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被捅了一刀
2024-05-23 20:52:14
作者: 凡秀
最富庶的國家是大宋,大宋國都汴梁當然就是最有錢的城市。人在吃飽後就會自然而然的追求精神生活,所以汴梁城裡供人找樂子的場所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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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玩錢有各種賭坊,玩兒的再大都有人跟你對賭,哪怕你要賭命都行。
你要喝酒有各種酒樓,不管什麼菜,也不論什麼酒,只要你能說得出名字就有人給你送到桌上。
你要看武的有相撲場,甭管男人和男人還是女人對女人都有。
你要看文的更簡單,各種樓子勾欄比比皆是,只要你有錢,不管南方嬌娘還是北方佳麗,不管高麗倭國還是遼國西域都有,你要有興趣,黑炭一樣的崑崙奴女子也隨你挑。
汴梁城的百姓愛湊熱鬧,愛打聽事兒。一百五六十萬人,每天都有新聞的概率太大了,所以百姓們每天都有聊天的話題。
昨天晚上趙家樓子兩個豪客頂起了牛,為了一壺酒拍出了兩千貫錢。今天上午有個禁軍的都頭在賭坊里輸紅了眼,剁掉了兩根手指頭。
這些平時的時候也許算個新鮮事,但今天不夠,因為今天是西路軍班師回朝的日子。
汴梁城百姓忘性大,很多事新鮮幾天就被下一件事給頂了,但這件事不一樣。
西路軍血戰慶州西,木都頭單臂斬火樹,這是瓦子裡說書人的保留曲目。趕上豪客聽的高興,一把銀子就給你扔上去了。
傳說中的木都頭回來了,說啥也要來捧個場,不能讓人說咱汴京爺們兒失了禮數。
各府的公子,各行的富商巨賈,甚至樓子裡的姑娘都來到城西迎接凱旋將士。
擺著好酒的桌子從城門口擺出二里地,就等著將士們喝了,百姓們帶來各類自家做得食物,樓子裡的姑娘也在馬車上等著,看熱鬧是其次,關鍵是要讓將士們感受汴京人的熱情。
樞密院的消息,西路軍大概傍晌就到,可現在都大中午了,西路軍的將士沒看到,禮部迎接的官員也沒來,這特麼消息有誤?
西邊過來一隊貨商,不知道哪個府的家丁喊道:「勞駕問一句,可曾看到一支兵馬自西邊來?」。
車上下來個笑呵呵的掌柜道:「看到咧,進了西大營咧」。
家丁又問道:「可看到旗號?」。
掌柜的答道:「莫看見旗號,啥旗號都莫得」。
城門口眾人「轟」的一聲炸了鍋,大伙兒打聽的清楚,西路軍就是沒有旗號的,這沒錯了。
「怎麼回事?怎麼讓木帥去了西大營?大軍凱旋不是應該進城誇功的嗎?」
「這太不厚道了吧?凱旋歸來,大門口都不讓進了?」。
「怪不得城門口連個迎接的官員都沒有,敢情人家跑前面把木帥截住了」。
「去別的地方也能原諒,這西大營破財不堪,已經四五年都沒用過了,這不是欺負人嘛」。
一時間城門口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太祖爺留下的規矩,大宋不許以言獲罪,所以百姓們膽子也大,說什麼的都有。
有人低頭想了一下,恨聲道:「我明白了!」。
旁邊有人問道:「老哥給大伙兒說說,這是個什麼緣由?」。
那人道:「這不明擺著嘛,西路軍出征的時候就沒個名分啊」。
有人怒道:「咱大伙兒都清楚,是張老相公給他兒子弄的差事,朝廷就是做個順水人情罷了,所以也就沒個名分。可木帥和西路軍是咱大宋兒郎吧?打敗了西夏賊人沒錯吧?這凱旋迴來了也不能這麼辦事吧?」。
那人苦笑道:「朝廷不管那個,西路軍沒有樞密院的調兵軍令,木帥據說是臨走的時候招的東京效用,所以按照朝廷規矩來說,說木帥和西路軍沒有都可以」。
效用投軍分兩種,一種是長期的合同工,比如劉四和大牛。另一隻就是短期的臨時工,比如木子。嚴格來說木子不是軍人,樞密院也沒他的軍籍。
「這不是睜著眼說瞎話嘛,前些日子還拼命說慶州大捷,開封府門口的告示還在呢,現在又說沒有西路軍這碼事?」。
說破嘴都沒用,罵破天也沒用,西路軍和木帥此時已經去了西大營,所以城門口的大傢伙兒今天算是白等了。
大正午的也不能再跑出十里地去西大營吧,再說你去了也白搭,西大營雖然四五年都沒個駐軍,但那也是大營,沒有樞密院的文書你也進不去。
城門口的人只能掃興的回去,城中的百姓今天沒等到他們想看的凱旋大軍,也沒見到他們期待的木都頭,但他們有了讓人嘆息的話題。
眾人散去的時間不長,西邊過來一隊禁軍護衛,簇擁著一輛馬車急急進了城,直奔政事堂。
政事堂大堂里坐著四五個大臣,如今老大人告病,國家大事都是眾大人商量著辦。
禮部員外郎上前行禮交差,作為一個正七品的禮部員外郎,到政事堂正堂的機會不多,所以有點緊張。
大臣丙問道:「這個所謂的西路軍如何反應?」。為什麼說所謂的西路軍?因為朝廷根本就沒有這支隊伍,什麼西路軍,根本就沒有!
