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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西夏的陽謀

2024-05-23 20:51:25 作者: 凡秀

  戰爭沒發生的時候是講規矩的,比如不殺醫護人員,不虐待戰俘,不攻擊醫院等等。

  戰爭真的爆發之後就沒規矩了,都在無所不用其極的折磨對方。

  春秋時是有規矩的,交戰雙方約好時間地點,兩邊都準備好了開始動手,然後輸的那個說大哥我服了,然後交錢回家,贏得那個收了錢,得意洋洋的說老子贏了,我是老大。其實嚴格來說這不是戰爭,是比武。

  野利火樹沒打算跟張大帥比武,所以他派人一路襲擾,這是陽謀,要麼你就退回去,當然了,只要西路軍往回退,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去,那西路軍就會馬上從撤退變成潰敗,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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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麼西路軍就只能像現在這樣硬著頭皮往前走,火樹想看看西路軍走到這邊什麼情況,如果西路軍還挺得住,那他就往回退一下,再繼續襲擾,如果西路軍能再前進五里走到路口,還能保持軍容隊列,火樹就會放他們走,能頂著箭和勞累,飢餓行軍一整天,那是百戰強軍才能做到的事,火樹不跟百戰強軍死磕。

  是不是覺得太欺負人了?沒錯!就是欺負你!純騎兵對付步兵有一百種辦法把你逼瘋,除非你縮在城裡不動。戰爭本來就沒有規矩,也沒有不變的計劃。火樹有一種頓悟般的感覺。

  野利使也看著越來越近的西路軍說道:「來了!」火樹站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輕笑著細細查看。

  西路軍不是百戰強軍,能走到這裡已經快到極限了,其實從紮營地到這隻有短短六七里路,別說騎馬,即使是走路也累不著,可你穿上盔甲帶著頭盔手拿兵器就有點累了,如果頂著大太陽就會更難受,如果再加上高度緊張,要面對沒完沒了射過來的利箭呢?

  劉四眉頭緊皺把周八斤和王二叫到身邊,說道:「西夏人在前面,不能讓他們跑了」。周八斤和王二明白四哥的意思,不是不能讓西夏人跑了,是不能再讓西夏人拖下去了。

  發覺情況不對的時候劉四第一時間改變了對策,開始的時候停下舉盾應付西夏人的箭,變成行進間舉盾,雖然這樣會暴露出更多破綻讓更多的人中箭受傷,但相比走走停停終究快了一些。

  劉四竭盡全力的加快速度,想盡一切辦法讓士卒休養體力,不惜丟掉許多車上的帳篷雜物甚至糧草,騰出儘量多的大車讓士兵坐上去,對劉四丟掉那些東西所有人都認為沒問題,這一仗打完會騰出很多帳篷,節省很多糧食。

  劉四沉聲說道:「必須在這裡解決了,水已經喝光了,弟兄們疲憊不堪,再讓西夏人拖下去,我們走不到路口就崩潰了」。劉四明白,西路軍能走到這裡還能維持有很多僥倖,西夏人因為地形原因,沒在路兩旁埋伏弓箭手,他們不捨得因為西路軍損失士卒,也幸虧西夏人沒安排騎兵包抄到隊伍後邊,不然也早就崩潰了。

  一路走來西路軍看到的只是幾十個西夏騎兵,這讓惶恐不安的他們還能維持勇氣,但現在不行了,前面站著六七百西夏騎兵,所有人都畏懼了,無論如何都不能拖下去了,只能趁著還有一戰之力拼一把了。

  劉四下令:「河北營也上來擺開,舉黑旗!」這裡路稍寬了一些,要讓正面的人儘量多,這樣才能最短的時間裡投進去更多的人,把仗打成亂仗。

  木子和大牛第一時間看到了黑旗,馬上下令禁軍上馬,現在要隨時準備衝鋒了,木子也很清楚,西路軍步卒已是強弩之末,再讓西夏人拖下去,泄了這股氣就全完了。

  野利火樹看著越來越近西路軍的隊形笑了,「看來這是要跟咱們拼命啊」。

  使也旁邊說道:「步卒腳步沉重,他們已經疲憊,不敢再拖下去了,天氣炎熱,我估計不用多,再有一個時辰他們就維持不住了」。

  西路軍的步卒已經開始加快腳步,對於射過來零星的箭選擇了無視,火樹看著越來越近的步卒笑道:「讓他們再跑這一下,就用不了一個時辰了」。步卒全副武裝的衝鋒很耗費體力,所以火樹很肯定。

