「哥哥,還疼不疼?」。
木子道:「本來有點疼,你摸著就不疼了」。
義兒道:「我知道哥哥是大英雄,你給我講講打仗的事吧」。
木子道:「我給你講個孫猴子的故事吧」。
義兒道:」好,就講孫猴子」。
木子道:」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塊大石頭,過了五百年石頭破了,跳出一個猴子……」。
高進手裡拿著刀,緊緊盯著木哥門口那個人,那人蹲在地上捂著嘴巴,憨子不管她是誰,只要她敢推門,自己就會一刀捅過去。
對於那隻熟悉的猴子,木子很多記憶已經模糊了,很多情節都是自己在瞎編,好在義兒並不挑剔他的故事,一直在靜靜的聽,手也一直摸在木子斷臂處。
早上清清來喊他吃飯的時候看到他眼睛上蓋著布條,笑著問道:「你這是幹嘛呢木哥」。
木子摘掉布條一陣刺眼,天已經大亮了,義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去了。
「昨晚月光太刺眼,把眼睛蒙上睡的舒服」。
清清過了揉著他臉上被布條留下的勒痕道:「就知道騙人!」。
木子摟著她腰,把臉貼到她身上一句話都不說,清清摟著他靜靜站著不動,過了許久才說道:「清清,有時候想想,我挺滿足的」。
清清輕聲道:「木哥,我也很滿足」。
這個世界有太多不幸的人了,丟掉一隻胳膊的木子反而是相對幸福的那個。
義兒明顯並沒睡好,眼睛裡有血絲,但他依然緊緊跟著木子,後院裡的人仿佛都看不到他,只有朱氏的目光跟著他移動。
大院門口義兒第一個說道:「哥哥,我要騎馬」。
當他坐在馬上的時候,如嫣癟著嘴要哭出來,木子趕緊把她抱上去,可憐的狗娃只能跟著跑。
牛家村的豬圈和別處是不同的,這裡沒有人們印象中的髒和臭,一隻只大肥豬在曬著太陽哼哼唧唧,小尾巴不時甩來甩去。
牛老實做事很周到,木子讓他買豬崽,他自作主張買了一些半大的母豬,這樣就能保證豬場裡總是有各種大小的豬存在,也會有源源不斷的豬賣出。
對於如嫣和義兒的表現,狗娃很是鄙視,小豬吃奶有什麼好看的,公豬打架才好看。
豬場的管事是最早找木子的幾個老漢之一,這麼大年紀出場又這麼久了連個名字都沒有,也是可憐。
「木爺,很多城裡酒樓的掌柜派人來過了,想買咱的豬,你看……」。
牛家村的豬不知道怎麼就在東京飲食界出名了,酒樓的人來看過以後回去大肆吹噓,說牛家村的豬如何如何好,本酒樓已經預定,到時如何如何。
如此拙劣的炒作手法竟然成功了,豬肉不是什麼貴重東西,牛家村的豬只要出欄,最多貴一點,不存在買不起的說法,所以酒樓的人可以隨便承諾,據說他們已經訂下攻守同盟,不胡亂抬價,也不吃獨食。
還差一個多月就過年了,這個時節的牛家村委實沒什麼好玩的,狗娃說可以去釣魚,於是木子就帶他們去釣魚。
一大三小包的嚴嚴實實的蹲在河邊盯著魚飄子,後來發現狗娃這個土著也不靠譜,現在根本不是釣魚的時候,計劃改變,改成烤肉野餐。
找個背風的地方讓三個小傢伙去撿柴,讓高進回去拿肉和佐料,木都頭指揮憨子用粗木棍支起架子。
朱氏在馬車上看著兒子在外面跑的興高采烈,不時看向天上的太陽,她覺得每次看過去太陽總是走了一大截,太快了……
太陽漸漸西沉,木子牽著馬走向大院,三個小的嘴巴上都黑黑的,離大院越來越近,大門口已經停著一架馬車,旁邊等著二十個侍衛模樣的人。
