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今夜,朕要留宿
2024-04-29 22:03:13
作者: 公子穎兒
「你看看這間屋子,過去你就守在這床榻邊,守著我,一守就是一夜。我身上有傷,你是那般擔心我,精心照料我。那時我尚不知你的心意,昏昏沉沉,心裡就想著,此生如此便好了,就算不爭江山也好。你餵我苦藥喝,我瞧著你,真想摟你到懷裡,可你與別的女子是那樣不同,我不願輕易收了你,總要你心甘情願才好。」
我在他懷裡拼命地拳打腳踢,可就是打不破他的束縛。
他用手臂禁錮著我,只是語意溫柔地兀自說著。
我終是疲倦不堪,手指用力掐著那隻鐵臂,明黃柔軟的家常綢衫深深陷進了他的皮肉里,他也不為所動,只是輕聲說著:「幸好,你我情投意合。我又做了皇上,再無人能壓迫傷害我們了,我倆本可以從此攜手到白首,偏偏你卻要走,就因為我賜死了曹君磊。我是皇上啊,總有不得已的時候,而你在那西苑楓葉林里一站就是半晌,我知道你是在追思曹君磊,你以為賜死君磊,我心裡痛快麼?所以我又惱恨你,又嫉妒若狂,你還說出那番話來,我便出手打了你一下,是我不對,我已後悔了,你竟一走了之。」
「如今好不容易重逢,經歷這許多,我們如何也不能再分開了。待平定北疆邊患,我們就回宮。」
回宮。兜兜轉轉,還是要回到那個地方。
梁獻意將我囚在舊王府的寢殿已有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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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宮女太監,外面還有京營兵把守,分明是防著我再離開。
他命人將我在草原宅子裡常用到的東西都搬了過來。
還將范黎送我的那隻松鼠也拎了回來。
一處理完公務,他便過來見我。
三餐起居,皆仔細過問,極盡溫柔。
我只對他視若無睹,他說什麼、做什麼只當聽不到、看不見。
近侍的宮人偶爾說起,便說皇上從未對哪個妃嬪這樣寵愛過,莫說寵愛,連後宮都甚少踏入。
而這樣的恩寵,我一點兒都不想要,我只覺是世上最沉重之枷鎖!
為何所遇之人是他?為何他偏偏是至尊無上的皇上?他高高在上,一切盡為他所掌握。
而我,無論做什麼也只是徒勞。
可他卻做出一副溫軟討好模樣。
見我看書,便問可要歇一歇眼睛。
他說,看,外面的石榴都要結果實了。
見我抄經,便倚坐過來安靜相看。
他見我不與他說話,便去逗弄那隻松鼠。
「瞧你苗條的,可要多吃些了……你想吃麼?別急呀,朕餵你吃。」
說著,抬眼望向我。
離宮後,我為不能用真姓氏示人而引以為憾。
范黎有意將這松鼠喚做小林,只說取它從山林中來之意,卻甚合我心,總是「小林、小林」喚它。
不想有一日,我也真正變成了籠中人,果真是世事難料。
第三日,菱花竟然來了。
待屋裡那些眼睛都退下後,菱花過來握著我的手:
「幾日不見,你就瘦了這麼一大圈……捲雲,我知你心裡難過,可你要顧著自個兒的身子啊。」
我眼底一酸,又強自鎮定,才沒有讓眼淚奪眶而出。
菱花說:「皇上讓我勸你,他哪裡知道你的心思?你哪裡還能如從前一般喜歡他,你對他,只會是恨。他還要你再進宮去,到了那個地方,讓你在他面前承歡,你必做不到,他還能喜歡你到幾時?到時候他厭倦了,卻害你在那深宮裡苦熬。」
「這些話,我是想說給他聽,但是你總不能再走一回。有了第一回,他定不會讓你再尋了機會。所以捲雲,就算你不爭寵,也莫要讓他惱了你。還有我陪著你呢,這日子總要過下去。」
我垂下眼,良久說:「我知道。我只是擔心蔣褚傑再做出什麼事情來。雖是我對梁獻意寒了心,但他就不怕我重新得寵麼?」
「這兩日我細細想來,旁的倒罷了,唯有范將軍,我擔心他會被蔣褚傑所誤,做出什麼事情來。」
「我須得想辦法告訴范黎,無論如何,萬不可輕舉妄動。只要他不出頭,蔣褚傑也奈何不了。」
「這舊王府本就是重兵把守,如今你這裡更是被嚴防死守著,外頭的人進不來,我們也出不去,要傳出消息去,難啊。「
菱花嘆了聲,又說:「何況,聽說那蔣褚傑時日無多,若是他沒力氣再去做什麼,我們向外遞送消息,反倒是容易露了把柄了。」
我思忖道:「但願如此吧。」
盛夏已過去了,到了傍晚,涼意便有些浸骨。
菱花落了窗,掌上燈,屋內昏黃如披了層暗金。
我靠在軟榻上,用手撐著下巴望著案上,那上面擺放著一碟糕點,看起來極誘人。
我只用手指輕輕來回扒拉著。
忽覺有些涼,便喚菱花拿毛巾過來擦手,卻不見菱花應聲。
轉頭一瞥,竟見梁獻意不知何時來了。
菱花也不知何時退下的,屋內的幾個宮人也都不見了。
梁獻意穿著玄色繡金紋長衫,面目冷凝,似是已經靜靜望了我許久。
我收回目光,起身下了軟榻,走到書案旁看書。
只是一陣微涼輕風掠過,我的手腕已被猛地攥住。
我抬頭,梁獻意臉色甚是陰沉,絲毫不顧惜地手下一用力,便將我拽起身來。
隔著書案,他伸手要撫向我的唇,被我扭臉躲開。
「今夜,朕要留宿。」
他聲音低沉,握著我手腕的手因用力而微微顫動。
我一驚,疑惑地看他一眼,淡淡道:「身子不適,恕難從命。」
說罷,正欲凝神思索他今日的不尋常,便聽「咣當」一聲響,桌案已被他一腳踢翻了。
下一刻,梁獻意就將我扛在了肩上,冷聲說:「朕偏要不可。」
大驚之下,我亂踢亂抓,低喊著讓他放開我。
他徑直朝床榻走去,那隻松鼠籠子就在桌旁的矮几上,他經過時,抬腳將矮几踢翻了。
籠子滾落在地上,裡面的松鼠吱吱叫了幾聲。
「梁獻意,你混蛋!」
我不由大怒,開始大聲斥罵他。
他狠狠將我往榻上一丟,摸了摸被我抓傷的脖子,轉身又走過去,朝地上的松鼠籠子狠狠踹了一腳。
復又怒氣沖沖走到床榻邊上,雙目眥紅,冷聲說:「一隻松鼠,值得你這樣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