  人在恐懼之下會越跑越快,直到把自己所有力氣用光,所以劉四在努力控制速度:「慢一點,不許跑,只許快步走!」如果真的拼命跑過去,即使西夏人待在原地不動他們也掄不動刀了,還打個屁。

  使也焦急的看向火樹,火樹卻不著急,穩穩的坐在馬上看著西路軍涌過來,速度越來越快。不緊不慢的道:「這一次衝鋒會用光他們僅存的體力和勇氣,等會我們稍微退一下他們就完了!」

  劉四也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了,這一下如果撲了空,所有人都會躺在地上大口喘氣,短時間內都站不起來,西夏人甚至不需要再拖下去了,只要等到西路軍足夠多的步卒躺在地上就可以衝過來了,劉四能想像得到,西路軍每個人都會四散逃竄,把盔甲武器所有的東西都丟掉拼命逃命,西夏人騎著馬在後面追著砍,這一切都源於步兵對騎兵的悲哀。

  使也估算了一下距離,「還有一千步!」火樹看著前方微微點頭道:「嗯,讓他們再近一點,等他們壓不住要開始跑了咱們就退」。

  足夠近的時候,會歇斯底里的衝上來,然後敵人輕巧的退開了,你會發現自己被耍了,巨大的失落感籠罩著你,士氣更加低落。

  「六百步!」使也說道。

  火樹笑著說道:「走吧,小崽子們,咱們找個樹蔭歇一下」。野利族的騎兵們一陣大笑。

  劉四一直緊緊盯著,他不怕火樹帶人衝過來,一場亂仗西路軍是有機會的,他怕的是火樹退,當看到西夏騎兵開始調轉馬頭的時候,他果斷下令:「舉紅旗,跟著我沖,不許超過我!」。

  其實劉四下令舉旗的時候虎子已經衝出去了,大牛一直在盯著,十年戰陣的經驗給了大牛敏銳的嗅覺,這是唯一的機會了,如果讓西夏人退開,西路軍泄了這口氣,一切就全完了。

  虎子的人已經全部衝出了樹林,後面緊跟著大牛帶的主力,木子強壓住狂跳的心臟,帶著人跟在後面。

  火樹第一時間注意到了異樣,「等等!」騎兵們們回頭,快速下令:「使也,帶兩個百人隊,去!」

  火樹不能繼續撤退,太近了,沒想到在自己眼皮底下竟然埋伏著一支騎兵,怪不得一直沒看到對面的那支騎兵,原來在這裡。

  西夏人的位置在正南,西路軍步卒在西北六百步,小樹林在東北一千多步。雖然騎兵營離得遠,但對於全速奔馳的騎兵來說幾百步可以忽略不計,野利火樹不敢繼續退了,戰馬提速需要時間,在這種狹窄的路徑里六七百騎兵等不到全部跑起來,禁軍營就追到身後了。所以火樹決定讓使也帶兩個百人隊頂一下對面騎兵看看情況再說。

  曹虎的祖上是開國第一大將曹彬,他的姑姑是當今皇后,家門顯赫無比,但曹家確實衰落了,事實上從第三代開始曹家就已經露出頹勢了,曹彬的二兒子曹瑋也曾是當世名將,立下赫赫戰功,再往後卻沒人能撐起曹家了。

  曹瑋在晚年有意使門風向文臣轉變,沒辦法,大宋是皇帝和士大夫共治天下,天下聞名的曹將軍被一個七品御史當面訓斥,讓征戰半生滿身傷病的曹將軍傷透了心,所以努力結交文臣,邀請名師來府上教授曹家子弟讀書,曹氏子弟慢慢通過讀書科考穿起了長衫,到了這一代卻又出了曹虎這個另類。

  曹虎的父親是庶出,曹虎則是庶出的庶出,在曹家地位比普通下人強不了多少。就是這麼個庶出的愣小子偏偏跟他二姑姑也就是府里的二小姐投緣,偏偏這個不愛紅妝愛武裝的二小姐陰差陽錯的成了皇后。

  後來西夏叛亂,三敗大宋,國難思良將啊,正趕上這次張老相公給兒子刷功勳,二姑姑就給他要了個騎兵指揮使,當時誰都沒當回事兒,萬沒想到曹氏子孫今天又上陣殺敵了!

