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道一宗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睜大眼睛緊張關注。

  弟子與首座的戰鬥，這在整個北麓學院的歷史上都不曾發生過。

  「嗡！」

  

  即將碰撞的劍氣與寒月花的中間，空間動盪了起來，傳來顫音。

  一道光突然閃現，寒月花上的符紋莫名斂去了，劍氣則如被敲碎的玻璃般寸寸瓦解，可怕的波動頃刻間消散無形。

  人們目瞪口呆，戰鬥還沒有真正開始就這麼被瓦解了，怎麼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團突然出現的光上面，可是光芒太刺目，根本無法直視。

  直到光芒斂去，眾人才看清楚，那是一個年逾古稀的老者，一身灰白的衣袍，面容清壑，鬍鬚都泛白了，眼睛卻是炯炯有神。

  「小三啊，你這個首座真出息啊，竟對紫竹峰的小姑娘出手，威武霸氣啊。」老者右手捋動著鬍鬚，左手一甩袖袍，眼神突然變得凌厲如劍氣般逼人，道：「欺負別脈弟子，還想抓我徒兒回去審問，膽兒挺肥啊？」

  周圍的人全都怔住了，來人是誰，竟敢這樣對通天峰的首座說話，還稱呼其……小三？

  想到小三這個稱呼，不少前來參加考核的弟子都笑噴了，而學院的弟子們則極力忍著，不敢笑出聲來。

  此時，別說旁觀者發懵，就算是沐辰與通天子也都懵了。

  突然來個仙風道骨的老頭，看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還說自己是他的徒兒？

  「您老怎麼來了，還說那山野小子是您的弟子，這不太可能吧，此人剛從古鎮出來……」通天子臉上的肌肉抖動著，賊心不死，道：「您老肯定是在開玩笑。」

  「開玩笑？」老頭子「嘣」的給了通天子一個爆栗，道：「老夫有心情跟你開玩笑嗎？」

  「這……」通天子臉色漲紅，感受著頭頂傳來陣陣同感，估計已經起胞了，心中想發作但又不敢，道：「這個人牽連甚廣，謀害我的弟子，我身為通天峰首座，不得不將他帶回去。」

  「這位前輩，您肯定弄錯了，此人從小生活在古鎮沒有離開過一步。前些天在古鎮，他與異族相通，欲加害晚輩，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天擎站出來說道。

  「師尊，你可算來了，弟子只是出來走走，沒想到卻被這對無恥的師徒給擄到了這裡，還要將我囚禁。明面上是針對弟子，實際上是在打師尊你的臉啊。」沐辰衝到老頭身邊，臉上滿是憤怒，沒錯過這扯虎皮做大旗的機會，得好好拾掇拾掇通天子。

  「豈有此理，竟敢這樣欺負老夫的徒兒？」老頭震怒，身軀一瞬間變大了十倍，如山嶽聳立，俯視下來，：「小三，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趕緊把屁股撅起來，讓老夫的徒兒踹上幾下，否則這事情沒完！」

  「你……」

  通天子臉一下子紅得能滴血，滿臉的屈辱，眼中閃過幾一道冷光，但卻咬著牙沒有發作。

  四周的人群再也忍不住了，「噗」的笑噴了，簡直毀三觀啊。

  這老頭到底有什麼身份，竟強勢到了這個地步，而且似乎為老不尊啊，竟然提出那樣奇葩的……要求！

  「師尊……」沐辰嘴角抽搐了幾下，而後為難地看著老頭，擔憂地說道：「你說小三的屁股會不會忘了擦啊，這幾腳下去，要是糊上……那豈不是臭死了……」

  「唔，徒兒的顧慮為師倒是沒有想到。」老頭捏著鼻子，一臉嫌棄地看著通天子，那目光像是在懷疑通天子是不是真的沒有擦屁股似的，隨後又思考了起來，在想怎麼拾掇他。

  此刻的通天子卻是臉色陰沉得能滴水，竟被這般當眾羞辱，簡直想吐血了！

  他緊緊咬著老牙，臉部鼓出一道棱，垂落在腰間的雙手握著拳，指節都發白了，可見其心中是何等的憤怒。

  「為師想到了。」老頭子突然開口，指著通天子和天擎說道：「你趕緊撅起屁股，讓你的弟子踹上幾下，老夫心情一好，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否則……」

  「哎……」學院深處突然傳來嘆息，「您老帶著那少年走吧，不要為難通天子了。」

  這道聲音並不洪亮，但是卻聲聲震擊在人心間，久久迴蕩不絕，令在場的人全都驚駭莫名！

  「老夫就給你這個總院主三分薄面，不與小輩計較了。」老頭望向學院深處，說完大袖一甩，捲起沐辰瞬間消失了。

  「月曦……」

  沐辰在袖口中呼喊，沒有想到老頭子會以這種方式帶他離開，都沒有來得及跟月曦道別。

  「沐……」月曦望著學院外，想要回應，但最後的辰字卻生生咽了回去。她曾師尊提到過過於這個老人的一些事情，料定沐辰應該是安全的，心道：「這樣，或許你會更安全，勝過留在學院……」

