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我都快不認識表妹了（一更）

  就連離開數月之久的常曦，都覺得這通往兩大工坊的城郊之地，比之數月前變得繁華了不少，就更不用說魏家兄妹了。

  魏光南是看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那些百姓買東西討價還價的聲音，並不顯得過於粗鄙，比之京城也能毫不遜色，那兒好歹還是天子腳下。

  因為馬車帘子掀起來的緣故，開始有人通過這車窗簾子看到了常曦，立即有人上前來打招呼。

  「常娘子，是你嗎？你回來了？」

  「是的啊，大娘，你這買了不少東西啊？」

  聽到常曦肯定的回答，那大娘越發的高興，顯然是附近村子裡的人，家裡有人在工坊里上工，於是將自己籃子裡的東西提起來遞給常曦看，「都是些平常的東西，多得常娘子的福。」

  常曦聞言自是謙遜幾句，並不攬功勞，畢竟他們付出勞動，她已賺取利潤，就已經兩清了，硬要居功，那就無恥了。

  這一路上像這個大娘這般的人不少，更有些下工的工人看到常曦回來了，也跟著歡呼起來，總之常娘子之聲不絕於耳。

  魏家兄妹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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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感覺一到宜陽，常曦整個形象跟在京城相比，那是有著天壤之別，顯然在這裡她更加如魚得水。

  跟著過來侍候魏家兄妹的下人，這會兒也跟自家主子一樣看得回不過神來，他們本來頗為琚傲的，覺得自己是國公府的下人，自是高人一等，在船上那段時間，都沒怎麼搭理過虎妞。

  可來了這裡，別說常曦受人歡迎了，就連虎妞也有不少人認識，凡是與常曦打招呼的人，十有六七也會順帶問候虎妞一句，自下船後，虎妞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斷過。

  於是，魏家下人里，有人湊近虎妞打聽起來，虎妞面上謙遜，說的話卻毫不客氣，雖無炫耀的語句，但聽在耳里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那群魏家下人頓時臉色不好看起來，人家這分明是找機會懟了回來。

  虎妞終於揚眉吐氣了起來，還是回到宜陽好啊，就連天都變藍了許多。

  終於仍在建築中的兩大工坊出現在這一群人的眼裡，眾人不禁吃驚了起來，這工坊可比想像中要大得多。

  「這兩座都是茶磚工坊？」魏瑾芙問常曦。

  常曦笑道，「不是，這一座是紡紗工坊，山谷裡面的那一座才是茶磚工坊，不過工程一擴再擴，如今都還處在施工中。」

  魏瑾芙不禁有些咋舌了，這兩座工坊比起京城的五進宅子占地都要大，況且還在施工中，那將來豈不是更大？

  魏光南舔了舔有些乾涸的嘴唇，「表妹，你這事業比我想像中要大得多，如今回想，沒來之前那可是井底之蛙了。」此時他的眼裡有幾分興奮，若是這兩座工坊都能日進斗金，那這模式是不是就可以在京城附近複製？

  若能這樣，那魏國公摻一腳，是不是也能賺得盤滿缽滿？

  此時的常曦並不知道魏光南心中已經開始盤算了起來，當然若是知道，那只有歡迎之意，有更多的資金進來，這盤子才能變得更大，她可是睡著都會笑醒的。

  馬車按照常曦之意先駛進茶磚工坊，這邊早就得到了消息，解明夫婦倆帶著兩大工坊的管理層出來相迎。

  馬車剛停下，常曦一如往常那樣並不用攙扶，而是自己跳下馬車，這可把魏家兄妹嚇著了，好在看到她神采奕類的啥事都沒有，兄妹倆這才鬆了一口氣，隨後魏瑾芙更是有樣學樣，拒絕兄長的攙扶，自己也跳下馬車。

  魏光南見狀，只能無奈的笑了笑，他有預感，這趟宜陽之行，他這妹妹肯定會有所變化，估計等回了京城，祖母等人肯定會覺得快不認識她了。

  常曦剛往前走幾步，柏氏就先一步衝上來，「常娘子，你總算是回來了，我這盼啊盼啊的，都要變成石頭了。」

  這話讓眾人都笑了，惟有解明黑了個臉，這是什麼話？她成石頭了，那他成了什麼？這個婆娘，以前就壓他一頭，如今更是了不得，都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好了，八少夫人你再說，解八爺就恨不得我在京城不回來了。」常曦玩笑道。

  解明趕緊解釋，「沒有的事，別說我這婆娘了，就連我也盼著你趕緊回來，我可不想再應付那群洋鬼子了，一個個都想占便宜。」最後這句可不是發牢騷，而是他的真情實感。

  東籬和小桃也紅了眼睛上前，有數月不見常曦了，她們都掛念得很。

  張蓮子更是激動得哭了出來，常曦忙安撫了她幾句，小姑娘這才止住淚，然後怕別人誤會，她忙道，「我哭，不是有人欺負我，而是我想常姐姐了。」

  小桃與她相處的時間最久，畢竟這可是她的小徒弟，於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小姑娘進步得很快，可這又何嘗不是生活磨礪出來的？

