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他輸得不冤（二更）

  常曦知道原皓在暗地裡看自己，這人不復初遇時的灑脫，似乎活得有些擰巴，這不是她樂見的，但交淺言深卻是大忌，況且對於不能回報的感情她一向都主張冷處理，這樣於誰都好。

  場面寂靜了下來，兩人都沒說話，這在外人看來似乎就有些尷尬了，可兩位當事人卻還是一副適應良好的樣子。

  「你知道了嗎？」原皓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常曦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下意識地問道，「知道什麼？」

  有什麼事是她該知道的而她卻不知道的？難道是朝廷對外貿易上有什麼大的變動？

  思及此，她的表情嚴肅起來，身體微微向前傾，嚴陣以待地看向原皓，事關生意，半點也馬虎不得，宜陽城就是靠海外貿易生存的，若是朝廷有意禁海，那就真的玩完了。

  看到常曦這副樣子，原皓莫明所以，不過他還是配合地正襟危坐，「常娘子……」

  「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情，還請原大人直說，讓我好有個心理準備……」

  「等等，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事？」原皓趕緊叫停，回憶了一下自己說過的話，頓時他拍了下腦袋，「抱歉，是我沒把話說清楚，讓你誤會了，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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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曦依舊滿臉問號，既然是誤會，那你倒是說清楚啊？這樣吊人胃口，很不道德的說，這會兒她眼裡隱隱有著指責之意。

  原皓顧不上內心的苦澀與糾結，急忙道，「你怕是還沒有收到消息吧，子陽說他要為死去的父母補孝期，陛下允他守孝三年，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

  這個消息還是常曦剛聽說，她的消息來源大多都是靠趙晉寫給她的信，或者是魏氏偶爾寄來的信，畢竟她還沒有那麼大的能量把觸角伸到京城去，怎麼樣都需要一個發展的過程。

  可信件這東西的傳遞，在當下都有延時性，不可能第一時間就收到最新的資訊，思及此，她都想放棄搞實業，直接去當個消息販子了。

  「那就謝過原大人來告知我這個消息，不可否認，這個消息讓我的，呃，心情很是愉悅。」

  她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至少趙晉在身邊三年內都會很清靜，不過估計長公主會很不爽，可這關她什麼事？

  「沒想到子陽會為你做到這一步……」

  原皓說這話時是真的服氣了，他之前還想跟趙晉公平競爭，可現在看來，比起趙晉，他並沒有拿出多少實際行動出來證明他的愛，更多的是嘴上的愛，這就高下立判了。

  在這條感情的賽道上，他輸得不冤。

  原皓並未在茶磚工坊久留，喝過兩盞茶之後就起身告辭了，仿佛他到來就只是為了給常曦送消息的。

  常曦親自送他離開，不過在離開前他還是問了一句，「過年時你要進京嗎？」

  「要的。」

  聽到這肯定的答案，原皓心想果然如此，她終還是要去見他的，「到時候有官船要進京，我到時候讓人把時間表拿來給你，你看著時間安排，坐官船會安全得多也能舒心一些。」

  看到原皓如此為自己著想，常曦趕緊道謝，不過還是禮貌地問了句他過年要回京嗎？

  原皓搖了搖頭，他剛從京城述職回來，今年就不回京了。

  上了馬，他朝常曦揮了揮手，示意她迴轉，戶外比室內要冷得多。

  常曦還是站在原地目前他走遠，方才轉身回去。

  原皓騎著馬迎著冷風往城裡趕，風兒這一吹，倒是把他吹醒了，他這才記得還有魏家兄妹在常曦的身邊，常曦進京肯定會跟他們兄妹同行，魏國公府的子侄出行哪還需要他安排？自己就能安排得明明白白，他剛才那一問無疑是做了無用功。

  此時他恨不得甩了自己兩巴掌，看到美人，腦子就不會轉彎了，真是該打！

  朋友妻，不可戲。

  他得牢牢把這六個字記在心裡，或者也該是娶個繼室了，一兒一女日漸長大，他們也需要母親的照顧，再者娶了妻，他也可以真正的死心了，以她的驕傲是不可能給人做妾的。

  京城裡的千榮長公主在收到兒子的信後，頓時高興得合不攏嘴，回來正好看到這一幕的興南侯笑問了一句，「又有什麼高興的事？」

  自從開始為廢太子翻案，妻子的心情那是天天放晴，不過能讓她笑成這樣的，肯定是件大喜事。

  「我們大兒子來的信。」長公主直接把信遞給丈夫看，顯然是跟他分享喜悅的心情。

  興南候接過信大致看了一眼，頓時明白了，大兒子這是想通了，終於答應要娶繼室，這是讓他們為他物色一位合適的賢妻良母，要求只有一個性善，得善待前人留下的兒女，至於家世，兒子沒有要求。