  神秘老頭帶著沐辰走了，來自於他的那種氣勢也跟著消散，通天子這才重重鬆了口氣，眼中寒光四射，在怒火與羞憤中離去。

  天擎見狀，激靈靈打了個冷顫，跟緊屁顛屁顛跟了上去。

  圍觀的人群頓時做鳥獸散，但是議論聲卻沒有因此而止，甚至有些人在學著老頭的聲調一口一個小三，樂呵得不得了。

  「師姐，你沒事吧？」紫竹峰的少女來到月曦身邊，叫了聲見她似乎沒有聽到，提高聲音喊道：「月曦師姐？你怎麼了？」

  「我沒事，怎麼了？」月曦這才回過神來。

  「我們該回紫竹峰了，你在想什麼呢？」幾名少女都圍了過來，每個人穿的都是相同的紫衣，如蝴蝶般將她擁簇著，滿臉的嬉笑。

  月曦沒有說話，轉身朝著紫竹峰而去，幾名紫衣少女看著她的背影，掩嘴輕笑，隨後一起跟了上去。

  一片山脈中，老頭將沐辰放了出來。

  「這是哪兒？」沐辰看了看四周，沒有見到什麼宗門的影子啊，不禁感覺有些奇怪，頓時警惕了起來，道：「你該不會是沒有安好心吧？」

  「臭小子，怎麼跟為師說話的？」老頭眼睛一瞪，氣得吹鬍子，「老夫把你從虎口中救出來容易嗎？你不磕頭拜師也就罷了，還這種態度，信不信我現在就拾掇你？」

  「別……」沐辰見老頭開始挽袖子，不知道他會出什麼么蛾子，道：「我改，我改行嗎？但你得說說，我們現在去哪兒吧？」

  「當然是去師門。」

  「師門名諱是什麼？」沐辰滿臉期待，道：「看你好像很厲害的樣子，那通天子遠不是你的對手，想來師門肯定比北麓學院強多了吧？」

  「那是當然！」說到師門，老頭頓時來勁兒了，頭顱抬得也高了，臉上充滿了驕傲，道：「你聽著，我們宗門可是威名遠播，曾出過不少叱吒風雲的強者，豈是北麓學院可比的？」

  「真的假的，這麼厲害？」沐辰聽著心中樂滋滋的，沒有想到陰差陽錯竟然撿到個便宜師傅，還能入個好的宗門，不禁問道：「那師門在哪兒，還有多遠啊？」

  「快了，就在前方，翻過這座山就能到了。」

  一路跟著老頭走，不多時就翻過了前方那座山，可是依然沒有看到宗門的影子。

  沐辰極目眺望，依舊看不到什麼，心中不禁有種不好的預感，該不會是被這老頭忽悠了吧？

  可是老頭的本事不假，至少比那北麓學院的通天子強，這樣的人物應該是出自大宗派，沒錯啊？

  又走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看到什麼恢宏的建築，前方有座荒蕪的山嶽擋住了視線，沐辰忍不住了，問道：「我說師尊，你說的宗門在哪兒呢？」

  「我說你小子眼瞎啊？」老頭伸手就想給沐辰爆栗，不過被他機智的躲開了，問道：「我眼神兒好著呢，這裡什麼都沒有啊？」

  「喏，那不就是宗門嗎？」老頭子指著前方的那座山嶽。

  「什……什麼？」沐辰的臉頓時就黑了，看著老頭一臉奸詐的笑容，很想衝上去掐死他！

  那座山嶽大概有兩千米，滿山遍野長滿了蒿草，都快有一人高了，樹木稀疏，大部分都枯死了。

  仔細看去，隱約可以看到半山腰有些矮小的建築，牆壁早就斷裂倒塌了，一幅年久失修的樣子，非常的破敗。

  這跟他心目中想像的恢宏的宗門景象完全就是兩個極端，是在是太磕磣人了，難以接受……

  「你個老騙子！」

  忍了很久，沐辰憤怒而無奈地吐出這麼幾個字來。

  「徒兒，你說話可要負責，為師什麼時候騙你了？」老頭一臉不忿的樣子。

  「你說宗門強過北麓學院，多麼多麼厲害……」

  「沒錯啊，我們道一宗曾經的確是鼎盛至極，至於現在嘛，只是暫時的而已，沉寂幾千年，終將會恢復曾經的輝煌，振興宗門的重任就落在你的肩上了。」

  「我……」

  沐辰心口一窒，很想噴他一臉口水。

  「淡定，你要學會淡定。」老頭神色一正，隨後語重心長，道：「有恢宏的建築就是強大的宗門了嗎？能給你好的修煉條件才是最適合你的，小伙子還沒有明白這個道理啊。」

  沐辰深深吸了口氣，一前一後這心中的落差感太強烈了，真的是難以自控。

  此刻靜下心來一想，老頭說的很有道理，如果在北麓學院必將危機四伏，而在這裡，只要老頭沒有別的目的，那就是安全的。

  「好吧，我想通了。不過你得說說，為什麼會選中我？」

  「我剛從古鎮附近回來。」老頭說道。

  「什麼？」沐辰心中一震，但很快又冷靜了下來，「這麼說你是一路跟蹤我和月曦到北麓學院的了？」

  「什麼跟蹤，為師需要這樣嗎？」仿佛看穿了沐辰心中的顧慮，老頭的神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道：「我選中你是因為你是傳說中的禍亂之血，這種血脈據說有著難以估量的潛能。而我們道一宗在近萬年前因一場變故而覆滅，至今萎靡不振，需要一個天賦超絕的傳人。你放心，我不對對你怎麼樣，反而還會將本門最強的本事傳授給你！」

  「原來是這樣……」

  沐辰選擇了相信，他知道如果老頭真是居心叵測，隨時都能要他的命，根本沒有必要這樣。再說，現在留下來是他唯一的選擇，還能學到高深的功法與靈術，或許這算是一場機緣。