  常曦與自己的心腹愛將說完體己話後，自然就是與管理層的其他人交談數句，當然這裡面有陌生人。

  那位杜管事因為常曦在千榮長公主面前給他上了眼藥，早就被震怒的長公主調回了京城，如今新來的這位留著山羊鬍子，顯然是長公主府的幕僚之類的出身，不再是內侍太監，看著面相很和善。

  「鄙人姓方，日後還請常娘子多多照顧了。」

  看著這位方管事一副很和順的樣子，常曦臉上的笑容也真誠了幾分，看這樣子應該比杜管事好相處，不過話也不能說得太早，還是得日後多多觀察才行。

  兩人的第一次會面，氣氛頗好。

  在進茶磚工坊之時，解明低聲道，「這位來了有些時日了，不像那杜管事是個事兒精，不管為人卻頗為精明。」

  短短一句話，就讓加深了常曦對於方管事的初步印象，「不是蠢人就好。」

  一聽這話，解明就笑了，是啊，跟聰明人打交道總比跟蠢人打交道要容易得多，那個杜管事若不被調走，他也煩死他了，仗著長公主府橫行霸道就算了，處處都想跟常曦爭一爭，這才讓人更加討厭。

  畢竟他解明一直沒能爭得過常曦，如今是甘心居於她之下，自然就看不慣沒本事又拼命跳上躥下的人。

  一進了工坊內部，魏家兄妹又開了眼界，這工坊內部並不狹小，而是頗為寬敞，甚至還隱隱聽到有讀書聲，這讓兄妹二人不禁疑惑了起來，沒想到這工坊里還有人讀書？這可稀奇了。

  結果一問，這才知道工坊的工人是有學習這個任務的，並且表現優秀的人還能參與工坊人才選拔的考試，通過後就能升職加薪，所以對於讀書認字，工人們如今都頗為積極。

  東籬還道，「不但茶磚工坊的工人是如此，就連隔壁的紡紗工坊也是如此，我們如今都是內部提拔人才，常娘子說這些儲蓄的人才日後都要擔當大任的，所以學習的東西都不少，譬如管理、財務……」

  這話聽得魏光南是一愣一愣的，他以為工人只需幹活即可，沒想到還必須要識字有文化，這可真稀奇了，當即感嘆道，「我都快不認識表妹了。」

  一旁的小桃更是道，「我們常娘子說，人必須讀書識字才能開智，想當初常娘子在這上面很是下了功夫的。」

  魏瑾芙忙追問，這才知道常曦是進了解家後才開始學認字的，當即眼裡含淚，她這表姐以前過得太苦了，以前當故事聽的那些話，如今想來都是錐心之痛，若不是被調包，自家表姐哪需吃這苦頭？

  小桃看到這京城來的貴女被自己弄得要哭了，忙補救道，「好在現在苦盡甘來，那些往事也就不值一提了。」所以你別哭了，不然被人看到，會以為我欺負你。

  魏瑾芙聞言趁機按了下眼睛，並沒有當眾落淚失禮，畢竟是魏家教出來的女兒，控制自己的情緒這本事還是有的。

  魏光南對工坊頗感興趣，常曦安排人帶著他去參觀，反正工坊里不缺能說會道之人。

  至於魏瑾芙，看到她臉上略有些乏意，顯然如今是在硬撐，遂讓虎妞帶她到新建好的後邊居所先安頓下來，當然還少不了跟著來的魏家下人。

  魏國公府怕自家的寶貝疙瘩吃不慣宜陽菜，就連廚娘都安排了兩個跟著來，這事無巨細的安排，其實看得常曦也一愣一愣的，心想這封建貴族可真會享受啊，隨後就是見怪不怪了。

  而她則是要與兩大工坊的管理層開個會，把她不在的這數月工坊發生的事情捋一遍，當然少不了各項報表數據，這才是最直觀了解工坊這段時間運行如何的證據。

  對於常曦的作風，這兩大工坊管理層的人都不陌生，在接到她要回宜陽的消息開始，就已經在準備了，所以在會議事坐下後，立即就有人站起來匯報。

  坐在主位的常曦一邊仔細聽，一邊翻看著秘書採風之前遞給她的一沓資料互相印證，她雖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人性這東西最不可直觀，自己該費神還得費神。

  在座的人中不是沒有人想過要糊弄常曦，畢竟工坊的利益太大了，誰都想私下貪墨一二中飽私嚢，但在常曦面前，他們都不敢搞這些小動作，畢竟那雙眼睛太利了。

  在她面前，誰都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