  「這下你放心了吧，我們兒子沒想跟嫡長孫競爭同一個女人，你該把偏見和防備放下了。」

  對於丈夫的批評，長公主心情好地不與他計較，男人有哪個會把心思放在後院的？跟他說這裡面的利害關係也說不著，反正他不會懂。

  知妻莫若夫，興南候一眼就看出妻子的不以為然，但話他還是要說的，「上回你挑的那個韓詠珠，兒子就不滿意，這回可不能再按著她那樣選兒媳婦了，我們把眼光放低一點，只要人品好心善，我們就能接受她做長媳，進門後，你再花心思調教一二，必然能堪大任……」

  長公主聽到丈夫提起韓詠珠時滿心不高興，不過後面丈夫對她吹的彩虹屁，她又受用無比，遂輕咳一聲，「我曉得了，這回一定挑個可心的，兒子不點頭，我就不下定，充分尊重他的意見，這樣總可以了吧？」

  興南候看到妻子少有的俏皮樣子，仿佛回到她年輕的時候，那個時候她一身紅裝騎著馬，就那一眼入了他的心，這一入就是二十多年。

  「你的安排，我什麼時候說不好的？」

  長公主嗔了丈夫一眼，「花言巧語。」隨後高興得嘴角一直往上翹。

  越是接近年底，事情就越多，常曦時常要在兩座工坊里來回奔波，好在就在隔壁並不遠，要不然她得忙死。

  把工作量都壓縮了，爭取早點空出時間進京，至於過年的安排，只能交給解明夫妻和方管事、東籬四人負責。

  等到踏上進京的官船時，天已經很冷了，常曦穿著厚重的冬裝，朝前來送別的人揮手，示意他們都回去吧，心意到了就行。

  可解明夫妻倆也好，小桃和東籬也好，還有其他人也好，都還一個勁地站在寒風中朝她揮帕子，張蓮子更是捨不得地哭了出來，這讓她看了不禁也充滿了離情別緒。

  原來人與人之間的羈絆，不在乎相識的長久，而在心靈的靠近。

  魏瑾芙裹緊身上的大氅，第一次感受到東南的濕寒原來是這麼難受的，還是京城的冬天舒服一點，恨不得現在脅下生雙翼，趕緊飛回去。

  正在此時，她看到常曦走進來，趕緊招呼道，「表姐，快過來，我這裡生了炭盆，要暖和一些。」

  常曦對於季節變動的感受倒是沒有魏瑾芙這麼深，一切都在能忍受的範圍內，不過能暖和點，誰還願意受凍啊？

  她趕緊坐了過去，懷裡立即就被表妹塞了個暖手爐，手指這才慢慢地溫暖起來，這讓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還是這些土著貴族懂得享受，跟這些人比，哪怕她來自更發達的時代見過再多的世面，那也是比不了的。

  這回官船開得極快，再有冬風的加持，比夏天那回進京時間縮短了不少，京城繁華的碼頭再次映入眼帘，這裡顯然是個不凍港。

  魏光南率先下船，立即遣僕人先去尋找魏家的馬車，讓他們趕緊過來迎接。

  然後就是攙扶兩位妹妹下船，剛把魏瑾芙扶下船，正要扶常曦的時候，哪知突然有個手伸了過來，那手修長有勁，相當好看，可他卻是皺緊眉頭，這哪來的不懂規矩的人？

  「兄台，你走錯地方了……」

  他正出言教訓對方，哪知一看到對方那張臉，剩下的話說不出來了，這位怎麼親自來了？

  正要下船的常曦其實剛想拒絕魏光南的攙扶，就看到前來接她的趙晉，她頓時就笑了，這張帥氣的臉龐，什麼時候看到都會讓人心情愉悅。

  「你怎麼來了？」

  她歡喜地將手伸進他的大掌里，感受到他大手中的脈動，頓時心裡涌過一陣暖流。

  趙晉同樣嘴角含笑，他知道她喜歡看他這個樣子，「一直算著你來京的大概時間，最近每日這個時辰我就會來此等候。」

  就為了第一時間見到你，也讓你第一時間見到我。

  兩人之間甜蜜的氣氛，讓魏光南這個大舅哥表情難看了起來，真想趕走這個長得有點好看的豬，省得他老拱自家鮮嫩嫩水靈靈的小白菜。

  魏瑾芙正看得滿眼羨慕不已，就看到自家哥哥緊繃的表情，這表情不就是當年她訂親時，他看她訂親對象的樣子？

  她的娘誒，心裡驚呼一聲後，當即趕緊拉開他同樣緊繃的身體，她的哥哥啊，可千萬不能衝動行事，這可是皇家的嫡長孫，打不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