「不……哥哥……」。義兒大哭著抱著木子大腿,嘴裡發出野獸一樣的聲音,他知道母親沒有能力保護他。
朱氏絕望的閉上眼睛,滿臉都是淚水。
侍衛的頭領走到木子身前道:「少爺,該回去了,說好了兩天」。
義兒拼命抱著木子大腿,:「哥哥……哥哥……」。哭嚎的聲音一下下撞擊著木子的心臟。
侍衛頭領看看天色,不再勸說,直接伸手抓向義兒。
義兒驚恐的哭嚎,拼命躲向木子身後,:「哥哥……哥哥……哥哥」。
木子伸手抓住侍衛頭領的手腕,那人愕然看著木子,道:「木爺,這樣不好吧?」,眾侍衛的手按向刀柄。
高進和憨子立刻拔刀,院門大開,十幾條漢子沖了出來,個個拿刀舉盾,向侍衛壓了過來。
大街上牛老實喊道:「好膽!敢跟木爺動粗,鄉親們來搭把手啊!」。
霎時間無數村民拿著各種棍棒傢伙沖了出來,將木家大院門口堵的滿滿當當。
「跑到這裡撒野,真是不想活了!」
「木爺伸出指頭就戳死你們狗日的,還不快滾!」。
木子鬆開侍衛頭領的手,說道:「說好了兩天,就是兩天,可現在還不到兩天呢」。
侍衛頭領沉聲道:「木爺,昨天一天,今天一天,現在已經要日落了,正好兩天」。
木子看著他,慢慢說道:「義兒昨天中午到的木家大院,到今天中午是一天,到明天中午才是滿兩天,說好了兩天,一個時辰都不能差」。
侍衛頭領:「這……」。
木子繼續道:「回去告訴你家主子,就說木子說的,兩天就是兩天,差一個時辰都不行,明天中午來接人,滾吧!」。
說完拉著義兒往院子走去,侍衛頭領猶豫再三,終究沒敢動粗,木子不是普通人,他不敢真的動手,而且他也沒把握能走出去。
義兒下午躲在馬車上吃過烤肉,晚飯一口沒吃,寸步不離的跟著木子,昨晚他就沒怎麼睡,木子估計他前天晚上都沒睡好,今天又瘋玩了一天,義兒坐在那裡前後搖晃,眼皮一個勁的打架。
兩個人面對面坐在炕上,木子在給他講昨晚沒講完的故事。
義兒慢慢歪到一邊,朱氏過來搖晃著叫他,木子看向她,朱氏流著淚道:「曦兒說了,他若睡著了就叫醒他,不然恨我一輩子」。
木子點點頭,義兒不捨得把時間花在睡覺上。
把他拉到自己懷裡,木子搖晃著叫他:「義兒,義兒」。
義兒一骨碌爬起來,問道:「哥哥,我睡著了?」。
木子笑道:「沒有,你走神了,躺下靠著我,我正講到精彩處呢」。
義兒躺到木子腿上,故事又繼續講了,木子看得很清楚,義兒正在掐著自己的大腿。
每次眼睛要閉上的時候,他都會再睜開,看著木子眼睛彎一彎,然後再慢慢閉上。
到午夜的時候,義兒已經沉沉的睡了,朱氏哭著推了推,義兒這次沒能再睜開眼睛,朱氏放棄了。
木子繼續說著故事,手裡握著義兒的手,這隻手撿柴的時候被戳了個小口子。
朱氏跪在炕前對著木子磕了一個頭,站起來輕聲道:「木爺,不用講了」。
木子看了她一眼,用沙啞的聲音道:「麻煩你給我倒杯水」。
這個女人的眼淚多得流不完,怪不得這麼瘦,吃喝全跟著流走了。
她一直沒向自己求救,說明不需要自己幫,或者自己沒有能力幫。
木子不打算問,無論什麼原因,他能為義兒做的,就只有陪他到明天中午,讓他沒有遺憾的離開。
時間飛速流逝,太陽出來了,然後慢慢向上,義兒依然在熟睡著。
睡吧,在熟睡中離開吧,木子實在不想再聽到那絕望野獸一樣的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