員外郎躬身道:「已經入了西大營,軍卒頗有微詞,木子不許軍卒鬧事,倒是平靜」。
副相一句話就表明了態度,員外郎當然知道該怎麼稱呼,所以木帥已經成了木子。
大臣甲皺眉道:「朝廷前些日子大力宣揚慶州大捷,今日對有功將士如此涼薄,過了吧」。
大臣丙道:「慶州打了勝仗當然要宣揚,這支兵馬在樞密院沒有文書,那便是沒有,一碼歸一碼,豈能亂了規矩?」。
大臣甲不悅道:「那依著大人的意思,還如何安置?」。
大臣丙道:「該如何安置便如何安置,張老相公招了人來,怎麼答應的便怎麼應付,不能因為小事失了大臣體面」。
大臣甲氣笑了,張老相公招人家來是跑腿兒的,給個仨瓜倆棗也就打發了,但人家是拼了命的,你還按跑腿兒的打發?
又問道:「那大人覺得,木子該如何應付?」。說下大天來木子也陣斬了火樹,你也要按跑腿的打發?
大臣丙明顯早就想好了,答道:「義士木子,因緣際會殺掉火樹,當升武翼郎以示褒獎」。
大臣甲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起來沉聲道:「大人好大方,陣斬西夏名將,給個從七品散官!」。
大臣丙冷哼道:「木子來歷不明,至今未查到籍貫,又失了一臂,給個武翼郎已是皇恩浩蕩了」。
自始至終政事堂里只有這兩個人在說話,其餘三人一聲不吭。大臣甲掃了一眼看沒人出生,向眾人一抱拳道:「在下身體不適,先告辭了」。說在便走出去了。
在場三人都清楚,兩位大人現在只是維持表面和平罷了,木子是和西路軍是受了無妄之災。
一切的根源就是那個宰相的位子,老大人眼看要退了,宰相位子就要空出來了,本來按資歷是大臣丙往前進一步做宰相,可大臣甲突然異軍突起。
官家去老大人府上探望,問老大人誰可接任宰相,老大人想了半天說,大臣甲還行。
大臣丙急了,本來以為熬走了老大人自己就是板上釘釘的宰相了,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要截胡。
大臣丙對西路軍和木子沒意見,以前還誇過呢,現在大臣甲要大力頒獎西路軍和木子,大臣丙就立刻唱反調反對。
大臣丙畢竟是老江湖,道上的朋友多,大臣甲兄弟少,能打也沒用,最後大臣甲雙拳難敵四手敗下陣來。
有時候就是這樣,你本來跟兩個人都不認識,但那兩個人互相有仇,如果其中一個人說你這人不錯,那另一個人有機會就會整你一下。
可笑嗎?一點都不可笑,世事就是這樣,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捅一刀,人性使然。
被捅了一刀的木子沒脾氣,讓弟兄們在西大營里安營紮寨收拾一下,等著朝廷命令。
你有脾氣也沒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西路軍的將士們今天一早就洗乾淨了換上最體面的衣服,打算進汴梁城風風光光走一圈誇功,沒想到走到半道就被禮部的人堵住了。
是一個禮部的員外郎,客客氣氣的說大家趕路辛苦,請到西大營歇息。
眾人覺得不對,來的只是個七品員外郎,而且大軍凱旋不誇功,竟然直接進西大營。這尼瑪太不把木帥和咱們弟兄當回事了吧?有兄弟當場就開罵了。
木子連忙站出來阻止,閉嘴!這是朝廷命令,跟這位大人無關,還不快進營去!
這種傳話的不能得罪,回去給你打個小報告你更難受。
眾人進了西大營火更大了,這不是大營,這是一片荒地。除了周圍的壕溝和一圈柵欄營門,裡面除了雜草什麼都沒有。
汴梁城的西大營是拱衛城西的重要據點,能供兩萬大軍駐守,裡面應該有營房,庫房,草料場,校場,還要有至少供大軍半年的糧草和軍械箭矢。
當然了這是理論上的,實際是現在這裡什麼都沒有。以前這裡駐紮了兩萬禁軍,後來調動換防,結果調動來調動去,兩萬大軍沒了。
當然了,大營里的大軍沒了,樞密院的文書上大軍還在,朝廷也在按月發著糧草餉銀,至於這些東西和錢去哪了,就只有鬼知道了。
這些大事跟這支樞密院文書上沒有的西路軍沒關係,他們只能在大營里清理出一塊地方紮下帳篷,沒有糧食倒是問題不大,咱們自己帶著。
傍晚的時候大營外來了一支兵馬,整整五千禁軍,就堵著西大營門口安營紮寨駐紮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