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傳承

  站在巨石上的金雕，看到謝雲眼神迅速凝定，翅膀隨意一划，一股勁風陡然刺出，謝雲身前七八丈外的灌木和巨石憑空碎裂。謝雲心中大駭，單是這一手劈空勁，整個水玉城就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得出來。

  可緊接著謝雲心中的驚駭便即被驚喜所取代，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株成熟的火玉樹，上面一片片猶如匕首的葉片瑩瑩閃光，樹枝上更是掛著兩枚成熟的火玉果。

  一天前炮灰們差點死絕，連精英子弟都重傷了一個，所求的不過是一枚七八成火候的果子，比之這兩枚成熟的火玉果，價值相差何止十倍！

  在火玉樹周圍，橫七豎八著大量枯木枯草，謝雲看了幾眼，竟然發現大多都是僅現於典籍的高階藥草果樹，只是這裡久已無人打理，又充滿了太陽真火，唯有火玉樹藉助太陽真火活了下來，其他靈藥卻是早已枯死。

  謝雲輕輕撫著火玉劍葉，上面微微逸散的火屬性靈氣讓謝雲心動不已，這等品質火玉劍葉在外面幾乎不可能出現，尋常拍賣場四五十枚金幣一片的劍葉藥效充其量只有這裡的一半。

  火玉劍葉和火玉果都是火屬性修者的寶貝，但是謝雲卻知道不少小技巧，可以用其來幫助自己修行。這些小竅門一部分是小時候閱讀典籍的收穫，還有一部分則是炮灰生涯中學習和摸索出來的。

  金雕既然將之展現在謝雲的面前，就是說明這些東西都隨便他服用。謝雲並沒有陡然陷入狂喜之中，急沖沖的繼續探查，而是從懷裡取出十枚碧水果，又摘下一片火玉劍葉，盤膝而坐，細細地咀嚼吞服。

  十個呼吸之後，謝雲陡然感受到一股澎湃的真氣自丹田之中爆發，化作一冷一熱兩股氣流，在謝雲周身經絡之中胡亂衝擊。

  用低品質的水屬性靈藥配合火玉劍葉服用，對於低階水屬性修者有奇效。水火交匯，以兩種精元淬鍊肉身，效果極佳，只是會比較痛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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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謝雲十一歲那年跟一個垂死的炮灰所學，就是因為這個小技巧，謝雲才會拼了命去奪取火玉劍葉，甚至不惜硬受了火猿一掌。

  看到謝雲的表現，金雕眼神中泛起一絲極淡的欣賞，作為天賦極佳的靈獸，當然不需要知道這些對他來說極度無聊的方法，但是看到謝雲的做法之後，瞬間就明白謝雲的用意。尤其是謝雲方才表現出來的沉穩，讓他頗為滿意。

  謝雲全然不理金雕，雙目微閉，全神貫注，手印不斷變換，艱難的引導著真氣，不斷衝擊著大力四重。十枚碧水果和一片火玉劍葉的價值相加較之一枚五品丹藥還有所不如，但若是只比藥力，就算兩枚丹藥也比不過。

  謝雲先後在面對火猿和趙統時竭力逃命，兩次榨乾自己，猶如深深地挖掘了兩次潛能，此時終於到了收穫的時候。

  經過兩次磨礪，大力四重的壁壘已經逐漸鬆動，此時在水火交纏的藥力衝擊之下，經絡之中的真氣如同大江大海一般浩浩蕩蕩，瘋狂的衝擊著這一層薄薄的障礙。謝雲只感覺自己血肉中好似無數把小刀在刮磨，密集而強烈的痛苦不斷刺激著謝雲，卻無法讓他有半點分神。

  大概半個時辰，在將前肉身沖刷了十幾次之後，耳畔終於傳來一聲期待已久的沉鬱響聲。謝雲的身體從沉鬱陡然清明，所有疼痛豁然而止，一股浩大的力量灌注到身體之上，屏障豁然開啟！

  大力四重，成了！

  「這就是大力四重的感覺嗎？力量，力量的感覺真好！」謝雲輕輕握拳，感受著身體之中澎湃的力量，突然仰天大笑，拉開架子打了一套鍛體長拳，這套至少練過上萬次的拳術，竟然在此時展現出完全不同的味道，雄渾、大氣、剛猛！

  大力境一到三重為初期，四道六重卻已是中期，雖然只是一重之差，謝雲的力量卻提升了三百斤不止！

  如果此時面對那個頤指氣使的謝慶，謝雲一拳就可以將他徹底打爆。

  修行之路，每走一步，就是一片嶄新的天地。每次進階，謝雲都會感嘆，淵海十重，這個母親口中的最低要求，究竟是多麼的艱難。

  歸元宗的高手，自己的母親千火，究竟會有多麼強大？

  成功進階大力四重，謝雲連打了三遍鍛體長拳，欣喜的感受著新境界的變化。

  望著威嚴的血鍊金雕，謝雲心中頗為複雜，良久方才整了整衣衫，對著血鍊金雕長揖到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師長之禮。