  曹虎把馬速提到最快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面,雙目緊盯著遠處西夏人的大旗,他知道那杆大旗下面就站著西夏兵的主帥野利火樹,他要做的就是衝過去,把大旗砍倒,砍死火樹,把他的頭剁下來帶回東京。到時曹家必將名震京城,他也必將天下聞名,每個人提起曹虎這個名字都要伸出大拇指夸一聲好漢子,不愧是曹家子孫。

  戰馬全力衝刺的速度很快,而騎兵對沖的速度是很快的兩倍,曹虎和衝過來的二百西夏人已經撞到了一起。

  騎兵對沖沒有射箭的時間,在顛簸的戰馬上射箭,射完一箭之後你要馬上丟掉弓拿起刀槍,只要稍微慢一點對面的兵器就捅到身上了,而你射出的那支箭還要祈禱能避開對方的盔甲射中要害,性價比很低,這些都是大牛教的,目前看來確實是寶貴的經驗,對面的西夏人也明顯沒有射箭的意思。

  曹虎身子伏低,雙手抓著長槍遙指正前方,看著對面猙獰的西夏人越來越近。

  「嗤!」的一聲輕響過後立刻手上傳來一股巨力,曹虎只能鬆手丟開槍,並立刻把刀拔了出來,太緊張了!騎兵對沖速度太快,一槍捅深了,根本來不及拔出來,如果不想被扭斷胳膊就只能放手,低頭躲過一把砍過來的長刀,肩膀卻被另一個西夏人砍了一刀,不過沒問題,曹虎也一身鐵甲。

  騎兵對沖很少有戰馬撞到一起的情況,這源於動物的本能。所以騎兵和對方的每個人都只有一次擦身而過的機會,而對沖的速度太快,人的反應是跟不上的,只能憑藉本能低頭躲避或者一刀砍過去,什麼格擋什麼招數完全沒卵用,結實的盔甲和好運氣才是最管用的,騎兵面對面衝鋒是最殘酷的。

  狹窄的山路使這種殘酷更加放大了,雙方騎兵的腿都幾乎蹭到了一起,兵器相交或碰到盔甲的聲音,槍尖捅進身體的聲音,骨頭折斷的聲音,長刀砍斷胳膊的聲音,人體摔到地上的聲音,還有歇斯底里的喊殺聲和瀕死絕望的慘叫,各種地獄傳來的聲音充斥著每個人的耳朵。

  開始衝鋒的時候木子心跳的要從嘴裡蹦出來,看著前邊的人撞到一起,胳膊或者頭顱飛上了半空,獻血噴的老高,木子反而平靜了,他估計自己可能聾了,因為他什麼聲音都聽不到。

  巴哥跑的又快又穩,超過一個又一個同袍兄弟,木子鬆開韁繩雙手虛握著大槍,這是大牛教的,沒把握收槍就別抓的太死,捅到人了就撒手。

  一個滿臉是血的西夏人沖了過來,手裡揮舞著半截刀,木子下意識的把槍伸了過去,大牛說的對,根本沒必要用力,槍尖輕易的刺破皮甲又進去大半,雙馬交錯的時候木子順勢鬆手,等那個西夏兵抱著木子的長槍摔倒地上的時候,木子已經離他十幾步遠了。

  木子剛剛拔出刀,一根骨朵掄了過來,骨朵就是一根柄上按個拳頭大的鐵球,一個鐵疙瘩砸哪都受不了,木子就是被這玩意帶來這個世界的,他不想再被它帶走,木子低頭,鐵疙瘩帶著風聲從頭頂呼嘯而過,木子橫放的長刀正好划過鐵疙瘩主人的腋下。

  一個人頭飛過來砸在木子身上又掉到地上,翻滾的時候木子看到了,是孫狗子,木子記得他在前面,抬頭看了一下卻發現前面的馬馱著一具沒有頭的身體在跑。木子心裡感嘆,這小子倒是挺痛快。有一個西夏兵空著手過來了,他的兵器現在應該留在某個騎兵營兄弟的身體裡了,木子伸出去一刀劃了過去,他清楚的急得大牛說的,是劃,不是砍不是捅,藉助馬力劃。很好!沒怎麼用力那個西夏兵就捂著肚子掉下馬去了。

  禁軍營的二百多騎兵和野利使也的二百騎兵在狹窄的路上擦身而過,時間很短,分開的時候各自的隊伍卻少了一半人,那一半都留在了大路上,掉下馬的人沒有活下來的希望,很多屍體已經被戰馬踩的不成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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