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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千里迢迢去見她

2024-04-29 22:03:34 作者: 公子穎兒

  我早知會有這一天。

  以他的那副身體,能拖上這麼久,不知耗費掉了多少財物。

  自然,這些身外之物於他而言,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也正是他太富有了,才會對權勢生出貪念。

  今年,他也才三十出頭吧?堪稱青年才俊,就這樣離開了人世。

  他該有多不甘心啊?

  不然他怎會在生命最後的關頭,對我進行這樣殘忍的報復?

  所謂,殺人誅心,我不得不佩服,他做得真是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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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的謀算里,是有范黎一條命的。

  他深知梁獻意的脾氣,一旦得知我與范黎有私情,必不會放過范黎。

  那是多麼縝密的心思!兩方打仗,常會抓到些探子、奸細,或是些形跡可疑之人。在與瓦剌的正面交鋒前,京營兵抓到了一些人,其中便有一個女子,那女子連聲喊冤叫屈,並聲稱認識范將軍。此事,傳到仲茗那裡,他一見那女子,頓時吃驚不已,因那女子長相與我有六七分相似。原本這種事,根本不會稟到皇上那裡,但仲茗還是封鎖了消息,將那女子帶去面了聖。

  到了那種地步,那女子早已嚇得六神無主,交代了個清楚。

  她只是萬翠樓的一個舞伎,哪裡有機會認識范將軍?

  只不過是因為自己與范將軍的夫人長得像,所以才假借范將軍之名,偶爾在宣化城裡騙些銀子花。

  雖然眾人皆知范黎並未娶妻,但一個大將軍必是有妾室的,不知情、又想巴結討好范黎的人,便被她騙了去。

  事情至此已明了,但因這女子的長相,足讓梁獻意生疑。

  仲茗帶了錦衣衛親去暗中調查,很快便查出萬翠樓那晚,范黎與我在客房共處了一夜。

  緊接著,范黎在野狐嶺買下的院子也被找了出來。

  那些「樸實」的牧民,為仲茗描述了一男一女兩個漢人在林中騎馬、打獵,歡笑、嬉鬧……

  還有,關外我那宅子裡的小廝、丫鬟,他們雖不知范黎的身份,但一看范黎的畫像,立刻便認出,那是常來找我的公子。

  還有軍營里的走訪。

  就在菱花身份暴露的第二日,范黎還出城去客棧見我!

  一點一滴,到最後便是今日的百口莫辯。

  我情知,這些都是蔣褚傑做的,但卻是錦衣衛無意發現的端倪,皇上親命去查獲的。

  說起來,與他蔣褚傑,又有何關係呢?

  萬翠樓那晚,我確與范黎共處一室,雖全賴蔣褚傑的陷害,可我卻不能說出幕後實情。

  說出來,便牽出林瑟。

  林瑟與朝中大臣合謀,偽造身份做了後宮妃嬪。

  此舉已是穢亂後宮,牽連朝政!

  她乃我林家之人,如此欺君謀權之大罪,她一人死不足惜,我林家數十口人可擔不起。

  蔣褚傑算準了這些,才只叫我痛苦,只叫我生不如死,並不想跟我魚死網破。

  我不願,他也不願。

  我身負重傷,昏迷不醒。

  興兒死了。

  范黎斷了一臂。

  他出足了氣,也為著他蔣家的千秋萬代,終肯安安靜靜地去了。

  我昏迷在床的第二個春天,梁獻意又來北疆巡視。

  依舊是住了一月有餘,方回。

  這一年的秋天,在一個夜裡,蘇迪雅又過來看我。

  我聽見她將守在外間的宮人都斥退了出去,仍然壓低了聲音對菱花說話。

  她說,范黎從南詔來了。

  范黎隻身一人騎馬從南詔到了北疆,路途上騎倒了兩匹馬才趕了過來,就為了見我一面,馬上就要回去。

  蘇迪雅問菱花可有什麼法子,能讓范黎進來。

  菱花嚇了一跳,連聲說:「他這是違抗聖旨,是死罪!他是不能離開南詔的,更何況……外頭還有宮裡的人在,怎麼使得?還請王妃勸說范將軍,讓他快快回去吧。」

  蘇迪雅道:「范將軍騎了兩千多里地,好不容易來了,好歹見一面人啊。你到外面守著那些宮裡頭的人,我一會兒假裝找兩個兵抬一箱子香料進來,讓范將軍假扮成我的兵進來。就這樣辦了!」

  范黎要來了。

  他從南詔千里迢迢趕了過來。

  我心中又驚又喜,恨不能此時能夠睜開眼,親眼看看他手臂的傷是否好了。

  蘇迪雅「咦」了聲,過來拉住我的手,驚喜說:「瞧瞧,她的手指剛剛動了,菱花,你瞧見了麼?」

  菱花語氣哽咽:「不瞞王妃,我們姑娘去年就有了反應,眼皮子有時候動,有時候還流眼淚,奴婢一直存著私心,沒說出去。」

  「當真啊?你這丫頭!看著老實巴交,跟你的主子一樣,鬼精!我知道你們是不想回中原去,所以才瞞著這消息。我聽說你爹娘都是你們皇上下令殺死的,你恨他,更不想讓你主子回宮了,是不是?」

  菱花慌忙道:「王妃饒命。奴婢可不敢生出這樣的心思。雖然姑娘有了反應,但是還是昏迷著,若是病中長途折騰,對姑娘病情不利。等姑娘醒了,奴婢還是會隨姑娘進宮去的。」

  「行了,此事不說出去也好,以防節外生枝了。我去領了范將軍過來,這人是等不及了。」

  蘇迪雅走後,菱花在床邊低泣:「捲雲,范將軍要來看你了,你可能聽到?范將軍膽子真大,皇上不許他離開南詔半步,他竟然還敢過來,他也真是糊塗,難道他就不怕走漏了風聲,激怒了皇上?皇上……皇上連曹大人都給處死了,天下哪裡還有誰的命他會顧惜……」

  聽菱花這樣一說,我頓時心情沉重起來。

  想著范黎此行的危險,連呼吸都凝滯了,腦袋裡亂糟糟一團,神智漸漸模糊不清了。

  「捲雲,你怎麼還不醒來?」

  我從黑暗中掙扎出來,清清楚楚聽到了范黎低啞的聲音。

  僅聽聲音,我便能感覺到他是如何的疲憊。

  我想像著他的模樣,不由又濕了眼眶。

  「時辰不早了,走吧。」

  一陣珠簾響動,蘇迪雅的聲音傳來。

  范黎默了會兒,低聲說了聲「好」,便腳步沉緩地走了。

  我剛剛醒來,范大哥就走了,也不知此一別,山高水遠,再聚首又是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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