  金雕抓走謝雲的最初目的或許是將之作為小雕的食物，但之後卻將謝雲帶到了這片山谷之中，很顯然是要送給謝雲一場造化，無論如何，至少是這枚成熟的火玉劍葉讓謝雲踏入了大力四重，而且那兩枚成熟火玉果和十幾枚火玉劍葉，換取的資源足夠讓謝雲達到大力七重以上，甚至有那麼幾絲希望，衝擊大力十重。

  看著謝雲行禮，金雕心中卻有幾分意外。

  因為謝雲擊殺雙頭蛇，護住了小雕，它才突發奇想，作為報酬送給眼前這個少年一場造化，卻沒想到少年竟然對自己頗為感激。

  謝雲的做人原則便是恩怨分明，寸恩必報，睚眥必償，金雕要擊殺自己，那就決死一搏，金雕送自己一場造化，那就誠心致謝。

  金雕稍稍側身，受了半禮，翅膀輕揚，大步前行。錯落有致的巨石布成了一個巧妙的陣法，謝雲緊隨金雕踏入其中，耳畔響起刀劍交錯的輕鳴，竟隱隱感受到一種五行交纏的錯亂殺機，謝雲不敢有半分遲疑，緊緊跟隨在金雕身後，半步也敢走錯。

  足足一刻鐘之後，謝雲面前好似突然撥開了迷濛的濃霧，山谷另一端的情景清清楚楚的呈現在面前。

  一個寬闊平坦的廣場，正中是一塊凹陷下去的平台，裡面擺放了無數赤紅色的玉石，以一種極為精微奧妙的順序排列著。頭頂一輪大日照耀下來，在玉石之上不斷折射，讓平台最中央的一個玉蒲團紅光閃耀。

  在蒲團之上，有一身赤紅色的衣衫，或許是因為時間的侵蝕，已經破敗不堪。

  這片山谷之中充盈的熾烈氣息，十有八九就是來自這個奇奇怪怪的陣法，如同將太陽真火硬生生截取在這方平台之上。這種手段即便是謝家典籍中猶如真神下凡，為謝家打下赫赫基業的七品神行境老祖，也遠遠不及。

  莫說比擬，恐怕給這山谷主人當弟子、做小廝都未必有資格。若是謝家有這般凝集太陽真火的陣法，高手必然是源源不斷，不出三十年就可以徹底統一水玉城！

  「如果自己可以修煉大日伏羲功，哪怕資質一般，藉助於陣法，恐怕也會突飛猛進，而現在恐怕只能入寶山而空回了！」謝雲感受著陣法之中充盈的大日真火，輕嘆了一口氣，心中難以遏制的泛起強烈的遺憾和失望。

  就在此時，謝雲突然發現左右兩側豎立著兩根巨大的石柱，三丈高，筆鋒凌厲的刻著數行草書。

  「餘一生橫掃星海，未嘗一敗，然偶得神功，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神功一曰五行破法真經，逆練五行，混元如一，二曰獸王天功，統御萬獸，王霸天下，後世有緣，莫使神功自此而絕。

  「嗚呼，前塵過往，恩怨情仇，不值一曬，唯嘆得神功而無緣苦修、入寶山而空回，不亦悲夫！天元散人絕筆。」

  轉眼看向右側的石柱，上面卻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詳細記錄著兩門功法，謝雲只是掃了一眼，所有的心神便被徹底吸引住了。

  獸王天功是一門馭獸功法，竟然可以凝鍊靈獸的血脈，剔除雜質，使之恢復上古靈獸的純粹高貴，大幅度提升靈獸的潛力！更為強大的是，獸王天功可以汲取靈獸血液中的氣血精華，凝練出一絲遠古聖獸之力，煉入己身！

  壓住直接修煉的衝動，謝雲凝神閱讀五行破法真經，僅僅讀了一半，謝雲竟然眼圈微紅，嘴角微微抽搐，似哭似笑的望著頭頂的大日，渾然不覺得陽光刺眼，口中念念叨叨：「逆練五行，水可生火，火可生金，我有機會修煉大日伏羲功了，我有機會修煉九日伏羲功了！」聲音越來越響亮，到最後縱聲長嘯，所有的悲苦艱難，盡皆化作一陣暢快肆意的長嘯。

  謝家的核心功法喚作九日伏羲功，乃是謝家先祖意外所得，達到了玄靈上品之境！只不過限於謝家族人的資質根骨、謝家的資源環境，從來都沒有任何一個族人成功過。

  功法最後記錄了大日伏羲功和三日伏羲功兩種簡化版，哪怕是年青一代天賦第一的謝周，也只能勉強修煉三日伏羲功而已。

  謝雲曾經無數次聽父親背誦功法，早已深深刻入腦海，奈何水屬性體質，玄靈功法盡皆化作夢幻泡影。

  而現在，傳承功法不再是鏡花水月，一條康莊大道已經鋪就，大步向前即可。

  「五行破法真經果然是不世出的大道真法，怪不得天元散人將之排在獸王天功之前，神妙，實在是太過神妙了！」謝雲望著平台正中蒲團上那下一身被歲月腐蝕的衣衫，整了整衣衫頭髮，恭恭敬敬磕了九個響頭。

  這是拜師的最高禮節，只有傳承衣缽、當兒子一樣教導的弟子才需要的禮節，謝雲這九個頭一磕，就是將天元散人所有的恩怨都接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